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安然換了衣服,按照以往的節奏先去吃飯,迎面走來一個短頭髮的女孩兒,看到她後馬上點頭,
「安博士,我是刑警大隊的李琦,以後我就是您的助手,您可以叫我小李,展局讓我來接您去罪犯的家,說是那裏發現了問題。」
安然沒有立即說話,臉上也沒有半點兒表情,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揚揚唇角,「你昨晚一夜都呆在警局,今早沒來得及吃飯就被展信叫來接我,從警局到這兒你花了不到五分鐘,身手不錯,開車技術不錯,若是我沒有猜錯,昨晚的罪犯已經自殺身亡,展信在罪犯的屋子裏發現了重大線索。」說到這兒時,兩個人已經走到了早前李琦停車的地方。
「呀!安博士您怎麼知道這些?」李琦非常吃驚,「還有,您怎麼找到車的?」
「罪犯在昨晚毆打死者時多次提到『惡魔』等詞彙,很可能與之前的『全能神』有關,而你們也在罪犯家中搜出了這些書,我之所以說他們已經自殺身亡,完全是因為之前的幾位自殺者全部身亡,警方還未找出和『全能神』有關的自殺未遂者;你這麼早來找我,又說展信在罪犯屋子裏發現了重大線索,唯一的解釋就是你們昨晚一直在行動,經緯路地方不大,可排除罪犯的住所需要下的功夫不小,而從警方找到罪犯住所到展信趕到現場發現重大線索至少要一兩個時辰,你們是在凌晨四點左右確定罪犯身份。至於我是怎麼找到你的停車位的,」安然頓了頓,斜眼看了一下李琦的腳,
「警局停車場是花壇形的,早上空氣潮濕,鞋子上難免會沾上土粒什麼的,你又跑的匆忙,所以。。」安然聳聳肩,不再說話。
不用她說,李琦也知道自己是怎麼暴露自己的停車位的,至於為什麼說她身手不錯,開車技術不錯,用展信的話說就是,「是個人都看的出來。」確實,因為長期的訓練,她的皮膚黝黑,走路辦事又風風紅紅,從警局到這裏十分鐘的路程愣是讓她縮短了一半,這對於展信安然這種破案無數的人根本就是比小兒科還小兒科的事。
安然將隨身攜帶的墨鏡裝進包里,目不斜視的從展信面前走過,好想他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一樣,按照自己的習慣慢慢打量着整個房屋,徑直穿梭於臥室和客廳之間,打開衣櫃、抽屜,在之前馮沖發現邪惡之眼的地方停下,昂起下巴,看向展信,
「這是怎麼回事?」意思很明顯,柜子上的切口是新出現的,連木屑都在。
展信絲毫不介意自己的小把戲被拆穿,面不改色的說出早已想好的措辭,「沒什麼,柜子上有干血跡,拿去鑑定一下。」他知道她一定會懷疑,所以才想到這種以進為退的方法,可誰知她根本不吃他這一套。
「我還第一次見有人將整塊血跡撬走做鑑定的。」語氣涼薄,帶着濃濃的諷刺意味。
「那個,安博士,」馮沖剛恢復過來,就見兩個人之間火花四射,他本來在去機場接安然的時候就對這位面色冷清高傲的安博士有好感,再加上方卓之前的話里透露出的意思,顯然是那件事絕對不能讓安然知道,不然的話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作為一個心思純良的好小伙兒,他是絕對不想為安然帶來麻煩的,就主動的攔下責任。
「我怕血跡太干,用其它的方法得不到結果,所以就把他整個撬了下來。」說完還尷尬的撓撓頭,十足一個不知規矩卻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不安的新進警員形象,卻成功的騙過了安大博士的火眼金睛,安然不再說話,轉身去了客廳。
展信給了馮沖一個幹得好的眼神,雖然依舊是展大局長招牌的冷漠眼神,卻讓馮沖從裏面看出了局長大人對自己的肯定,這也讓他堅定了跟着展大局長有肉吃的信念!
「兇手一家一開始就做好了毆打人之後自殺的決心,之所以遮住臉不讓我們發現其實是為了拖延時間,他們的尋死意念非常強烈,之前的毆打事件也是臨時起意,在小區不遠處就有一個建築工地,兇器是在那裏撿的,選擇公車是因為張力曾經當過一段時間的公車司機,對於公車內部的構造比較熟悉,至於死者,」安然快速將腦子裏的思路再次打亂捋順,
「大家看這間屋子的佈局,大門正對着臥室的門,臥室的床頭有鏡子,陽台常年關閉,致使屋內陰冷潮濕,吃飯的桌子正放在房子的橫樑之下等等,這些反常設施讓這個房子成為了人們常說的『凶宅』。Z國人一般都注重風水,顯然這家屋子的主人也是知道的,但他們依舊我行我素,唯一的解釋他們不怕他們口中的所謂『惡魔』,他覺得他能夠制服這些『惡魔』,幫助這些『惡魔』改正,這也是他們毆打吳某致死的原因。」
「不僅如此,整間屋子的擺設不符合人的常規思維,色彩太過沉重,給人一種壓抑詭異的感覺,這也就是你們覺得站在裏面越來越不舒服的原因,人們通常在自己不熟悉或者陌生的環境中產生不安感,屋子的光線暗和臥室床頭那面鏡子更加加重了這種不安感。」展信補充道,絲毫不介意安然之前的挑釁與不屑。
「啊?!再加上兩名自殺的罪犯,這兒以後可真成了名副其實的凶宅了。」劉乾聽了兩位專家級的分析,不自覺的接道。
「知道白居易關於凶宅的詩嗎?」展信問完也不待別人回答,徑自說下去,「長安多大宅,列在街西東。往往朱門內,房廊相對空。梟鳴松桂枝,狐藏蘭菊叢。蒼苔黃葉地,日暮多旋風。前主為將相,得罪竄巴庸。後主為公卿,寢疾歿其中。連延四五主,殃禍繼相鍾。自從十年來,不利主人翁。風雨壞檐隙,蛇鼠穿牆墉。人疑不敢買,日毀土木功。嗟嗟俗人心,甚矣其愚蒙。旦恐災將至,不思禍所從。我今題此詩,欲悟迷者胸。凡為大官人,年祿多高崇。權重持難久,位高勢易窮。驕者物之盈,老者數之終。四者如寇盜,日夜來相攻。假使居吉土,孰能保其躬?因小以明大,借家可喻邦。周秦宅崤函,其宅非不同。一興八百年;一死望夷宮。寄語家與國,人凶非宅凶。所以,凶宅的實質不在宅,而在於人。」
清清涼涼的聲音從大廳傳到房屋的每一處,讓安然想起他們熱戀的時候,有一次聽別人說他的聲音吟詩特別好聽,她就拿着泰戈爾詩集纏着他為她念,最後他鬧不過她,老老實實為她的誦讀。
「在我虛茫的心空,你是我探尋的遙遠而嫻靜的暮雲。
。。
你屬於我,
與我的生死輪迴相伴。」
那是泰戈爾的《生死相伴》,每一次他誦讀結束後他依舊清清淡淡,卻惹的她臉紅撲撲的,他就會單手捧着她的臉吻下去,手一寸寸的在她的腰間和小腹游移,再翻身將她壓下。
「安博士,你怎麼站在那兒不動,展局說請我們吃飯。」李琦提醒站在那兒不動的安然,她覺得這時候的安然很不對勁。
喂!安然,你在想些什麼?!這裏可是凶宅,你怎麼能想那些不相干的事。
「沒事。」收起剛才的思緒,安然又變回那個高傲冷艷的女王,昂着頭走過去。
「展局,我聽說臨江路那裏有個餐廳不錯,要不我們去哪兒?」方卓建議道,心裏卻盤算着是不是應該給他們展大局長創造一個機會。
「嗯。」展信瞥了一眼安然,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就應了下來。
心裏盤算着邪惡之眼的事,又熬了一整夜沒睡,此時的展信臉色露出了一絲疲倦之意,恐怕要去趟省里和上面匯報一下這次的事了,他一向最不喜歡這種應酬和面子工程,可身在這個位置又不得不去做,在下面你做的事情再多,上面的人不知道不認可又有什麼用?展家的人一向清正廉潔,即使是支持也要靠自身的實力。
方卓和展信相處了那麼些年,早就清楚他最不喜歡的是什麼,當即開口問道,「展局,你下午還要趕去省里?」
「嗯,這次的事件影響太大,」展信閉了眼靠在座椅上,「我必須趕在結果出來之前去一趟,你們改變一下思路,不要執着於之前的死者周圍的人,從他們個人的微博、微信、QQ入手,將全局的電腦高手調來,爭取早日找到這個所謂的『全能神』,還有,看好那個張帆,等我回來一起審。」
「好,我一會兒就通知下去。」
從安然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展信的後腦勺,不知怎的,她從他的話中聽出了滿滿的疲倦感,他也一晚上沒睡吧,這些年,他都是這樣過來的吧,心裏竟不由得酸澀起來。
車子平穩的在市區內滑行,不一會兒就到了方卓說的餐廳。來的路上安然就覺得莫名的熟悉,此時看着餐廳門額上那幾個大字,兀自發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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