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望漸漸和喪鴉公會的傭兵們混熟了。她常接受傭兵們的挑戰,給予他們很多實用的技巧和戰法,漸漸獲得了小部分人的尊敬,緩解了一些針對她的不軌和敵意。
她一直小心地隱藏金秀,不讓小妖精被任何人發現。她給紅蓮劫業做了鞘,做成普通匕首的樣子插在腰間,以免被了解這種武器的人辨認出來。
雅望偽裝得低調而謙遜,她把居住環境附近的人視作身邊之人,克制着戲弄他們的欲望,在劍技比試中儘量不得罪他們。
雅望很少因為自己的安危殺人,即使對方一意要取自己的命,只要不危及自己重要之人,將其制服之後都是能放過就放過。只是,雅望有戲弄敵人的習慣,長年的孤獨帶來這種惡習。她經常空手去接敵人的劍、用手指夾住他們的劍刃、奪取別人的武器、或者是用自己的雙劍把對手的武器在頭頂拋來拋去再還到他手裏。srxx
雅望對結識的每一個人表達敬意,從認識開始,一直尊敬他們,直到他們做出失去她尊敬的舉動,雅望沒有自負、自傲,沒有想把別人踩在腳下的好勝心。
在這世界,愚蠢的驕傲是最致命的人格缺陷,它總能輕易的趕走你的盟友、激怒你的敵人、奪走你最後的一線生機、把你送上不歸路。
你有何資格驕傲?
」
麻煩的是男女關係。
傭兵少有女性,這麼強的更少,所以雅望不得不面對數量眾多的追求者,自古以來一直都有。雖然雅望已經習慣,即使每個都一口回絕,也還是很麻煩。
無論希望看起來多麼渺茫,他們總要試一試,這個行當的男人比一般人更大膽一些。
一旦嘗試追求雅望,他們總是會很快就知道,雅望完全不會因為這種事猶豫或羞澀,她總是拒絕得乾脆利落。而且他們之中最膽大的,還會知道雅望並不怎麼喜歡男人的強行碰觸,了解到這個的人們,一般會更加佩服雅望的武藝……以及接骨的手藝。
不和任何男人有一丁點曖昧,不給一點越線的機會,對於雅望的人際關係也是妨礙。雅望不曾因此後悔。
雅望允許喪鴉傭兵們向她討回失去的面子,喜歡讓自己處於弱勢。情況允許時,雅望不會與男性進行身體大面積接觸的比賽,比如角力,而且技巧性越大的比賽,雅望的勝率也越大。目前來看,最常輸給喪鴉傭兵的活動是掰手腕。
對於力氣比試的要求,雅望總是欣然應允。她總是輸。其實雅望長年習劍,力氣比一般女人大得多,也比一般人更加擅長使出力氣,在戰鬥中擅長藉助速度和體重增加衝擊力,但她的屬性以風為主,單論手腕勁力,還是敵不過這些強壯的莽漢,蠻力不是她的強項。
雅望每次揉着手腕向人服輸,都能毫不介意地微笑。
某些方面的失敗像是人情的潤滑劑,往往是必要的。這是雅望在思考人情世故時那木瓜般的腦袋,用了不知道多久才領會到的。
」
時光如水,墨箏商會承諾的命運之女遲遲沒有出現。麻煩的是,妍漸漸對雅望抱有好感。
妍是軒老闆的女兒,喪鴉酒館的招待和侍女,雅望一開始已經注意到她。
她喜歡穿着整潔的藍色長裙,外面套着素白色的圍裙。她有一雙纖細的巧手,穿行於酒館內的身影乾脆伶俐,即使再忙,身上也要保持一塵不染。她極擅長清理和維持酒館的一切。在工作時,她習慣把紅色的長髮紮成清爽的馬尾,眼睛像她的父親一樣,是執着的漆黑色。整體來說,這是一個乾淨整潔、溫柔爽朗的女孩,惹人喜愛。一年到頭傭兵酒館的氣氛都嚴肅凝重,妍可以說是這氣氛的調節劑。和其它酒館不同的是,這裏的熟客對妍都非常尊重,她就像是大家的妹妹一樣。
到底是喪鴉旅店的氣氛造成了這種微妙的關係,還是這種微妙的關係造成了喪鴉旅店的氣氛呢?
要不是妍的父親從事這種中間人的行業,妍也不可能對傭兵那麼親近吧。
現在,她就對雅望過分親近了……
雅望還記得很清楚,在那個美麗的黃昏,妍約她到酒館後面。芳草城的天氣溫暖愜意,來自南方的微風送來城牆外清新的氣息,夕陽盡情地為雲海染色,日暮的寧靜讓人心境平和,以美麗的天空為背景,紅色長髮、白色圍裙的女孩靜悄悄地向雅望訴說。
「雅……我一直在看着你……」妍抬起眼睛,凝視雅望。面頰緋紅,一如雲朵。
「常來喪鴉的人,幾乎都讓你拒絕過一遍了……我看得出來,你對他們沒興趣,你是不是和我一樣……?你、你會不會……」妍頓了半天,組織話語,「我想……我想和你在一起!你……」
妍說不下去了,她已經羞得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裏,那粉紅嬌艷的臉色如此誘人,使雅望難以自持。
雅望愣了一會兒,嘗試理解妍話語裏的意思。
關於雅望的特性,妍應該是瞎猜的,猜中只能說偶然……
她不可能是別的意思……不如說,她的話語直白得讓雅望驚訝。
「你真是比我勇敢多了。」雅望詫異地說。
從雅望的角度來看,整片天空的雲霞好像都被妍的小臉染紅。初夏的和風吹拂着妍的裙裾,羞赧的少女雙手交握在身前,等待着雅望的答案。醉人的夕陽餘暉,在妍苗條的身影背後漸漸消散。
妍正處在一個成熟與青澀並存的妙齡。作為一個酒館女侍,妍的一切都讓雅望感到驚艷和讚嘆。她的氣味正像是芳醇的紅酒。
妍的屬性和雅望期待的相似,雖然她的水屬性不是那麼強,職業也不是施法者。
雅望鄭重起來,她認真地自問,我對妍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樣的?裏面是否包含了讓她可以做出肯定答覆的感情?
我該如何區分愛情和欲望?
什麼是愛一個人的感覺?
愛情毫無緣由,瘋狂而短暫。當你只是看着她,你就感覺到心痛;你情願和上古巨龍交戰,讓烈焰把自己付之一炬,只為了能一瞬間擁她入懷,或只是跪着拉住她的玉手;當她被你護在背後,世間所有的利劍都不足為道。
什麼是欲望?
當你看到她和別人歡笑,你感覺到胸口酸楚;你希望她在你面前的時候和在別人面前不一樣,你希望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她;你希望她對你言聽計從,你還希望她為你改變。
雅望漸漸明白。
曖昧不明的態度不是雅望的風格。當對方比自己年幼時,對其抱持曖昧的態度會使其一直迷茫和胡思亂想,長期如此,就會造成傷害。有些事情必須親口、正面地說清楚。
因此雅望面對妍的期盼,狠心、明確、決絕地拒絕了她。
雅望不忍心看妍的表情,扭頭離去。
」
妍傷透了心,但似乎仍未放棄。
她經歷了一段時期失落和低迷,在酒館裏的日常中變得笨手笨腳、魂不守舍。過了一陣,她又重新鼓起勇氣親近雅望。
她嘴上說着現在只是拿雅望當朋友,臉上的溫柔笑容卻使得雅望心痛。
雅望無情地拒絕她的禮物和任何的善意,不給她任何獨處和傾心交談的機會,甚至殘忍地對她惡言相向。
但是她的努力全都被妍識破。雅望對妍能做到的惡毒的程度,不足以趕走她。
雅望和妍父軒老闆談及妍的事情時,常深深地嘆氣。軒曾笑着說,她嘆的氣沉得可以砸壞他店面的地板。雅望沒有回應軒老闆的戲言,因為他的笑容也很苦澀。
這種年紀的很多女孩,都會夢想着冒險和流浪,都會被危險的人吸引。
你太高估我,小妍。我連壞人也算不上,我這裏沒有危險的浪漫,只有孤寂的沉悶。
妍的年紀太小,要是她的母親,估計還差不多。雅望想到這裏,不禁看了軒老闆一眼。
嗯……這種話如果說給軒老闆聽,不知道他會不會跟我翻臉^_^。
話說回來,真想見見妍的母親……雅望有些感慨。可惜連妍她自己也沒有見過。
是什麼樣的女性迷住了神秘的軒老闆,生下了美麗如斯的小妍,又讓軒老闆一直獨身到現在?
其實年紀對雅望來說並不是很重要,假設雅望真的被妍擊敗、接受了她的話,哪怕等她十年也沒問題。
妍沒有野外流浪的經驗。雅望的一生終究要去別處走動,作為與流浪傭兵同行的人,妍太幼小,雅望沒法保護她周全。
喪鴉傭兵們閒聊時常說:「幹這一行,生生死死太尋常了,何必要去耽誤別人?」
雅望有同感,雖然雅望自己的生命沒什麼意義,但是她卻不能保證把同伴的生命保護周全。在這世上,很多時候並不是犧牲自己就一定能救下自己的同伴,大部分時候,都是雅望自己和戰友一起……死得毫無意義。
所以同伴如果是孤兒就好了,如果是早已習慣了亡命天涯的人就好了,如果是不容易死去的人就好了……
再過一段時間,如果還是遇不到墨箏許諾的女人,雅望可能就得離開傭兵酒館,離開這裏、從小妍身邊逃開。
雅望真切地害怕小妍。她純潔、堅強、勤勞、意志堅定、無怨無悔、感情真白而真誠、獻身精神宛若飛蛾撲火,雅望沒有辦法招架這樣的人,無論敷衍、欺騙、利用,她都做不到。妍是克制雅望的類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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