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口種的腦顱綻開了八瓣的肉葉,每一瓣上的鋸齒皆密密層層地長出,幾乎覆蓋了整個表面,一團灰黑的腦漿被囊膜包裹着沿着喉管縮進了頸部,連帶着大量糾結的神經、血管、以及內部的晶核一起,全方位地被皮囊保護起來。
斷裂的長舌軟趴趴地搭在肉葉的邊上,無數扭曲的經絡從截面中翻滾着探出,糾結地交織成一片,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成一段胚芽。
只是,腔口上方驟然加大的壓力猶如百萬均巨石傾塌,剎那間粉碎了新增的細胞體,將之碾成了一堆血沫。
龐大的吸收力在裂口種的大嘴中凝成一個黑洞似的漩渦,緊接着,超乎想像的拉扯力從漩渦中溢流而出,緊緊扒着除裂口種之外的一切事物,一股腦兒地往「黑洞」中塞去。
狂風倏然乍起,碎屑石塊糾纏一處,它們旋轉着湧向漩渦的中心,齊齊擠入那黑色的洞口,並在洞口頂端被轟然壓成碎末,全數被吸食了進去。
而隨着物資能量的補充和完善,裂口種腹腔上的血洞正在緩慢癒合,一絲一毫的精神力殘渣被剔除出來,混合着黑色的血肉被拋離在一邊。
腹腔中的胃液瘋狂地壓縮消化着喪屍猿的巨臂,數不清的病毒被填充進它殘破的肢體,在分秒的流逝中,裂口種的身軀顯得愈發完整也愈發精悍。
氣流被壓縮到極致,漩渦儘可能地拉扯着一切物體向它邁進,喪屍猿強壯的身軀也抵不住黑洞的召喚,一寸寸地偏離了原來的位置,歪歪斜斜地向着裂口種靠近。
黑色的血漬在地面上被拖出一條長帶。划過尖銳的石子、磨過凹凸不平的溝壑,直到屍體的脊背都被糟蹋得血肉模糊,這才在渦流的引力之下被騰空帶起,一把擠向黑洞的腔口處。
「咔嚓嚓——」
八瓣肉葉隨着渦流的方向逆向旋轉起來,上頭密集的鋸齒好似攪拌機的利刃,一下子劃拉開了喪屍猿一身的鋼筋鐵骨,再加上二者反向的運行軌跡。喪屍猿的軀體就好比橫在兩道交錯鐵軌中的肉塊。在列車駛來的剎那,便是分崩離析的慘劇。
黑血四濺,碎肉橫飛。由於能量補充得完備而及時,裂口種的天賦開發得更顯徹底。
黑色渦流的吸力越來越巨大化,四周散落的報紙、凌亂的車輛、乾枯的屍體,就連路邊的燈杆都搖搖欲墜。更遑論距離裂口種不遠的機甲豹子和瘤形人。
雲默一頭金屬針制的髮絲在強風中高高揚起,紛亂猶如狂魔。她這時候也顧不上擰死瘤形人了,趕緊卷過豹尾一擊穿透了身邊建築物的牆垣,尾椎更是一勾一帶,將頂端的倒鈎死死扣上了壁面。
臨到頭也不忘記坑一把瘤形人。雲默一提後肢踹上了瘤形人的下巴,直接碾破了它下顎處晃蕩的一隻瘤子,濺出了一堆毒汁。而這股子踢出的力道當即將瘤形人整個掀飛了出去,任它如何在空中張牙舞爪地咆哮。也實在掰不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更何況,雲默的基因毒液迅速破壞着它的身體機能,在它還沒有將自身基因升級到破壞她的毒液之前,它也只能落得個崩潰而死的下場,並且,若是裂口種於無意間吞食了這隻瘤形人的屍體,那麼她的毒液或許也會……
只是,眼下的情況實在讓她沒有精力再思考之後的事情,隨着她踢飛了瘤形人開始,她就失去了穩固住上半身的「支架」,獵豹不過百斤的身軀極為輕盈,當下便被颶風吹得往高空拋起,連着她身後的尾椎都繃成了一條直線,頗像一隻放入高空的風箏。
雲默憋着一口氣瞪着那個無邊無際的「黑洞」,豹尾勾住的牆面隱隱有了塌陷的跡象,若是這時候再不想想辦法,她估計也會落得跟前兩隻一樣的下場。
瘤形人慘叫着被漩渦和肉葉碾成了一鍋碎肉,粘稠的汁液迅速地匯入「黑洞」之內,壓縮了一遍又一遍,眨眼間的工夫就消弭於無形,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簡直讓人難以想像這個「黑洞」是如何容納了一個有一個的巨型屍體?
而也是直到這幾個畫面反覆重現了良久之後,雲默才終於從塵封的記憶深處扒出了這個天賦的名稱——鯨吞!
「鯨吞」的天賦異能,有着「海納百川」的包容能力,以吸食萬物為主要對敵手段,它並不像「吞噬」一樣逆天,也不像「掠奪」那般霸道,它就像是宿主的另一隻胃袋,由不完整的空間異能和生物能構成,將平日裏吸食的一切都裝入其中,由着內部的胃酸消化吸收、過濾雜質,再將精華部分反哺給晶核。
「鯨吞」的威力極為強大,粉碎力更是強悍無比,黑洞般的腔口有着空間法則的輔助,一旦進入其中,就會被直接碾成殘渣。而這,並不是其可怕的地方,「鯨吞」之所以能佔到個「吞」字,就是因為它不挑食的特性。
而不挑食,就意味着在它捕食範圍內的一切都是食物,沒有例外。
眼看着三頭掠食者內最不起眼的裂口種竟然成為了最後的贏家,雲默心頭的警惕感也越發濃重。
原以為對方的天賦會是「音攻」一類,如此,她倒還能按照曾經對付「母子連屍」的方法對付它,只可惜,這「鯨吞」一出,實在是太超乎她的想像!
要是沒猜錯的話,裂口種再過不久就能勉強恢復行動能力了,而它一旦恢復了行動能力,必然是向她逼近,且,他們之間的距離越近,吸力也就越大,以豹化的體重和身形來看,即便是機甲化的配置,也擋不住「鯨吞」的牽引。
雲默已經能感覺到身後牆面的哀鳴,蜘蛛網般的裂縫正在不斷擴大,哪怕她將尾椎上的骨刺再度擴張三倍,也奈何不了整塊壁面的傾塌。
該死的!
小石子飛快地刮擦過機甲的表皮撞出一連串的火花,雲默深吸了一口氣,腹腔微微按癟了一瞬,而她面上的嘴角卻猛地拉向耳際,露出一口獸化的獠牙。
「吼——」
喉間翻滾的威懾力朝着裂口種咆哮過去,鋪天蓋地的威壓直擊裂口種的身前,駭得它略略收斂了一絲的威勢,可裂口種也不是個能簡單糊弄的主,待見識到雲默不過是威嚇而已,當即加大了「鯨吞」的威能,是要將這個實力詭異的對手拿下。
二者相距不過是五十米罷了,在這個距離展開的拉鋸戰,對於高階體來說,和近身肉搏戰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獸化豎瞳中的數據流瘋狂運轉起來,一支支凝實的精神力長箭在雲默身前排起,箭頭通通瞄準了風絲交織的缺口處,企圖以不斷地進攻破開一絲裂縫。
「咻咻咻咻——」
前三支精神力長箭猛地刺向裂口種的腦顱,後三支長箭則向着氣流的壁障刺去,瞄準的方位儼然是氣旋之外的裂口種身軀。
只可惜,「鯨吞」的吸力實在太過強大,即便精神力長箭扯開了或大或小的豁口,也架不住無處不在的空氣於瞬間緊密閉合。
咧開的口腔中慢慢匯聚起一枚球狀的能量炮,點點滴滴的光斑沿着一定的軌跡匯合在一處,不斷地被擠壓凝視,並且向外泄露着遏制不住的威壓。
死亡的陰影突然籠罩上裂口種的心頭,它不知該如何解決眼下的狀況,只能夠一個勁兒地吞食着能夠吞食的一切,着重將腦顱朝向雲默的位置開啟,旋轉的渦流更顯強勝。
但是裂口種即便佔據了戰場上的優勢,它卻愣是忽略了自己不堪一擊的*。
當它刻意揚起腦顱對準吹上半空的豹子的那一刻,那截包裹着它腦漿和晶核的脖頸就此展露在了雲默眼前。
而最擅長把握時機的豹子,決不允許自己放過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
一支精神力長箭以二十五度角刺入渦流的壁面,足夠劃開一道三寸左右的口子,趁着空氣尚未合攏的間隙不斷地投擲長箭,應該能卡住那個罅隙爭取一個契機。
而憑藉能量炮的衝擊力,那一條細小的裂縫必然擋不住它征戰的步伐。
主意一定,雲默就不再浪費時間思考別的,戰場上只能爭分奪秒,嘗試一個個法子,再否決一個個方案,最後才能得到一點點成長。
激戰之時,更是不能有絲毫的馬虎,想到了就去做,不做就永遠不會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七八支精神力長箭轉瞬齊發,無數枚鋼針般的髮絲自動從中間折斷,作為輔助品穿插在長箭之間,密集地釘上一條纖細的豁口處,一厘一厘地拉開那條縫,為後來的一擊爭取更大的勝算。
眼見得時機差不多了,就在最後一支長箭頂開裂縫、又被渦流卷着朝黑洞滾去的那刻,雲默口中的能量炮終是轟然爆發,直直地擦過渦流的壁面,掀開一陣微盪的空氣,旋轉着縮進豁口之內,膠着不過一秒,就發瘋似的頂開了整條裂縫,兇狠異常地一擊襲上裂口種的咽喉。
「轟轟轟——」
強大的爆炸聲震得大地轟鳴,高樓傾覆,而就在這一刻,雲默身後的牆面驟然碎裂,連帶着她整個人一起,順着渦流的殘支向爆炸中心捲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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