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殺心
「楊越,跟我們回去吧。」玄音滿臉是血,喘着氣說。
「再說最後一遍,放開我。」楊越在眾人的糾纏下漸漸體力不支,指尖光芒閃動,反身掙開玄音的牽制,手如利劍般劃開了禁錮自己雙臂的玄音的喉嚨。
「楊越你夠了!你他媽還要殺多少人!」同伴慘死,一個青色長袍的人聲嘶力竭地吼,一拳砸在楊越的胸口,清晰的骨裂聲伴隨一口鮮血溢出,楊越腳步一頓跪倒在地。「說了你們……都得死。」
「你瘋了。」青衣男子手裏的劍尖逼近楊越的咽喉,然而僵持了沒有半秒鐘,楊越微微側頭出乎意料地向前逼近一步。那人心裏一緊將劍收回一寸,身為同門師兄弟,不忍心向楊越下殺手。可楊越卻輕蔑地看了他一眼,用手指捏住劍尖猛地往回一彎,竟回刺入青衣男子的心口!
「看來你是真忘了我玄燁了,楊越。」那人苦笑一聲緩緩倒地,「十年的兄弟情,你全忘了。」楊越臉上濺了不少鮮血,猶如地獄修羅般地笑了:「你錯了,我從來就不是你說的什麼楊越。我是——帝虞城。」
「宗主,難道真得寧願捨棄我玄靈宗百餘子弟,也不願殺他楊越一人是嗎?」
「是。楊越他,不一樣。」
「宗主,您可要想清楚了啊!玄靈宗自收他為徒十年來,用最好的資源培養他,結果培養出個叛徒!白眼狼!他反過來殺我們多少子弟,甚至還殺了兩位長老!」
「他若入其他宗門,怕也是這般下場。我既然這樣做,心裏自然有數。」宗主無所謂地笑笑,「暮風,這是一個劫。」
暮風怒道:「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宗主腹黑地笑了:「你去把他抓回來吧。」
暮風飛身掠向玄靈山第七峰時,慘像已使他目不忍視了,場面混亂不堪,污血橫流,呼喊和慘叫此起彼伏,楊越正準備把一個同門師兄戳成篩子。
「豎子爾敢!」暮風怒喝一聲,劈手砍斷楊越手中的利刃。暮風出拳向楊越胸口兇猛打去, 一瞬之後, 拳頭離胸口不及半尺, 楊越微驚, 剛向旁邊閃避, 暮風拳頭化為爪, 迅速的向楊越的胸口上抓去, 楊越躲過拳頭, 卻沒想到暮風變招那麼快, 雖然有心閃避, 無奈身體速度慢上一拍, 一個躲閃不及, 不僅衣服被撕裂了, 胸口也留下幾條血痕, 餘力還把楊越震退幾步, 可見暮風不是一般的兇悍; 暮風並沒有趁機欺身而上, 對他來說, 宗主的命令還是不敢違抗的,要生擒楊越,決不能殺。
暮風面帶着笑容看着這個少年, 眼裏充滿了遺憾, 他覺得自己有點高估楊越了, 以為這少年至少可以抵擋住自己十幾招, 他甚至有些疲倦, 暮風想從楊越的眼裏看出一絲恐懼, 慌亂, 可是, 他很快發現自己錯了, 楊越的眼睛變得越來越深邃, 越來越看不透, 他對楊越散發出的氣息越來越感到不舒服, 甚至難受。他不禁想,楊越只是年輕,但也是個好苗子,到底是什麼讓他成了這樣一個惡徒呢?
終於, 暮風按捺不住出手了, 向前踏上幾步, 右拳向他頭部攻, 這一拳頭自手臂至腕, 伸得筆直, 呼呼生風, 勁道凌厲無比, 所有在場的人都相信, 楊越被擊上一拳, 絕對倒地不起。楊越側頭躲擊之餘, 雙手用盡全力向上防守, 暮風早就猜到楊越會側頭躲擊, 右拳出擊改為肘部向下垂擊, 沒想到楊越的雙手向上防守, 剛好擋住了他這雷霆垂擊, 楊越的身體一震, 暮風則一驚, 想不到楊越竟然能擋住他這招, 就在暮風吃驚之際, 楊越右手沉下, 迅速打在暮風心口上, 暮風吃了虧, 忙退後幾步, 胸腔裏面好似一團火在燃燒, 暮風努力一番才漸漸平息肚裏翻滾的氣流, 臉色顯得異常的憤怒。怎麼是楊越越戰越勇的跡象。暮風運勁雙臂, 向前躍起, 一招弓步沖拳, 挾着勁風而來, 更可怕的是, 暮風中途加速, 在楊越要擋住之際, 穿過楊越的雙手空擋, 迅急如閃, 凌厲向楊越的喉嚨穿去, 楊越根本無法回手阻擋, 這是一招毒招, 中招者不死也重傷, 可見暮風對楊越打他的一拳充滿着多大的憤怒。
可是, 暮風停住了, 並不是他想要停下來, 而是楊越在回手不及之際, 右腿提起前伸, 頂在暮風的腰上, 阻滯了暮風穿喉的毒招, 他左手灌滿力量斬向楊越提起的右腿, 同時右腿向側上攻擊, 右手依然保持穿喉的手勢, 大有重斷楊越右腿並穿喉嚨的趨勢。
楊越右腿收回, 蹬在牆上, 藉助外來的力量貼着暮風過去, 暮風還未反應過來,楊越的右拳已經擊在他的肚子上了, 很重, 暮風那一刻, 清楚地感覺到楊越的手雖然冰冷, 血卻是滾燙的, 氣火攻心, 吐出一口鮮血, 左手撐地, 不肯倒下。
楊越不耐煩的狂吼一聲, 刷刷連攻二招, 右掌攻上盤, 左掌勾指撩陰, 暮風若左右閃躲, 則馬上反掌為力, 橫掃對方中盤, 殺機四伏。
暮風心中微驚, 一個旋身, 腳步一動, 穿過楊越的掌影, 閃到側邊, 楊越不給暮風機會, 一聲低吼雙掌運力一推, 一股勁風夾着一把閃亮的劍鋒, 撲向暮風胸前同時擊殺過去, 這種先出掌, 後聞聲, 掌里還藏有利刃, 又是怒極而發, 勁力之強, 用心之毒, 實在令人髮指。
利刃和掌風已到暮風胸前半尺, 眼前人影一閃, 還來不及轉念, 忽覺身後一聲嘆息。
「小子,身手不錯,就是心太狠!」楊越的實力已經超乎了暮風的想像,暮風不敢怠慢,集中精力,運起內勁,一掌擊在楊越太陽穴處。楊越終於身形一晃無力倒地。
「一顆好苗子,誒。」暮風還是惜才的,一個不到 18 歲的年輕人就可以讓他負傷,叫天才都不為過。身為長老,暮風可以說是看着楊越長大的,楊越這般果決狠辣的手段讓活了近百歲的他都自嘆不如。
暮風轉頭看看血流成河的第七峰,百餘弟子死的死傷的傷,似乎又意識到了什麼,恍惚間明白了宗主的用意,低嘆一聲,拎着已昏厥的楊越走下山,向宗主領命去了。
「宗主,這個就是楊越。」暮風經過此番惡鬥形象也很狼狽,衣服破破爛爛。
「居然能把你傷成這個樣子……」宗主似乎有點幸災樂禍,輕咳一聲掩飾道:「這個楊越,真是不簡單。帶上他跟我來吧。」
隨着宗主走進一條幽深的地道,暮風這個老頭子還在碎碎念:「宗主,我早說了,少跟世俗界接觸,收世俗家族的少爺小姐為徒會惹很多事的,這楊家大少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麼風,要不是你早留一手,玄靈宗指不定就毀在他手上了。」
「我也沒辦法,楊家給宗門裏提供了不少資金,還給這荒山野嶺裝上了 wifi……」宗主很慫地說,「我們要與時共進,暮風。華夏的科技有時候比一本武技有用。」
「你……」暮風啞然,「玄靈宗有你這個不靠譜的宗主,成了十大仙門中墊底的存在真是……早該想到的……」
「咳,到了。」宗主挑開話題,「你看,這不就是高科技了?」走到地道深處,赫然是一個狹小的密室,嵌在牆上的夜明珠散發着柔和的光,映照出角落裏被五花大綁的眾多醫生,白大褂蹭得髒兮兮的。
「暮風,你說如果一個人體內有兩種功法同時運行會怎麼樣?」
「……」暮風汗下,「會爆體而亡……宗主你不會是想拿楊越做實驗吧……」
「暮風你想什麼呢,你怎麼不想想,剛才你和楊越過招的時候,他體內除了玄靈宗的靈訣,還有一種沒見過的氣息,而且他現在體內正出於一個危險的平衡點上,估計只要有外界干預,楊越他就小命不保了。」
「真的有兩種功法的存在……」暮風愣了。
「現在需要壓制他的力量。」宗主收起不正經的笑容,「但是我不能在他體內下禁制,萬一平衡打破,兩種功法碰撞的後果將不堪設想。」
「那該怎麼辦?」暮風問。「這死小子!誰教他的,居然敢同時修煉兩種功法!」
可以說楊越現在的身體堪比核武器。
宗主走到那一干醫生旁邊,手一揮,繩子散開,見醫生裝死,踢了兩腳道:「喂喂,起來幹活了!」
「暮風,你在這裏,算是一個見證人。」宗主說,「我讓他們在楊越的心臟上按炸彈!我會消除他這幾個月的記憶,今後,若楊越再控制不住心性墮為魔,凶性不能改變,也只有殺了!」
暮風心裏一震,「那好……就再給他一次機會……」
楊越在昏迷中,回憶起這幾個月來光怪陸離的生活。
他本來叫帝虞城,是修真界長生天的散修,幾個月前因為一言不和怒殺兩個來自大門派的核心弟子,被那個門派懸賞追殺了整整三個月。他帝虞城殺心極重手段狠辣,仇家多得他自己都記不清,最後卻是讓自己的朋友給出賣了,死在朋友手裏。然而他的魂魄卻重生在了楊越身上。這個叫地球華夏的地方,修真者已經很少了,玄靈宗是一個隱世門派。
帝虞城這樣一尊殺神,玄靈宗怎麼容得下他,沒幾天整個玄靈宗雞飛狗跳,大打出手,於是就有了今天那一幕。
朦朧間他聽到有人說「 今後,若楊越再控制不住心性墮為魔,凶性不能改變,也只有殺了」,不由苦笑,若在長生天,對他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下一秒,他徹底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