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璘嚴厲的看了牛詡一眼:「你已從軍,應知軍令如山!若還這般,這次回長安後,你不要跟我去安西了。」說着一把從牛詡手裏奪過七石弓,抓過一根巨箭搭了上去。
他來自後世,他眼中的阿史那承慶和牛詡眼中的阿史那承慶自是截然不同。似這般在原來的歷史上跟着安胖子禍害過大量漢家百姓的傢伙,他的原則就是見一個弄死一個。阿史那承慶便是這類人中極出名的一個,這樣的禍害他怎麼可能讓他活下去。
他不長於射藝,力氣卻不輸給任何人,七石弓輕鬆拉開,瞄向了獨自站在草叢中的阿史那承慶。
牛詡紅着眼睛咬了咬牙,劈手來抓馬璘的手臂,馬璘冷哼一聲長腿甩出,一腳把這小子踹倒在地,同時毫不猶豫的一箭射出。
二百多步的距離射擊固定目標,這要是還射不中那就是豬了。巨箭呼嘯着飛了出去,狠狠地轟在阿史那承慶的腦袋之上,從阿史那承慶的後腦竄了出來。阿史那承慶慘叫一聲,高大的身軀重重地倒了下去。
「小馬叔!你還算是遊俠兒麼?」牛詡怒道。
「我是將軍,不是遊俠兒。你跟我來安西軍是來覓封侯的,從今日起不許提你當過遊俠兒這件事!」馬璘沉聲道。
死了的異族才是最好的的異族,這便是馬璘一貫的信條。安祿山該死,這個阿史那承慶同樣該死。什麼陰山貴種代雄沙漠,在他眼裏藍突厥貴族的高貴血統就是狗屁。
把七石弓拋還給牛詡,馬璘不再理他,大步向着之前雙方廝殺之地走去。牛詡一臉的憤怒,紅着眼睛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十幾個祆教薩滿的屍體和幾具突厥武士的屍體倒在地上,安祿山卻已經是不見了蹤影。馬璘把七石弓所用的巨箭一一扒了出來,遞給牛詡命令他收起來,然後低聲道:「回去傳我命令,帶百十個人過來!」
「死胖子就在這附近,應該很容易找到———」
「小子。再這麼多廢話,真不讓你跟我去安西了!」馬璘嚴厲的瞪了牛詡一眼。
牛詡一臉鬱悶,鑽入了草叢之中消失不見。
馬璘豎起耳朵,聽着安胖子壓抑的呼吸之聲。嘴角現出一絲殘酷的笑意。
當真是天賜良機!
這一次,不單是安祿山活不成,楊國忠也脫不了干係。十三位袍澤的血仇,說不定這次就能報了!
……
安祿山爬出了二百來步,便感覺到頭暈眼花。再也爬不動了。他本就是極為惜命之人,藏在乾枯的草叢裏根本不敢動彈。
那些神秘出現的同族救了他一命,後面的事情他完全不知道,也不敢探頭看。被阿史那承慶砍了很多刀,所有的傷口都在流血,雖然他是個胖子,可也禁受不住。
感覺力量一點一點兒的在流逝,安祿山極為緊張。兵刃交擊的聲音忽然靜了下來,周圍變得極為安靜,安祿山不知道外面的狀況。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黑暗之中的草叢忽然變得有些明亮,戰馬奔馳的聲音在草地上響起,伴隨着一陣陣士卒的喧譁之聲,聽聲音就在適才交戰的地方。
安祿山心中大喜,邊令誠只不過帶了幾個侍從,這次來的一定是馬相!
「馬相救我!馬相救我!」安祿山勉力支撐着身體從草叢中鑽出來,看到的正是全副武裝的安西鐵騎,連忙拼盡了力氣大聲喊道。
十幾騎快速馳了過來,為首的正是馬璘。安祿山看到馬璘,眼圈一紅差點就哭了出來:「馬相。邊令誠那狗賊想要害我!我差點兒就沒命了!」
「這是怎麼回事?安將軍,你怎麼樣了?誰把你弄成這樣?」馬璘看着安祿山皺眉道。
「馬相!楊國忠想要殺我你是知道的,他先是讓顏真卿在半道上伏擊我,這次竟然又讓邊令誠來殺我!阿史那承慶那廝被邊令誠收買。帶着他的族人對我下手!馬相,我差點就被他殺死了!」安祿山臉色蒼白,捂着腹部的傷口悲聲道。
「邊令誠!閹豎焉敢如此!當真是喪心病狂!」馬璘勃然大怒,「安將軍,我現在就和你一起去捉拿逆賊!」
「求馬相為我做主!馬相,我被阿史那承慶那逆賊砍了十幾刀。求馬相先救我一救!」安祿山滿頭是汗,氣喘吁吁道。
「火把舉高些!」
士卒們同時舉高了火把,馬璘看了看安祿山的傷勢,皺眉道:「安將軍傷勢頗重,先包裹一下,我們再去找閹豎算賬!安將軍,我這裏有些金創之藥,藥效頗為不錯,你先敷一下。」
幾位健兒幫安祿山清理了一下傷口,安祿山接過傷藥,現在腹部的傷口敷了,自覺一陣清涼,痛疼瞬間減輕了不少。
「如何?」
「多謝馬相,已經是好多了!」安祿山感激點頭。
一位士卒接過傷藥,幫安祿山敷了背上的刀傷,簡單的包裹了一下。安祿山只感覺精神一震,不由得問道:「這是何藥,竟然有這般奇效。」
「這是某在西域胡商處所得,就只有這麼多,如今都給安將軍了。走吧,我帶你去找那些閹人,看他有何話說!」
百餘騎浩浩蕩蕩沖向了另一側兩個小小的帳篷,帳篷里燈火依舊,卻已經是沒了活人。跟着邊令誠一起來的侍從們全部倒在了地上,屍體還是熱的,邊令誠卻是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廝畏罪逃了!」馬璘怒聲道,「安將軍,暗夜之中不好追趕,不過有我在,沒人再能殺你!明日我便帶你回長安城。天子定然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多謝馬相!多謝馬相!」
劫後餘生,安祿山感激涕零,連連拱手道。
馬璘帶着安祿山再次返回之前交戰之地,幾十名安西健兒正在清理地上的屍體。馬璘指着被堆在一起的十幾位祆教薩滿的屍體問道:「安將軍,這些人是什麼來路?」
安祿山看着地上的屍體,費力的搖了搖頭道:「這個我實在不知。之前我被阿史那承慶襲擊,這些人突然出現救了我。當時他們本是佔了上風的,不知道為什麼全都死了。」
「我看這些人的裝束,應該和安將軍有些瓜葛。」馬璘直視着安祿山道。
安祿山連忙搖頭:「馬相,我本是一個雜種,母親是突厥阿史德氏,父親是康國胡人,這些天子都知道,我也從來沒有隱瞞。我信奉光明神,這些人是光明神的僕人,可他們為何出現在這裏,我實在是不知情。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
馬璘點了點頭,淡然道:「他們和阿史那承慶一樣,都是本相的人殺死的。本相奉旨而來,閒雜人等接近大軍,便是謀逆,本相自是格殺勿論!」
「殺得好!該殺!該殺!」安祿山連聲道。
馬璘呵呵一笑,心中卻道安祿山看來對於光明神並非是真的虔誠。當然對於任何一個宗教來說,虔誠都是屬於底層信眾的事情,安胖子這等身份地位,信奉光明神只怕也只是維持他在粟特人中威望的一個法子罷了。這一點,安胖子和大食國中那些權貴並無任何差別。
「帶安將軍回去休息,好生護着安將軍,不許再有任何差錯!」馬璘擺了擺手道。
一個校尉帶着幾十人護着安祿山往小院而去,馬璘見牛詡神色古怪,也不解釋,策馬向着營地馳去。
「小馬叔!我不明白!我們不是要殺安祿山的麼?為何還要救他!」剛進營帳,牛詡就一臉激憤的闖了進來。
「不用擔心,安胖子已經活不成了。現在讓他多活幾日,不過是要通過他的口說一些事情罷了。」馬璘淡淡一笑,雙手卻是微微顫抖。
安胖子就要被他弄死了,他如何能夠不激動。這個世界之上沒人比他更痛恨安祿山,所以沒人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安祿山就要死了,安史之亂就不會發生,煌煌大唐盛世腰斬這樣的慘事,將不再出現!
這樣的時刻,他的心中自然是無法平靜。只是這一切,卻不足和外人道,連牛詡這樣的子侄輩都無法告訴。
「通過他的口說出一些事情?」牛詡顯然很不明白。
馬璘深吸了一口氣,看着這個健壯如牛的清秀少年。
「小子,你得明白,你小馬叔如今身在官場,行事和做遊俠兒時已經有了不同。一個快要死的人,說的話人們都會相信。我這次把安胖子帶到長安,就是要通過他的嘴來說一些實話,讓他的死才能發揮最大的價值。」
牛詡一臉茫然道:「小馬叔,你想讓他說什麼?」
馬璘深吸了一口氣,呵呵一笑道:「也沒什麼,我只是讓他親口告訴天子,邊令誠想要殺他而已。」
牛詡怔了怔:「你想要那個死太監死!小馬叔,死太監為國除賊,也是太監中難得的義士。你之前不是告訴我,不管誰要殺這個死胖子,咱們爺們兒都要幫幫場子麼?為何你要害邊令誠?」
馬璘抽了抽嘴角:「小子,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義士!你八叔雷叔這樣的人,甚至包括你小子這樣的,整個大唐也沒多少個。我告訴你,邊令誠要殺安祿山,是受了楊國忠的指使。我讓安祿山指證邊令誠,目標乃是楊國忠這個狗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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