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笑醒來的時候,眼前晃動着一張放大的臉,和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啊」一聲尖叫,肖笑連滾帶爬滾下了床榻,烏龜尾巴跌了個結實。試問一聲,誰睡醒後看到一把兇器正對着自己還能表示鎮定自若?
「鬼叫什麼?起來。」南宮辰羽睨一眼坐在地上齜牙咧嘴的肖笑,揚了揚手裏的剪刀,笑得一臉詭異。
肖笑不笨,這是要殺人的節奏,她能不叫嗎?這傢伙跟她有什麼仇什麼怨,非要對她痛下殺手?想到這裏,肖笑一個翻身,爬起來就往外跑,還不忘扯起喉嚨準備自備救援部隊。
現實往往不如人意,尤其在這個到處是神棍的世界裏,肖笑簡直就只有任人摧殘與宰割的命。她的腳一隻在門外,一隻在門內,剛一張嘴,就被人拎了進去。
「你別亂來啊,我告訴你,雖然這是你的地盤,可是你也不能草菅人命!」肖笑被南宮辰羽按坐在床邊的腳榻上,那把明晃晃的剪刀就在她眼前划來划去,划來划去,劃的她小心肝亂顫,真想憋口氣直接暈倒。
「呵,小丫頭片子,嘴皮子倒挺利索!從哪兒下手呢?剪多長呢?好吧,就這麼辦!」
話音剛落,伴隨着肖笑殺豬般的尖叫,一縷亂發從她的頭上滑了下來。
咦,不是剪耳朵,不是剪鼻子,不是剪手指,是剪頭髮?
半個時辰後,肖笑被拎到了鏡子面前。一看鏡子裏屬於自己的髮型,她徹底傻眼了。
這是狗啃的還是除草機鏟的?前面的劉海高低不平的遮住了她的一隻眼睛,原本齊腰的頭髮沒了,只留一小撮掛在脖子後面,跟一假小子沒兩樣。剪短就剪短吧,可是為毛左邊長右邊短?為毛後面短前面長?為毛她一張臉卻被僅剩的頭髮遮了一半?敢問南宮少主,你這是要鬧哪樣?
「嗯,還不錯!」南宮辰羽吹了吹手上的斷髮,伸手在肖笑頭上使勁兒揉了揉,滿意的點了點頭。
肖笑一口惡氣堵在喉嚨里吞不下吐不出,小胸脯氣得劇烈的起伏着,小拳頭也緊緊攥着,似乎隨時做好了和敵人同歸於盡的準備。
「別動別動,還沒完呢!放輕鬆,別亂動,我下手沒個準頭,可別弄傷了你噢。」南宮辰羽勾唇一笑,一手抬起肖笑倔強的小下巴,望着她磨得咯咯響的一口白牙,笑得明媚生姿。
「你幹什麼?你在我臉上塗什麼?喂,你到底想幹嘛?你拔我的眉毛?你劃我的臉?嗚嗚,我家老祖宗是不是挖了你家祖墳還是怎麼滴?南宮辰羽,你敢毀我的容,我要跟你拼命!」
肖笑怒歸怒,氣歸氣,罵歸罵,吼歸吼,仍然攥緊了小拳頭一動也不敢動。她可不敢一睜眼當真看見自己變成「鬼見愁」。
「大功告成!」一張小巧的圓鏡從後面遞了過來,肖笑只望了一眼,一顆心可算是懸了下來。還好還好,沒有臉上拉口子畫大叉,貌似在眉毛上沾了一點碎頭髮,貌似在臉上擦了一點黃黃的粉,貌似在眼睛上面貼了一層粘乎乎的不知道什麼東西。丑是丑了點,一張男女不分的比較中性的臉,不過看着倒是挺舒服的。
「這些東西可不容易洗掉,萬一發現退色,記得趕緊過來找我,知道不?你要是敢故意擦掉,我讓你好看!」南宮辰羽異常滿意自己的傑作,背着手圍着肖笑轉了一圈,嘴角扯出了一絲得意。
「為什麼把我弄成這樣?」肖笑嘟着嘴扯着額頭密密實實的劉海,憤恨的問。
南宮辰羽毫不臉紅的說道:「你這麼丑,我幫你打扮打扮,也省得跌了我南宮少主的身份,怎樣,感激我吧?」
啊呸!肖笑在心裏惡毒的吐了一口口水,想着一張如花似玉的臉被他寒磣成這副模樣,敢情還得謝他,還有沒有天理!
不管有沒有天理,他現在是她的衣食父母,是她大半輩子的依靠,她可不能得罪了這禍主!
「咕嚕」,很有氣魄的聲響從肖笑的肚子裏發出,她眼巴巴的望一眼南宮辰羽,揉了揉飢腸轆轆的肚子,可憐兮兮的說道:「好餓,我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南宮辰羽眸色微微一變,拉着她就往外跑。兩個人七彎八拐了老半天,跑到了無極神殿的後廚。
「好香,好多吃的!」肖笑興奮得聲音都發抖了,她搓着手巴巴的望着南宮辰羽,咽了咽口水,弱弱的問:「我可以拿一個饅頭嗎?噢不,兩個,就兩個!」
南宮辰羽二話不說,跑到冒着熱氣的蒸屜面前,打開上面的蓋子,用命令的口吻說道:「這個是剛剛做好的,拿兩隻盤子過來!」
於是,肖笑顫巍巍的舉着盤子,看着南宮辰羽拎了兩隻燒雞放在盤子上,頭一甩,示意走人。
走出老遠,肖笑還在回頭張望,生怕從後面竄出什麼靈獸之類的一口咬斷她的脖子。畢竟,因為偷吃這種事而喪命是很可恥的!
「你已經睡了整整一夜了,這是你的早餐,吃完後到後堂去。今年的弟子選拔已經快結束了,再過幾天就可以正式跟長老們學藝,你得……。」南宮辰羽突然收住腳步,肖笑一個腳步沒止住,和他撞了個滿懷。
眼看盤裏的燒雞就要撞飛,肖笑直接伸手去抓,動作敏捷,姿勢優美,看得南宮辰羽又是一愣。
「你習過武術?」南宮辰羽擰着眉問。
肖笑垂下眼瞼,盯着盤裏的燒雞很不情願的咽着口水說道:「下水摸過魚,上樹抓過鳥,被狼追過,被蛇趕過,手腳快一些而已。」在這個以魔法橫行的世界裏,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南宮辰羽神色諱莫如深的望着她,輕聲問道:「你對火系靈力的防禦和抵抗力非常弱,才會被我的那一掌所傷,長老說你的體質天生陰寒,這又是怎麼回事?」
肖笑不耐煩的抬起頭望着南宮辰羽,快速的說道:「我爹把我和我娘丟在一個很冷的地方,我們一住就是八年,時間長了寒氣就重了,這沒什麼。」
「你既然有爹娘,為何弄成這個樣子?」
「我從小就沒見過爹,娘在兩個月前也死了,我出來就是為了找我爹!我都不記得我有多少天沒有吃過飽飯了,你還讓不讓我吃東西?」肖笑黑溜溜的葡萄眼瞬間蓄滿了寒氣,震得南宮辰羽不得不把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那你……吃吧吃吧!」南宮辰羽悻悻的轉過身,大步走進了神殿。
肖笑很不高興的翻了個白眼,索性就地盤腿坐了下來,開始大快朵頤。她是真餓,畢竟只是八歲的孩子,來這個世界都沒嘗過肉滋味,現在好不容易可以大餐一頓,她還客氣什麼呀!
一隻燒雞很快就進了肚子,第二隻燒雞剛抓在手裏,一道無形的力量突然從肖笑的手裏奪走了燒雞。
「哈,你們看,那個天殘的廢物,竟敢在這裏偷吃東西!」一個陰陽怪調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肖笑起身回頭一看,看見三個年輕人朝這邊走了過來,中間的錦衣少年手裏正抓着她的燒雞,笑得一臉猥。瑣。
「段公子,我們把這小子交給南宮少主處理吧,這樣就能見到他了,說不定他一高興就能引薦段公子進入大司宗的門下呢!」一個滿臉橫肉、大腹便便的男人討好的說道。
錦衣少年傲慢的走到肖笑面前,把燒雞遞了過去。肖笑沒有伸手去接,只是陰惻惻的盯着錦衣少年的臉,暗暗握緊了拳頭。是他,就是他害死了周大叔!
錦衣少年段玉郎並沒有認出肖笑,她穿着齊天澤的衣服,頭髮又剪短了,臉上也擦了黃色的粉沫,眉毛也濃了很多,的確和之前有很大的差別。
「喲,臭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是吧,敢拿眼睛瞪小爺?信不信小爺摳了你的眼珠子當魚泡踩!」段玉郎惡聲惡氣的說着,手裏的燒雞朝着肖笑的臉上拍了過去。
肖笑想起南宮辰羽的警告,怕燒雞身上的油把臉上的粉弄花,忙偏頭避了開去。
「段公子,這小子還敢躲你,活的不耐煩了,兄弟我今兒替你好好教訓教訓他!」娘娘腔的瘦個子跳了出來,伸手就去扇肖笑的臉。
肖笑一彎腰,輕輕巧巧避開娘娘腔的攻擊,順勢扯住他的衣袖用力一拉,娘娘腔被摔了個狗吃屎。
「啊哈哈哈,劉公子,燒雞還在段公子的手上,你到地上啃什麼呀,哈哈哈哈!」肥膘男樂不可支的指着趴在地上的娘娘腔哈哈大笑。
娘娘惱羞成怒,從地上一躍而起,指着肖笑破口大罵:「臭小子,我看你真是活的不耐煩了,爺今天就送你上西天見佛祖!」
說話間,娘娘腔揮手朝着肖笑迎面就打,陣陣玄光如利箭一般射向她。肖笑神色一變,飛快的閃到段玉郎和肥膘男的身後。娘娘腔不敢再出手,圍着兩人追着肖笑滿地跑,一邊跑一邊罵罵咧咧,被圍在中間的段玉郎和肥膘男反倒笑的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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