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裏,我直接衝着狗籠子去了,我實在是搞不明白,麗麗為啥不叫。
麗麗則是是瞪着一雙黃褐色的眼睛盯着我的身後,低聲呼嚕着,已經恢復了兇悍。
"媽的!"
我低聲罵了一句,已經不敢再像白天那樣回頭看了,悶着頭就回了屋子裏,裹上了被子。
肝顫着好不容易睡着了,麗麗狂吠的叫聲卻把我吵醒了。
"改叫的時候不叫,不該叫的時候叫!"
我罵了一句,天色這個時候已經是蒙蒙亮了,我看了一下手機,四點五十了,應該是輝哥來接工人交接班了。
出門看了一眼,那輛破東風正在交接,輝哥坐在駕駛室里沖我擺手,後車廂上站着一名名黑煤球一樣的工人。
我走上前去,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輝哥,那個小二樓里的瞎子是怎麼回事?"
"哦,那是王立新的兒子,不知道是得的啥病,反正是眼睛突然不行了,去了好多醫院也不好!"
輝哥抽了一口煙,瞥了我一眼問道:"咋了,你昨天看到他了!"
"我半夜去倉里送小的,發現他在山上上墳燒紙!"
我回了一句,只是我發現在我說出這一句話的瞬間,本來吵吵鬧鬧的工人瞬間安靜了,輝哥的眼睛更是一縮,好似在懼怕着什麼。
"沒事,沒事!"
下一刻,輝哥恢復了正常,對着我擺了擺手道:"那孩子現在才二十,興許是瞎了鬱悶去山上胡鬧的!"
"恩,肯定的!"
"對對,是這樣!"
車上的工人也都附和着,但是明顯臉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
"都上車了吧,走了!"
我還想問些什麼,輝哥這個時候卻把嘴上的煙順着車窗扔了出去,發動了汽車,準備要走了。
"那我回去了!"
我無奈的說了一句,轉身回了院子,我知道這裏面一定有我不知道的東西,不然輝哥和那些工人的表情不會那麼難看。
七點,礦長老侯準時來了,按照規矩,問了問我昨晚上礦下的事情。
我想了想,還是把那個瞎子的事情說了,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老侯比我想像中的反應還要大。
"你說啥,那個瞎子昨晚上又去山上上墳燒紙了?"
老侯側着頭,那雙渾濁的老眼中滿是驚詫,大聲的問着。
"是!"
我點了點頭回道、
"不行,今天收工,不能幹了!"
老侯抹了抹手,沒有任何猶豫便定下了今天收工。
"喂喂,下面出事了,王小子掉下去了,被埋在煤里了,快來人,快來人!"
就在這時,對講機響了,裏面傳出了工人有些驚慌的叫聲。
"快走!"
老侯叫了我一聲,我倆就向着入口跑去。
進入煤倉的時候,開絞車的老李正在煤堆里瘋狂的扒着煤,只露着一個腦袋在外面的王小子正痛苦的嚎叫着,"下面有人拉我腿,快救我,快救我!"
老侯眼睛一縮,上前去一把在王小子的眉心劃了一下,鮮血頓時順着那張黑漆漆的臉流了下來。
奇怪的是,王小子的嚎叫的聲音突然小了點,情緒也穩定了下來,只是哭着道:"叔,快救我!"
"別慌!"
老侯低吼了一聲,拿起一把鐵鍬順着煤堆的方向斜着挖,王小子的半個身子很快就露了出來。
半個小時後,王小子終於從煤堆里爬了上來,只是那張被煤灰染得漆黑的臉上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我盯着煤倉看了一眼,裏面基本上已經堆滿了煤,如此實成的煤堆想要陷進去根本就不可能,除非是埋進去。
"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侯給王小子點了一根煙,沉聲問道。
"叔,剛剛絞車拉上來一車煤,我正卸着呢,不知道誰拉了一下我的腳,我一下子就栽倒煤堆里去了!"
王小子說到這,一口氣吸進了將近半支煙,臉上依舊有着一抹濃濃的驚慌。
"別急,慢慢說!"
老侯一邊安慰着王小子,一邊裝作不經意似得掃了一眼下面那漆黑的煤堆。
"我想爬出來,只是卻怎麼也爬不出來,還有一雙手死死的拽着我的腳脖子,想把我脫下去!"
王小子再次吸了一口煙,掐着煙的手更是不停的顫抖着。
頓了頓,他的眼神飄忽着,驚恐的道:"叔,你知道嗎,那雙手好涼,我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只能慢慢的陷進去,陷進去!"
"恩,小子你先回家歇幾天,工資照開!"
老侯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將王小子拉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時也抹了一把他被劃破的眉心。
"恩!"
王小子失魂落魄的點了點頭,站在那裏沒有動彈。
"老李,你通知井下,趕緊上來,今天休班了,哪天開工了會通知你們!"老侯冷靜的發着命令。
我這個時候卻死死的盯着王小子的腳脖子看,即便是漆黑的煤灰也不能掩去那裏兩片烏青的痕跡,他確實是被拖下煤堆里的。
我再次緊張了起來,下意識的咽了咽喉嚨,腦子裏不由自主的響起了那道拖長的女聲,還有昨天在煤倉里看見的那一雙漆黑的手。
"你和小子上去,被在這裏呆着了!"
老侯這個時候推了推我,沉聲道。
我沒有動,只是死死的盯着王小子身後的煤堆看,那裏好像是有什么正在緩緩的拱起,我再次緊張了起來。
"蘇濤,你怎麼了?"
老侯緊張的搖晃了我一下,將我向後拉了拉。
"有東西要出來,有東西要出來!"
我終於回過了神,顫抖着指着那個正在拱起的煤堆,只是讓我驚詫的是,那裏已經恢復了平靜。
王小子聽到我的話,更是一下子跳到了我的身後,他已經成嚇破了膽子。
"別瞎說,那裏啥也沒有!"
老侯快速的掃了一眼那裏,迅速的打斷了我的話,再次推了推我和王小子道:"你倆趕緊上去!"
"恩恩!"
王小子最先點頭,起身就像外面走去。
我緊隨着王小子,心中也是一陣緊張,老侯似乎是知道些什麼,不然他不會如此緊張,也不會讓礦下的工人都上來。
要知道這雖然是一個小煤礦,一天下來的純利潤也有一萬左右,停工一天就是損失一天。
吱嘎一聲輕響打斷了我的思緒,王小子已經順着鐵梯子爬了上去。
我緊跟着他,也快速的向上爬去,見到陽光,心裏的那抹不安終於消退了不少。
只是剛剛爬上去,我再次愣住了,在那個二層小樓的院牆上,那個瞎子正站在那盯着哦我們的方向看。
"濤,濤哥!瞎子,瞎子!"
王小子顫抖着手指着院牆上的瞎子,不住的拉着我。
"你知道些什麼?"
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濤哥,莊上的人都說瞎子能夠看見人眼看不見的東西,他盯着誰看誰就准出事!"
王小子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哭腔,"你說我是不是還會出事啊,我才二十三,我不想死!"
王小子大哭了起來,身子更是不住的顫抖着。
"閉嘴!"
我大吼了一聲,拉着他就向着那個二層小樓走去,媽的我一定要去問個明白,這個瞎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別去,別去!"
王小子掙了兩下突然用力,撒腿便順着上山的那條小路跑去,順眼睛便消失在玉米地里。
"他媽的,王小子,王小子!"
我更加氣憤了,大聲的叫着,只是沒有一絲應答。
憋着一股氣,我抬腿就向着還在院牆上看着我的那個瞎子走去,今天不弄個明白,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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