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玄靈宗
通常,在一個實力雄厚的宗派里,上有百八十歲的老祖坐鎮,下有六七歲的徒弟歡騰,內有豐富的功法武技,外有眾多的靈草仙藥。再通常,修仙的宗派往往十分看不起世俗界的科技,他們有強烈的仙人的自尊心,保留着古風習俗。再再通常,一個宗派總有一脈傳承,和一個同仇敵愾的敵對宗派,所謂的正道和邪道天天打來打去,反正正道滅不了邪道,邪道也滅不了正道。再再再通常,宗派里會有一種叫做門派大比的系統,往往會誕生出各種各樣神奇的天才,和各種各樣高冷的女神。再再再再通常,女神就是女神,是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的存在,實際上她們女神的外表下藏着一顆蒼老的心。但是玄靈宗是個另類。
玄靈宗,崑崙界裏的爆發戶,自立門派不到五十年,拉攏大批無業散修人士,底蘊雖然拼不過大門派,但關鍵在於有錢有權有人脈。玄靈宗宗主玄千仞據說年齡不過 30 歲,已經達到渡劫期修為,霸氣側漏,威震一方,完全繼承了他師父玄子君的優良傳統。玄千仞的師父終身未娶,本着兄弟如手足女人為衣服的原則七手八腳地裸奔了幾十年。玄靈宗得名於玄靈山,玄靈山在崑崙界內。據說開山立教的玄子君並不姓玄,而是姓王,出身窮苦,父母起名王鐵柱。後來王鐵柱祖宗從高人習武,學成後在玄靈山上自立門派,但總是招不到好徒弟,因為別人一聽說玄靈宗宗主叫王鐵柱, 紛紛以為這是個農民種地培訓機構,招的徒弟學成以後將輸送往全國各地一線黃土地從事耕種行業。王鐵柱祖宗迫於無奈,只好請了個附近的算命先生幫他改名,算命先生縱觀天下大勢,表示慕容、上官、南宮、北堂、東方、西門等大姓均已有教,東郭和南郭這兩個姓雖然還沒立教,但容易對品牌造成稀釋,倒不如就地取材,跟着玄靈山, 就姓玄,而且玄這個姓一聽就很君子,很有氣質。 王鐵柱一聽,心花怒放,從此便改姓玄,但又沒有和他老子斷絕父子關係的勇氣,就聽從算命先生建議,將王姓照古言改動了一下,子君,全名玄子君。王鐵柱化名玄子君後,果然招收到大批好弟子,從此將玄靈宗發揚光大。
玄靈宗另類的一面表現在,玄子君一向不介意和各大所謂邪派打交道,尤其是玄靈宗交到玄千仞手裏後,和邪派之一修羅道打得火熱,崑崙其他正派紛紛對玄靈宗敬而遠之,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人們都認為玄靈宗也不是什麼好門派。
玄靈宗更另類的一面表現在,——你看宗主再一次運用了高科技。
「……初步診斷是腦震盪引起的逆行性遺忘,從 ct 上看並沒有什麼問題。建議多休息,按時吃藥,你們也要與他多交流溝通,這樣有助於恢復記憶,早日康復……」
帝虞城隱約間聽到有人在說話,清醒的一瞬間他下意識地飛身躍起就要往外沖,吊針被他這麼一扯立刻在他手背上挑出一道長長的口子。然後他毫無懸念地從床上摔下來,直挺挺地撲倒在地。帝虞城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是傷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他所在的病房是三人間,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靠窗的老大爺聲若洪鐘地讚嘆:「嘖,年輕就是好,傷成這樣還這麼活蹦亂跳。」
「……」帝虞城微微一怒。
另外一邊一個小伙子說:「我靠,你發什麼神經。」
帝虞城心中煩躁,忍着疼爬起來,順手就抓住一個空的點滴瓶,活生生就用手捏碎了,玻璃渣渣碎一地。帝虞城手心裏滴下粘稠的血,那個小伙子驚恐萬狀之際,門外的人聽到動靜,推門進來,劈頭來了一句:「誰的節操碎了?」
帝虞城轉頭望去,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因為昏迷而暫時中斷的思維逐漸清晰起來。
他的靈魂重生在了一個叫楊越的人身上。
楊越,晉江市四大世家之一楊家的大少爺,年幼時就被送到隱世門派之一玄靈宗當徒弟。照這楊越原來的記憶來看,他有一年沒和家裏聯繫了。可是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世俗界的醫院裏……
「楊越,你沒事吧?」來人問。
帝虞城,也就是現在的楊越,勉強「嗯」了一聲:「那什麼……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唔,宗主說一個好的醫療環境是非常必要的。」那人一本正經地說,「醫生說你失憶了……能不能記起我是誰了?」
楊越嘴角抽了一下,尼瑪這是什麼破門派。頓了頓,「玄……玄音?」
「誒對,」玄音說,「我花了老大的勁才把你從精神科轉到外科,醫生說你有狂躁症,——我知道他在瞎說……」
「你丫廢話真多。」楊越大怒。
這時候又有一人進來:「師兄,你出來下。」
玄音聞言走出去,在門外,一個女孩子面色嚴肅,遞上一份報紙:「師兄,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楊越。宗主這次讓楊越回晉江恐怕別有用意。」說是玄音的小師妹,玄可兒修為比他還高了那麼一點點,這次陪玄音一起來世俗界,因為玄可兒做事靠譜,不然的話楊越現在還在精神科里躺着。
「宗主做事我是越來越看不透了。」玄音說,「之前他讓我們第七峰所有弟子陪他玩一場死亡遊戲……」
「死亡遊戲?那是什麼?」小師妹問。
「兩個月前,我們第七峰子弟和你們一些人,還有暮風長老,一起去宗門外歷練。有天晚上我們的營地遭到別的門派的惡意襲擊,楊越為掩護我們撤離,隻身犯險,第二天早晨我們才發現他已經昏迷了……醒來之後,他就變得非常嗜殺。宗主知道後,給我們第七峰下了一個陣,形似於主峰上的試煉塔,裏面的「死亡」都是虛擬的。他讓我們試圖去激怒楊越,而最後,楊越血洗第七峰,若不是暮風長老親自出手,我們就要死光了。」玄音簡單交代了一下經過,看樣子心有餘悸。
「血洗第七峰?」小師妹挑眉,「楊越什麼修為?」
「額,兩個月前他剛剛到元嬰後期。」玄音訕訕地說。「但最近他修為暴漲,具體說不清楚。」
「你慫不慫?」小師妹**裸地嫌棄他,「你什麼修為?」
在這些隱世門派里修為劃分為九等,鍊氣,築基,金丹,元嬰,凝體,靈寂,煉虛,渡劫,化神。不到十八歲就已經元嬰後期,本身就是一件奇蹟了,結果人家還修為暴漲。玄音尷尬了一下。
「我剛才要說的是,楊家完了,以後楊越可不是什麼少爺了。」小師妹古怪地笑了一下,「我聽說世俗界有什麼高考,楊家本來打算給楊越買一所大學上,現在好了,楊越沒上幾天學,就要去考大學,很快就會有富家子弟不學無術家中失勢後連大學也考不上的醜聞。」
「宗主用心真險惡。」玄音默默擦汗。
病房內,楊越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和這具身體原來的記憶,他竟然想不起來自己來地球多久了,反正這具身體是被其他門派的人殺的,便宜了他的重生。玄音叫了醫生幫他包紮手,仿佛對他如此行為已見怪不怪。
「我能不能問下,最近地球上……額,晉江市有什麼事沒有?」楊越問旁邊病床上的小伙子說。
「最近?」這小伙子反應倒挺快,想起了之前病房外醫生說的「失憶」的字眼,開始一件一件地講:「沒什麼太重要的,我也在醫院呆了好幾天了——」接着諸如此類「法庭審理殺人案」「主席講話」「某某企業如何」,講着講着忽然就興奮了:「你不知道吧,最近晉江世家之一楊家不知道惹了什麼厲害人物,近一年來楊家是江河日下,一天不如一天了……我跟你講我最看不起那些富家子弟了,都是些紈絝少爺,這些人整天不學無術仗着有幾個錢就了不起是不是你看這些人遭天遣了吧,他們倒霉了簡直就是為整個社會做貢獻。誒你怎麼不說話,咱都是苦命人,有錢人完蛋了別怪我幸災樂禍,兄弟我對你一見如故相見恨晚,咱交個朋友吧,我叫白楚牧,你叫什麼啊?」
實在是因為他一條腿給折了,被繃帶綁着吊起來,不然就要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目光灼灼,簡直能把楊越的臉皮少燒出兩個窟窿。
楊越定定地看了他幾秒鐘,笑了:「兄弟,我叫楊越。」
「楊越,好名字啊,這朋友我交定了!」白楚牧豪氣干雲地拍床說,然後:
「咦,你姓楊?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白楚牧大驚失色,一連說了幾十個你字,舌頭都要腫了。
「嗯,楊家大少,楊越。」
白楚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