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來啦。」於海沉捧着大碗,可憐兮兮地看着邵航睿。
「餓壞了?」邵航睿露出笑容,疲憊地坐到他的身邊。
「嗯。」於海沉將最後一根面吃完,皺眉看着邵航睿臉上的疲倦,「二哥,我讓你為難了嗎?」
「沒有。」邵航睿說完,微微停頓了一下,並不打算騙他,補充道:「但你把我們都嚇壞了。」
「對不起。」於海沉輕聲道,低着頭乖巧得像個小學生,「昨晚有人說要帶我來找姐姐。我見你們都不在,我就自己來了。」
「那個人是誰?」邵航睿狀似隨意地問道。
於海沉側着頭很認真的思考,臉上卻是一陣苦惱,「我也不知道,她的身體是女的,可是聲音又不像。」
邵航睿與常青對看了一眼,都神情疑惑。
常青將新衣物的標籤都剪好後,將它交給於海沉,「先去洗澡,然後休息一下。這次我們都會在的,別擔心。」
「不許騙我哦。」於海沉看向邵航睿。
「不騙你。」
於海沉放鬆了下來,拿着衣服進入洗手間。
客廳里的常青和邵航睿陷入沉默,邵航睿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陽光從窗外一點一點地照進客廳,沒有窗簾的阻擋,毫無阻礙地照到邵航睿坐着的位置,將他整個人籠罩在陽光里,鐫刻出他雅致的輪廓。
常青低頭看着腳邊的陽光,想了想後問道:「我長得跟你手機里的人這麼像嗎?你和海沉都會錯認。」
邵航睿沒料到她會這麼問,目光淡然地掃了她一眼,伸手進口袋裏掏出手機遞到常青的面前。
手機的屏幕上印着一個人的照片。
常青看着那張照片,吃驚地掩住自己的唇,滿臉不可置信。
照片上的人靠在牆邊,一臉淺笑地看着鏡頭,笑意濃濃,兩眼十分清亮有神,能看得出來是個十分開朗、愛笑的人。
她們的五官確實很像,幾乎一模一樣,可是她知道那不是她,但乍一眼看下去確實像同一個人。
邵航睿為什麼如此坦誠的告訴她?
「她出了什麼事?」常青掩下自己的吃驚,顫聲問道。
邵航睿看着常青,陽光從她的側臉照進來,為她的側臉打上了一層淺淺的白光,勾勒出柔美的側臉線條。長長的睫毛低垂,挺翹的鼻子,軟嫩的唇瓣,圓潤小巧的下巴,還有細膩優雅的頸項,她像一朵清新的玉蘭,在客廳中緩緩的綻放,優雅又細緻,更難得的是她的身上沒有焦躁和不安的情緒。
明明她的樣貌跟一個未成年人沒有什麼區別,整個靈魂卻從容又鎮定。
常青等了半晌,沒有聽到邵航睿的答覆,抬頭疑惑地看向他。見他的眼神像在探究,不知道腦海里為什麼會突然浮現起他們在別墅洗手間的擁吻,一張嫩白的小臉立馬通紅,慌亂的撇開視線。
邵航睿見她這慌亂的模樣,嘴角微微勾起,說道:「嚴格意義上說,我跟她也並不熟。」
「她不是小希的媽媽嗎?」常青滿臉不解。
「不錯。但我和她幾乎沒見過面,除了她將孩子交給我那一次,其餘的時候根本沒見過。」邵航睿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跟她說這些,但話就這麼自然而然地說出口了。
常青不理解這樣的情感,只見過一面,他們怎麼會有孩子?他看起來並不像是那種會一夜縱情的人。
邵航睿卻像突然打開了話匣子一般,溫潤的嗓音流泄在客廳內,「我對她的存在與否並不感興趣,只是海沉一次一次地提起一個叫姐姐的人。海沉的世界很單一,出現在他世界裏的人並沒有幾個,通常都是我和於海默,還有另外幾個熟悉的人,我和他曾經排查過接近他的人。而結果告訴我們,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以前他雖然生病,但他的精神是正常的,他的行為和舉止也跟他的年齡相符。他卻突然間變成一個孩子,我們也一直找不到根源。昨天你的出現,讓他改變了很多。我才開始正視照片裏的女人。」
「這也是你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留下來陪我吃飯的原因?」常青想見在鳳凰閣時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流光。
「對。」邵航睿答得很乾脆。
「邵先生,我不太能理解這件事情。我不知道你信不信,這些事對我而言全然陌生。我確信我之前沒有見過海沉,我也確定我並沒有失憶。」常青突然覺得很頭疼,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解決眼前的情況。
「我知道。」邵航睿就這麼輕輕淺淺地說了一句,讓常青驀地安下心來。
常青看了看邵航睿,張了張嘴,不知道想說點什麼,斂下心神,說道:「我去整理一下書房的床,海沉大概要出來了。」
邵航睿看了看常青隱隱帶着慌亂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
常青去整理了書房的床,拿出了備用的被褥和枕頭。整理好之後,於海沉正好打開洗手間的門。
邵航睿則點了一盞香薰燈,放了幾滴安神的精油。
「我可以睡了嗎?」
「當然可以。」常青笑道,「你試試習不習慣。」
「姐姐和二哥準備的,我都喜歡。」於海沉笑道,脫鞋躺上床,安然地閉上眼睛。不稍片刻,便發出勻均的呼吸聲。
常青與邵航睿對看了一眼,輕步走了出去。
邵航睿退出房間,看看腕錶,已經接近中午了,「想吃點什麼?」
「都可以。」常青這才想起她起床到現在都沒吃東西。
「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不錯的小店。走吧。」
「海沉怎麼辦?」
「海沉睡覺沒兩個小時不會醒的。」邵航睿解釋道,抄起鑰匙往外走。
邵航睿所說的地方離常青的公寓有十分鐘的車程,在一條乾淨寂靜的小巷道里,小店還是烏木門,高高的門檻中央被踩踏多了磨得出肉色的樹木顏色。
店裏只有一張四方桌,也是黑色的,四張不高的四腳凳規矩地放在桌子的四個面,粗布擋簾掀起來,還能看到後院的一株紫藤,清幽又雅致。
這家小店像繁華都市裏的一顆小水滴,匯進茫茫的大海里,雖挑不出來,細細找尋,又像察覺它翩然而立,怯怯地在角落裏釋放自己的溫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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