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路道蹤 第九章喜悲

    妖獸中兩位頭領中的一位被擊殺掉，帶來的影響卻已經遠遠超出了楊易的預料。狼妖們的進攻明顯有了很大的鬆懈，也不復之前的靈動，只是任憑本能的或者攻擊，或者覓食，或者逃竄。而看到狼妖被殺，剩下的那頭熊妖竟然想要逃離。只是它並沒有狼妖那樣敏捷的身軀，塊頭也實在太大。很快就被郭雄和楊易兩人聯手擊殺。直至這一刻，妖獸的大勢已去，頹勢已現。而反觀城內守軍一方，則士氣大漲。他們拼盡全力的揮舞着武器，將妖獸牢牢的擋在了城門處。廝殺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早上，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妖獸們才狼狽的退出了城池，只留下滿地的屍體，似乎還在訴說着昨日戰況的慘烈。

    妖獸退去，在天上和人族修士爭戰的妖族也完全沒有了戰鬥下去的意義，扔下幾句狠話，便退走了。

    鏖戰了一夜，楊易早已疲憊不堪，便去睡覺了。直至醒來時，才發現天色將晚，他竟然睡了一個白天。走出道觀，楊易看到此時的城內已經收拾的差不多，基本恢復到了大戰前的狀態。

    只是，死去的將士，武者，乃至一些城民卻是永遠的長眠地下，這場戰鬥帶來的悲傷苦楚卻是無法恢復的。很多人的家裏，都已掛起了白色的喪幡，哀悼死者。

    來到城牆上，楊易便看到幾位師兄正望着城外，時不時的說上幾句話，好似在探討着以後將要遇到的形勢。

    「好小子，不錯啊。昨晚要不是你，估計這個城池是守不住了。」大師兄劉匯拍了下楊易的肩膀，滿是鬱結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這是大家的功勞，我可不敢居功。」

    「我可是聽郭雄說了，你昨天晚上，大展神威，擊殺了它們的頭狼。若非如此，妖獸還未必會退去。」

    「好了，別誇他了，說的他都不好意思了。聽說，你昨天晚上大戰之中，領悟了劍意。」嚴華肅穆道。

    「應是吧，我感覺我能比以前出招的速度更快，力量也更大。超出了我自己以往的極限。否則我估計連狼妖的毛也未必斬的掉。」

    「強己初入，便可以讓你用劍的速度和力量，超出你沒有劍意時，全力出劍的三成，強己小成，則是六成，至於圓滿，便是一倍。很不錯，以後要好好練劍，可不能辜負了師父對你的期望。」劉匯語重心長的道。

    「我會盡力的。」

    隨後的幾日，妖獸也曾攻過幾次城池，雖然每次數量都遠勝第一次晚上。但是好在城門未失，都有驚無險的守住了。直至這個月的十五日，守城才宣告正式結束。而楊易和嚴華也同劉匯告別，回到了宗門內。

    「此次你能夠領悟劍意，我心中甚是欣慰。想來也不會負你太祖所託了。這樣看來，你在劍道的天賦確實不差，至少比你靈性資質強多了。你以後聚形可期。走吧，我們去後堂，到悟劍密室中，只要你能夠契合青蓮劍意，那麼你以後魂脈大成，就可以用青蓮劍訣開靈……」

    「劉玄峰主可在，惠陽峰孔尚雲攜劣徒孔俊賢求見。」

    「原來是孔尚雲峰主到此，有失遠迎，還請見諒。只是不知孔峰主到此，所謂何事。」

    「近日聽聞劉兄收得佳徒，便想讓我這個頑劣徒兒和貴弟子比試比試。好讓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省的每日不知上進，耽誤修行。劉兄不會不給這個指點的機會吧。」

    「原來是這個啊，只是我的徒兒也是修道未久，也稱不上高明，所以談不上指點。不如就讓他們二位切磋切磋，你看可好？」

    「也好，俊賢，還不謝過劉玄師叔。」

    「多謝師叔栽培之意。」

    「楊易，師父讓你和俊賢師侄切磋切磋，你可願意。」

    「徒兒領命。」

    「好了，我們且去鬥法閣，不可隨意壞了宗門規矩。」

    「還是師兄想的周到。」

    當他們一行四人來到鬥法閣時，那五位尚未通靈脈的師弟們正在練功房練劍，便都出來看楊易和孔俊賢切磋。

    楊易和孔俊賢在鬥法閣擂台上站定，互相拱了拱手，便開始了比試。

    楊易現在剛領悟劍意，正是信心高漲的時候，出劍時便用出了劍意。

    「咦，劍意。楊師兄竟然領悟了劍意。豈不是此戰必勝了。」「是啊，和他對戰的傢伙看來要丟面子了。」……那五位師弟就在台下，竊竊私語起來。

    看到楊易用出了劍意，孔俊賢竟然毫不慌張，只是喊了聲疾，他背後的劍便應聲出鞘，竟然也攜帶着絲毫不弱於楊易的劍意，向着楊易飛去。雙劍交擊，楊易自然後退了幾步，不過也把孔俊賢的飛劍擊飛了。

    「魂脈貫通，怎麼這樣快。」錯愕，驚慌，難以置信在楊易的臉上交錯閃過。只是，這裏畢竟是比武，楊易必須去戰，哪怕輸了也要輸的漂亮。不能未戰先懦。否則，就不只是丟自己的臉，更是給師父臉上抹黑。於是，明知必輸，楊易依然拼盡全力去爭，去斗。

    「貴徒兒的勇氣倒是可嘉，明知道鬥不過，仍然絲毫不氣餒。不錯啊！」

    「你的劣徒到是藏得夠深，明明修練的晚了幾個月，竟然還領悟了劍意。讓我好生佩服啊。」

    「過獎了，貴徒似乎已經無力出劍了。」

    「呵呵，那恭喜你那劣徒取勝了。」

    此時的楊易已然無力站着，只能以劍做仗，撐着身子。「師父，弟子無能。給您和太祖蒙羞了。」

    「不，你做的很好，我們可以直視失敗，但是我們不能隨意失敗；我們可以承認不敵，但我們不能縱容不敵。還記得我當日收徒時，對你說過的話麼？」

    「徒兒此生，絕不敢忘記。」

    「記住，我們修道之人，誰都有過失敗，誰都有過失意，誰都有過無助。但是，我們就是要在失敗中重新站起，我們就是要在失意里再次勃發，我們就是要在無助時不言放棄。好了，你且收拾收拾，恢復一下，隨為師去悟劍室。」

    「修習青蓮劍訣，有兩個條件，其一：靈性有木靈，其二：領悟劍意。你如今這兩個基本條件都已經具備，就看你能否契合青蓮劍意了。我們宗門只要是這兩個條件都具備的，基本都能夠修習，鮮有不能的。想來你也不會例外的。」

    不足片刻，他們二人便到了大殿後堂中，原來這後堂竟然別有洞天。後堂中除了劉玄打坐休息的一些基本陳設外，在靠里牆面上，有一扇石門。而在石門前，設有一處防禦陣法，應是只有劉玄本人可以操縱。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這個陣法便已經失效。隨後，劉玄推開石門，便看到了一處向下延伸的台階。

    台階不算太短，他們師徒二人走了也有盞茶時間，才到了下面的密室中。這個密室長寬也有十米，高也差不多有三米。裏面放着不少玉簡和一些法寶飛劍。在這個密室最靠里處的牆面上，掛了一副畫像，上面是一個手持寶劍，身着天青道袍的道士。他此刻正微微抬頭，雙眼中似乎有神光射出，幾乎要刺破這蒼穹，直達宇宙深處。而他手中的長劍，竟若隱若現的有青色蓮花浮現，為這幅畫像平添了幾分神秘。

    「此人便是我們祖師青蓮真人，他的劍意已經到了第二重天，第二境界顯真。不要看這個只是一副圖畫，其實這個乃是一個先天法寶。你且用手按住畫軸，閉目冥思，感悟祖師的劍意。」

    楊易的手輕輕的放在了畫軸上，隨後便覺得他此時已經到了另一個空間。他看到了青蓮祖師手持寶劍，翩翩起舞。而他身上的劍意也越發的凌厲，越發的博大。從強己，到銳意，從增元到寄意，直至最後到顯真。好似他一生的劍道都是如青蓮般高潔無暇，不染塵埃。而他的追求，他的期許，便是斬盡污穢，卓然獨立，好似眾人皆醉，而他獨醒。而青蓮真人，似乎也在問他，你的劍道是否也要如此，清淨無染。

    楊易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真是自己追尋的劍道麼？他捫心自問，然而卻不知道答案在何處。彷徨，不解，迷茫，遲疑，種種的思緒像無數糾葛纏繞的繩索，永遠也解不開，理不順，弄不懂。於是，他漸漸的就陷入了對過往的回憶。

    失去親人的心痛，常年臥病的苦痛，兩世靈魂的糾葛，終於好轉的喜悅，可以習道的幸福……所有的種種，讓他終於有了明悟，我所求的是鳥兒般自由自在的在天宇間翱翔，如風兒般無拘無束的在蒼穹里飛過，而非青蓮似的聖人，卓然獨立。

    好似過了一息，又好似過了一年，甚至於一生。楊易終於睜開了眼睛，他看到了師父略顯失望的臉色，便已經知道，自己只怕不能契合這青蓮劍意。

    劉玄輕輕嘆了口氣，無奈道，「這便是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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