熟悉的房間裏,一縷縷的陽光照進這間近乎臨近懸崖的屋子,明亮了那只在白紙上筆走龍蛇的狼毫。
太多熟悉的感覺映縮在一醉的眼裏,此時的花蓮山是平靜的,哪怕山門被一排排的戰爭傀儡堵死,哪怕上萬被俘的銀槍鐵騎如同螞蟻般陣列於山門前,都是平靜的。
一張一張的白紙被大氣又不是靈秀的字體填滿,很快就堆起了一座小小的紙山。
始終帶着淡淡的微笑,將一點一滴的溫馨鐫刻在一張張的白紙上,這是他最後的禮物,相信瑤瑤看到後會很驚喜的。
每一張紙上都留有日期,等到陽光有些偏西,一醉終於站了起來,將毛筆擱下,如釋重負的呼了一口氣,上千張紙,承載了他滿滿的愛。
識海中,慕容雪第一次在心中對那個叫瑤瑤的小尼姑有些嫉妒和羨慕。
蓋上最後一張,留下「瑤瑤親啟」四個字,不再留念,轉身走了出去,將門口趴着的海盜抱到了肩頭,甚至連門都沒有掩上。
一海此時已經從放縱的爛醉中清醒,一醉沉默地向他頷首以示準備完畢。
一海老和尚沒有再說什麼,也許會吃很多的苦頭,但他堅信,一多師兄不會讓一醉死於非命,這是底線,就讓一醉去浴火重生吧。
對於一多師兄的才華,一海是真心佩服的,也許,一醉這塊璞玉也只能在一多的手上才能雕琢成一名耀眼的全才。
地下秘庫中,少了一千多尊的戰爭傀儡,顯得有些空曠,一醉緊緊地跟着一海,向着深處的黑暗走去。
站上這座恢弘的祭台,如果是以前,一醉會有幾分好奇和興奮,但是此時的他卻是如此的沉靜,一海不由自主的想到一句話:災難使人成熟。
將斷劍插下,鎖定了一多的位置,一海沒有半分心疼地將一塊又一塊的四品晶石插入陣眼。
當白光閃過,晶石已然成為灰燼,一醉和斷劍同時消失在了祭台之上。
一海沒有失落,駐足了一刻,轉身離開,也許,這個秘庫已經不需要重新掩蓋。
一醉只覺一個恍惚,人已經遠離了那座暗藏於黑暗中的祭台。
乍一出現在血秦邊境,一醉就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他此時正在半空之中,急速向下墜落。
下方是一條湖,看湖水的深處的顏色,應該是一條非常深的湖,一醉並沒有心慌,運起《天罡訣》在體外形成一層護體罡氣。
下墜的力量讓他扎進了湖水之中,很快有浮了上來,不得不讚嘆《天罡訣》的好用,也許對付不了厲害的攻擊,但是對於平時的防護還是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一醉冒出頭來,朝湖邊游去,他離湖邊不過幾丈的距離。
抬頭看向湖邊上的建築的時候,一醉有些迷惑,按照他的理解,一多方丈應該住簡樸的草屋才對,眼前恢弘雄偉猶如一座王府的巨宅讓他十分的驚詫。
高聳的牆頭讓人望而生畏,外牆向兩側延展,一直到很遠的地方才隱隱有些邊際的景象,若是縱深足夠,這座巨宅的大小將超乎普通王宅的規模。
墨綠色的牆體一看就是極好的材質,光是一個門臉就有一股大氣磅礴之勢於無形中碾壓而來。
在修界,高門大院同樣是實力的象徵,鍊氣期的底層修士們看到這等規模的大宅,必然是退避三里而行。
也許高階修士有着很好的修養,但是豪門大宅之中總是會冒出幾個蠻橫跋扈的角色來,招惹上了,那對底層修士來說就是一個災難。
警惕心讓一醉在抬頭的那一剎就鎖定了站在門口的幾個人,或者說是化形了的妖族!
一醉不緊不慢地上了岸,伊陽精華在他的控制下卷過全身,剎那將水分蒸乾。
在他略帶疑惑的目光中,穿戴地猶如王府侍女的妖女向他走來,面孔上看得到侍女該有的謙卑。
「請跟我來。」
很好聽的聲音,讓一醉生不起反感之心,有些糯甜而不帶矯揉造作,臉蛋上也沒有濃妝淡抹的花俏,淡綠色的衣衫有着青春的美感,清新自然。
應該是草木精華化形的妖族,難怪會給人親切的感受。
也許是對一多方丈的信任,也許是對自己實力的自信,那靠近他的侍女儘管有着讓人咋舌的結丹修為,一醉也沒有心生拘謹,從容不迫地點點頭,跟着那個讓他有些好感的侍女往大宅走去。
兩扇需要仰視才能看到頂端的大門猶如城門般厚重巨大,不是常見的朱色大門,而是肅穆的黑色。
門口兩側分別擺放着兩尊高大的石像,左側是一隻恣意地伸展着蝠翅的窮奇,哪怕只是一座石像,也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而右側卻是一隻看起來有些呆頭呆腦的英招,憨厚的模樣多了幾分陽光的氣息。
很有個性的門面,一醉在心裏作了個評價。
從一醉出現到現在一直保持着原本姿勢的兩個妖族男子冷漠地打開了漆黑厚重的大門,沒有想像中的沉重開門聲,兩扇極重的大門輕輕打開。
一醉並沒有因為兩個充當着門衛的妖族男子不苟言笑的表情心生反感,只是在心裏思量着是不是妖族的男性全都這樣冷酷。
大門後並不是空無一人,也不是人滿為患,三三兩兩的侍女忙活着各自的事情,只是看到身穿綠衣的侍女帶着一醉走過的時候忍不住偷偷瞄上幾眼。
出于謹慎,一醉沒有放開神識掃蕩這座看起來積澱極為厚重的大宅,而是類似於開眼看世界一樣好奇地打量着大宅中的一切。
一座座或高或低的獨樓錯落地分佈其中,一醉不知道那些古色古香的小樓各自有着什麼樣的作用,也許是燒飯的,也許是住人的,也許只是看景的,也有可能是存着功法的,若是不親眼進去看一下,只從外觀上很難分辨。
大宅中佔地最多的還是靈草靈藥。
一醉看到的許多的妖族的侍女都是在伺候着各色各樣的靈藥田,這些侍女的修為要低許多,大多是凝脈期的,這讓一醉心中有些明悟,這些侍女大概就是來自妖族的「修奴」了。
整個大宅起碼上百人,全是妖族的侍女,好大的手筆。
如果這座宅院的主人真的是一多方丈,那麼一醉肯定要對一多師兄重新評估了。
一路走來,數量不菲的斷殤草、紫霄花、橡牙樹、虛銅木、開陽花、牧鈴籽、情香百合、渝水木蘭、崆峒離陽草……遍值於大宅之中,方位都極有考究,讓一醉心生幾分「庭院深深深幾許」的感悟來,仿佛一路走下去走不到底。
等到踏上木板橋,走到宅內湖中心的湖心亭,望着數不盡的錦鯉,一醉對這座大宅的大小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認識,那將是半個花蓮山山門的大小!
花蓮山山門有多大?
山門內有弟子數千,各自都有自己造的小房,又一座又一座的山,山門內也有為數不少的靈田,連三千修奴平時也是住在山門之內,劃了一個碩大的空地給他們居住,再加上一醉也沒有完全摸索過的魔林海,以及數不清的各類建築,花蓮山說是一座沒有城牆的城池也不為過。
然而,他此時所處的一座巨宅就有半個花蓮山的大小,論規模的話抵得上一座王宮了,就是差了幾座的主殿,也少了幾分皇家的大氣,內斂而不吐。
終於,在一醉就要走到懵了的時候,穿過一片紫竹林,幾間風格讓一醉深深認同的茅草屋出現在眼前。
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正席地而坐,滋滋有味地看着一本佛經。
直到這個時候一醉提着的心才徹底放下,管他這座巨宅是會吃人還是會殺人,看到一多師兄就讓他放心多了。
綠衣衫的侍女在走過紫竹林的時候就拘謹地停下了腳步。
一多方丈頭也沒抬地揮了揮手,那侍女才如釋重負地離開。
「羅衫是這裏的總管,你有什麼需要的可以去找她。」
一多看見長高了不少的一醉,眼中浮現了慈祥的笑意。
綠衣侍女走出了紫竹林,再按原路走到湖心亭,這才鬆了口氣,她心裏對這個滿臉慈祥的老和尚充滿了敬畏。
就是這個老和尚,幾個時辰前去了妖界,然後她們就全都被家主送給了一多。
她們的家族紮根在妖界的一個小界之中,依附於馬王一族,家族的實力比較低微。
她們本身就是僕從出身,逆來順受對於她們來說早就是一種習慣,然而一多老和尚卻讓她們見證了奇蹟般的一幕。
一多只是對着她們一揮手,似乎就是一眨眼的時間,便從妖界來到了這裏,在這荒涼的地方,原本只有幾間茅草屋存在,但是一多舉手投足間一座巨宅便拔地而起!
靈草靈藥的種子撒地生根,而她腳下的內湖形狀像極了一個拳印,只是湖內數不清的錦鯉羅衫不知道從何而來。
羅衫因為修為最高,在家族中地位還算可以,本來就管着不少的人,見識了一多的神奇之後更多的是敬畏。
如果讓她來評價這個老和尚的實力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給出自己心中的答案:半步佛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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