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軍用手電筒的光束照在蜘蛛網後的世界時,雲默明顯感到那光束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在同一個位置停留了很長的時間,才慢慢地向周邊的景象挪去.可無論角度掃到哪一個地方,光線都會不自覺地回到最初的地方,反覆地照上許久,才善罷甘休.
最初展示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具被啃食得只剩下半邊軀體的女屍,她的腹腔高高隆起,在胸口處破開了一個大洞,裏面爬滿了密密麻麻的小蜘蛛,它們將絲線綁縛在女屍身上,一點點地纏緊,築巢,直把她的肉身當成了自己棲居的巢穴.
小蜘蛛遊走在女屍破損的軀體上,從左眼眶鑽進去,再從右眼眶鑽出來,每一次蠕動都帶出屍體一小塊腐爛的皮肉,再看那血色的肋骨上佈滿的黑色幼體,肉麻得讓人恨不得搓掉身上的一層皮.
除卻雲默的面無表情外,韓修宇和田宏越明顯是一副被嚇傻的樣子,比起田宏越最近幾日被關押在別墅區沒見過血腥世面的"土鱉樣",經歷過警署地段藏屍庫事件的韓修宇倒是很快反映了過來.
他輕輕拍了幾下田宏越的肩膀,安撫性地說道:"這世界變了,人命如草芥,活着不容易.我在逃亡途中見過很多死得很慘的人,一開始,我的反應就和你一樣,你……不要有精神壓力.興許做幾天噩夢就好了."
"她是……孕婦啊,還有個孩子……"田宏越攥緊了拳頭,眼眶有孝紅,呼吸很是粗重,"這一屍兩命的,看得我這心窩子難受."
雲默無機質的目光瞥了倆人一眼,那冷冰冰的觸感直讓倆人打了個哆嗦,倒是像被潑了一盆子冷水般清醒了起來.
對了,他們的任務是營救倖存者.炸毀蜘蛛巢,怎麼能還在這兒磨嘰,再磨蹭下去豈不是要被雲默的眼刀子飛成渣!
倆人渾身一凜,不知為何立刻想要稍息立正.雲默那通身的氣派總讓他們想起上大學軍訓時被教官修理得很慘的日子.正當倆人準備着手扒拉開整個巢穴的蜘蛛絲查看是否留存倖存者的時候,在一旁靜默的女孩突然提起了刀子走到那具孕婦的屍體旁邊,惡狠狠地一刀子貫穿了她的腹部!
"噗!"一刀子由上往下穿入腹腔,透過了屍體脆弱的脊柱骨,竟是直接將女屍切成了兩截,待韓修宇二人回神時,才發現身邊發生了戮屍事件.
"啊!你在幹什麼!雲默!"田宏越不知哪來的蠻力,一把捏住了雲默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眉心微蹙,"她都成屍體了你怎麼可以下一刀子!還是往肚子戳!你這做法跟二戰時期的日本甲級戰犯有什麼區別?你最好給我個理由.不然我跟你沒完!"
他被氣狠了,剛剛才對這具女屍抱以同情之心,哪知道轉眼間就被雲默切成了兩段,她當這是切豆腐麼?人死為大,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孕婦.她,她,她怎麼可以……
"蠢貨,低下你的豬腦好好看清楚."雲默的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一把甩開田宏越的手,徑自翻轉着刀刃劃開女屍的腹腔,將裏頭被一擊貫穿的變異蜘蛛提了出來."諾,你同情的『孩子』,所謂的『一屍兩命』,可笑至極."
田宏越目瞪口呆地看着唐刀上串着的一隻巨型蜘蛛,那灶上鐵鍋一般大小的軀體泛着烏亮的熒光,八隻毛茸茸的長爪無力地垂翻在側.顯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是……變異蜘蛛!
在末世初期,第一次見到變異動物終歸是一種稀奇的經歷,倆男人傻不拉幾地盯着那大個子的蜘蛛,渾身的雞皮已經群起飛舞.平日裏,被小蜘蛛咬上那麼一口都能疼上半天.還要打針抹藥折騰不停,要真是被這麼大個兒的蜘蛛來上一口,只怕不死也殘了.
變異蜘蛛腹腔內淡綠色的汁液順着唐刀流到雲默的手背上,卻像是水分遇上了烙鐵般迅速冒泡沸騰,轉而蒸發得一乾二淨.
相較於韓修宇二人從驚恐再到釋然的表情,雲默維持着她一貫的淡然,她打量着蜘蛛的塊頭,緩緩說道:"任何生物都善於偽裝,無論等級高低.若是識不破,死的就是你."
她抬起深邃的眼睛直視着田宏越的臉,告誡般地說道:"下不為例.要真有下一次,記得死遠點,省得連累別人被蠢貨的病毒影響."
跟斯考特那混球鬥嘴這麼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至少,在毒舌這一方面學個三四成就足夠打擊掉那些心思單純的傢伙了.
比方說現在的田宏越,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黑……隨後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心裏翻滾的反骨精神,正想着說些什麼,卻不料周圍的空氣實在是太臭了,結果想說的話全轉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直噴了上前勸阻的韓修宇一臉口水.
"咳咳咳……"田宏越一邊咳嗽一邊吸氣再被臭味熏死,只覺得自己過得真特麼生不如死,"我……咳咳咳……不是故意的!"
"嗯,你不是故意的."韓修宇面癱着臉平板地說道,扒拉下田宏越的手一身黑氣地走到了大後方開始尋找倖存者,"餵,還有人活着麼?回一聲."
大概是變異蜘蛛死亡的緣故,其餘未經變異的小蜘蛛並沒有升起攻擊這幾個"龐然大.[,!]物"的念頭,這倒是讓三人的搜救工作加快了進程,節省了不少時間.
"韓修宇,你左邊的位置,對,再過去一些,有兩個."雲默放出所剩無幾的精神力向着層層疊加的蜘蛛繭那兒探究過去,卻是一無所獲,"被蛛絲纏着的那片不用找了,沒有活人."
她利落地走到一處蛛網黏糊的地方,切開上頭的蛛絲,露出裏頭幾罈子封着土蓋子的黃酒,也不管這酒在日後的生活里珍貴與否,她提起刀子一個個地敲擊過去,沒過多久,一股陳釀的酒香掩蓋了滿室的惡臭,像是在悼念逝者般,匯成一條彎彎扭扭的小溪向亡者的方向流去.
"雲默!是兩個人,呼吸很微弱."韓修宇和應天揚一手架起一個,死拖活拽地將他們從蜘蛛繭中抽離了出來.
那是一個十八歲左右的男孩和一位四十多歲的婦女,兩人眉宇間有着些許相似,想來是一對母子.不過,由於在蜘蛛繭中被束縛得太久了,以至於兩人缺氧過度導致暈厥,再加上被蜘蛛叮咬的毒素已經擴散,那黃種人的膚色呈現出一種死灰般的青紫.
"先出去,他們的情況很不妙."田宏越一把搭上他們的手腕,臉色凝重得可以,"脈象都快沒了,擦,真的是在鬼門關了啊!"
幾人火速向外奔逃着,才剛踏出祠堂,田宏越就將手上的男孩交到了雲默的身上:"嘿,你們先走,我去炸了那地方."
"等等!"韓修宇不放心地叫住了他,"我跟你一起,你一個人……"
"讓他去."雲默截住了他的話頭,淡淡地說道,"周圍沒有危險,房子都是空的.沒時間磨蹭了,快走!"
她毫不客氣地抬起一腳踹向韓修宇的屁股,一如她曾經對待田宏義那般,直踹得韓修宇再沒了半分脾氣,他抽着嘴角揉着自己碎成八瓣兒的臀部,心裏第一次和田宏義二缺的觀念產生了同樣的共鳴.
這小姑奶奶……這麼凶以後真嫁的出去麼?
三分鐘後,車隊的安頓工作已經完畢,以悍馬為首的隊列再一次排列整齊,知道大致狀況的田宏義看了眼身邊的哥哥,悄聲道:"哥,安排好了麼?確定我們離開後會爆炸?"
"會的."田宏越微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腦袋,解釋道,"我在地窖里放了十個開瓶的煤氣罐,把燃燒的火把放在了出口處,等到煤氣罐的氣體溢出來充滿整個地窖的時候,那就『嘭』了!"
"聽上去不錯的樣子."田宏義啟動悍馬擼起袖子準備開路,"可氣體那麼難聞,裏面的蜘蛛不會逃出來麼?"
田宏越笑了笑,道:"難道我不會堵住門麼?真當我傻麼?"
"就算你堵住了門,蜘蛛那么小的個子怎麼會爬不出來?"
"下面都被黃酒淹了還爬出來,你當它們會游泳啊!有完沒完,開你的車."
"所以說哥你幹得一點都不恰當."
"滾!"
車隊漸行漸遠,在離開後兩分鐘內,伴隨着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一大片火光從玉茂村的祠堂深處轟然炸起,滾滾濃煙淹沒在死寂的夜色里,可那巨大的響動卻驚醒了所有嗜血的生物.
國道上,正在逃亡的商務車內.
"李先生,剛剛那是……"保鏢看着遠處地界上那升騰而起的火光,心下閃過一抹驚喜,"難不成是那批平民?"
"應該是."李先生的臉色很是猙獰,帶着一抹瘋狂的笑意,"除了他們,誰還會大半夜製造出這樣的動靜.真以為我們死了嗎……呵呵."
保鏢艱難地咽下口水,吞吞吐吐道:"李先生,我看到有一部分的怪物抄小道向那地方去了."
"哦……"李先生透過後視鏡看着數量逐漸被分散的爬行者,笑得意味深長,"追上去.去會會他們,最好趁機救一把,我有用."
ps:
三更啊……天地良心,累成狗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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