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湖南省,鳳凰古城區域,「長虹」基地。
姚甄煦守在醫務樓陰森森的長廊中,目光透過厚實的鋼化玻璃注視着瘦削的人影,五指下意識地收緊。
許久不曾修剪的指甲在玻璃上刻下淺淺的印記,她沉默了良久,終是嘆息一聲,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啪嗒!」突兀地,一聲清響在空寂的重症室驟起。
姚甄煦恍惚間睜大了眼,想起某個可能,頓時心頭激動地朝着重症室望去,可在下個瞬間,心頭遁入一片陰寒。
她的兄長,並沒有醒過來……
剛才的動靜,似乎只是一根試管被陰風吹落地面的聲響。她苦笑着搖了搖頭,頗為無奈地垂下了眼眸,靜靜地離開。可行至一般的路程她才猛然察覺,封閉式的重症室內怎麼可能會有風絲的痕跡?
難不成……有縫隙?
瞳孔突然一縮,她再度回首來時的陰森長廊,捏了捏拳頭後便鼓起勇氣朝着重症室走去。而這一次,她並沒有傻乎乎地釘在玻璃前看人,而是繞到了門前,輕輕一推……
「吱嘎——」
老舊門房的吱嘎聲在耳邊響起,像是鬧鬼的古宅中扣響的動靜,沒由來地讓人心悸。
門,並沒有關上!
室內的空氣一下子撲面而來,帶着一股子類似屍體發臭的腐味,熏得姚甄煦一暈,差點兒緩不過神來。心頭的空洞一下子大開,她怔怔地轉眼望向病床上單薄如紙的人影,一瞬間以為自己看到了骷髏。
「哥……」她顫抖的聲線在病房內響起,哆嗦着手腳一寸寸地向病床挪近,卻不知為何,竟在最終停下了腳步。
「哥!」
她猛地抬手捂住了嘴,不讓喉管內的尖叫衝出口中,只是,壓抑許久的傷痛、被欺騙的憤怒終於爆發。她忍不住渾身顫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
這是什麼?嗯?這是她的哥哥?
這就是他們嘴裏說的「好好照顧」?這就是他們說的「有恢復的可能」?
騙子!都是騙子!全是騙子!
姚甄煦一把搶上前掀開了被褥,可誰知這被褥竟是硬生生和這具屍體黏連在一起,這才堪堪掀開一側皮。就露出了下方一大片蠕動的蛆蟲!
「不!」她合上了被子,立刻將眼睛轉向保存尚且完好的頭顱。
男子的臉蠟黃乾瘦,露在外部的手臂上還插着試管,可只有近距離地觀察起來才知道,這些試管中根本沒有液體。就連心電儀的指標都是假的,眼前的一切,除了她的哥哥是真正的死屍外,一切……都是假的!
「對不起!」她再也忍耐不住喉中的哭音,一把抱起了這具腐爛的屍體,「對不起對不起!哥哥!是我害死了你!我不該把你交給他們的!我不該的!對不起!哥哥!嗚嗚嗚……」
壓抑的哭聲在走廊中蔓延,陰森的幽獄,帶着一個女人強烈的憤怒和絕望。
「哥哥,我要帶你出去!」
「去哪兒?」
突然間,一個慵懶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姚甄煦悚然一驚,一把抽過身邊的擔架往後方捅去,卻不料硬生生地被對方單手截住,然後大力一甩,將她連同屍體一起砸在了對面的牆上。
「我真沒想到,這群蠢貨一天忘記關門,就出了這種事情。」姜總慢條斯理地扯下身上的領帶,看着姚甄煦痛苦地捂住了肩膀,說道,「呵呵。你如果沒有回頭,興許還能多活幾天。」
「人渣!」
姚甄煦勉強撐起身體,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扇向姜總,卻不料對方微微側頭就偏了過去。順道反手往她臉上招呼過來,直將她打得右耳嗡鳴地砸在了地板上,額頭磕破,鮮血長流。
「呵,你一個賤民,廢品罷了。」姜總一把掐住了姚甄煦的脖子。慢慢收緊了手,「在三階異能者面前,算什麼東西?」
他扯開她的衣領,另一手沿着她細滑的皮膚往裏頭摸去:「當個玩偶,都抬舉了你。」
姚甄煦咬牙切齒地盯着他,臉色因為窒息而漲得發紫,她拼命捶打着對方的手臂、身體,可就跟蚍蜉撼樹一般,毫無作用。
她絕望地看着自己像狗一樣被這個人渣甩在了地上,對方解下皮帶將她抽得滿地打滾,重症室外的走廊在短時間內圍滿了人群,可他們或冷漠或嘲諷地看着她,眼裏帶着顯而易見的幸災樂禍。
鮮血淌下,遮蓋了她的眼,門外再度進來兩個高壯的大漢,在她不堪的尖叫聲中扒光了她的衣服,將她赤裸裸地甩在了地上,順便抬腳踩翻了她哥哥的屍體。
皮帶一下下地將她打到了牆角,她在劇烈的疼痛中將身子縮成了一團,還連成片的鞭影中還能清晰地聽見圍觀者的起鬨。
「真以為自己是個東西!也不過是條母狗!」
「沒有她弟弟,她就是妓女,玩意兒。」
「有她弟弟,她還不得是妓女,玩意兒。」
……
有人進來堵住了門,在一片起鬨聲中開始脫衣服。她恍惚間察覺皮帶抽去,施暴的人渣似乎漸漸失去了耐心。
「這個女人留給你們。」姜總倒胃口地看着一地蠕動的蛆蟲,當着姚甄煦的面一腳踩爆了屍體的腦殼,「事後做得乾淨些。」
「是是是姜總!」五六個人諂媚地笑着。
她抬眼一見,赫然是那群打着「照顧」名頭的道貌岸然的醫師!
還來不及反抗,十幾隻手已經摸上了她的身體,姚甄煦尖叫着反抗,終是抵不過對方幾個男子的蠻力。赤裸的人體被強行展示在人前,一根針管捅進了她體內,將一波藥劑輸入她的血管……
「小凱……」救救我!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趴在身上的腌臢男子,借着最後的意識,她猛地咬住對方的耳朵,拼命地將其撕扯了下來。
恍惚間有拳頭砸上了鼻樑,拳腳相加,當一腳踢上她太陽穴的那刻,姚甄煦徹底暈死過去。
小凱!救救我!
過了約莫十幾分鐘後,湖南省境外,湖北省境內,杜穆凱忽然在高空收斂住身子,僵硬着沒有動彈。骨翼下意識地收攏,他乘着風絲流暢地落在路邊,扭過頭望向來時的方位。
而隨着他的駐足,車隊幾乎是二話不說地停下來,這一場以杜穆凱為首要因素的陰謀陽謀,要是重要人物脫隊了,誰知道後續該怎麼處理?
「姚凱,怎麼不走了?」為首者心下不安地靠近,強笑着問道,「是身體不舒服嗎?需要休息嗎?」
杜穆凱不知不覺中將手放在心口,本能地感覺到抽痛:「不騙我。」
「啊?」
「你們不騙我,基地會照顧好姐姐。」杜穆凱沉下了臉,半長的劉海遮蓋了他的眉眼,讓人看不見表情,「你們不騙我,帶我出來是為了哥哥。」
「啊?這、這是當然的!我們不會騙你!」
「那好,不騙我……」他慢慢張開了骨翼,輕輕煽動着將自己帶上了高空,「風中的味道變了……是姐姐的血。」
杜穆凱居高臨下地看着男子,猶如看着一隻螻蟻:「最好,不要對我說謊。如果姐姐出事了,我就殺光你們所有人!」
哪怕,你們逃到天涯海角!
骨翼掀起狂暴的風浪吹拂漫天的風沙,男子臉色大變地看着杜穆凱迅速離開,以極致的速度趕往「長虹」,不知為何,他的心頭竟然一片寒冷,渾身都冒出了冷汗。
「我們快逃!」他忽然對身邊的人說道,「基地……已經動手了。」
「什麼?在這種時候動手?這不是……」
「別說了,快逃!」
當死神的鐮刀懸上脖頸,人類遺失已久的第六感再度回歸,竟是帶着史無前例的危機。
黃沙地上的車隊再沒了來時的從容,他們紛紛四散朝着各個方向奔去,連招呼也不打一個,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踩着油門遁走,殊不知這般動靜,豈能瞞過別省境內飢餓的喪屍體。
沒有了杜穆凱的護航,分散的車隊就好比一塊巨大的肉膜,任何路過的肉食性動物,都想着咬上一口。
這批被推出來送死的人並不清楚,如今的痛苦,僅僅只是開始,有時候,死得輕巧也算是上天的一種恩賜。
與此同時,在「長虹」基地外圍,一具裹着草蓆的赤裸女屍被人從城頭投下,丟入了下方的喪屍群中,無數的喪屍蜂擁而上拆吃着渾身是傷的屍體,空餘屍體的頭顱死不瞑目地盯着高高的城牆,視網膜上最後的投影便是毫無色彩的天空。
「滋味不錯的女人,可惜了,玩一次就被打死……嘖,真可惜。」
「哈哈,還是個處女,這年頭的處女真是稀罕。」
「姜總倒是大方,給我們個鮮嫩的女人。」
「嘁,姜總那是不屑,他要什么女人沒有?會稀罕這個?」
……
污言穢語傳入風絲中朝外飄散,因為車隊不管不顧得遁逃,「長虹」並沒有收到任何關於杜穆凱返程的消息。
這就是長虹的現狀,大難臨頭各自飛,端着讓別人替自己背黑鍋的心思,將一切利益化,黑暗化。
只是,「長虹」並不清楚的是,恐怖的災劫即將降臨。(未完待續。)
PS: 第一份便當已發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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