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西狂 第二章 初遇

    歡呼雀躍之態瞬間變成了驚愕惶恐，又迅速變得垂頭喪氣，楊龍揉揉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前方，楊過正倚在樹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神色變幻不定的楊龍。

    「爹…你…你在這幹嘛？」楊龍很快穩定心神，心存僥倖，裝作一臉不解地向楊過問道。

    楊過深淵般的眸子裏隱蔽地划過笑意，也不點破楊龍的小伎倆，抬頭看了看不甘落幕的夕陽，嘆息說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我是在為夕陽送行哩，夕陽西下，讓人心生憂愁。」

    楊龍見楊過似乎並未察覺他的意圖，頓時微微鬆了一口氣，斜着眼看了看天際半懸的紅日，漆黑的眼珠子一轉，笑嘻嘻說道：「夕陽多美啊，不僅自身紅艷無比，更染紅漫天雲霞，為大地萬物妝扮顏色，老爹你怎的多愁善感起來了，這哪是端倪天下的西狂說出的話？」

    楊過連連嘆氣，臉上竟露出一抹愁苦不甘之色，指了指西天的落日，說道：「你看，太陽潤養萬物，可當夕陽西下時，不論他如何留戀萬物，萬物卻無動於衷。正如世間父母撫養子女，但子女卻多做出一些讓父母傷心難過的事而無動於衷。哎，可悲，可嘆啊。」

    楊龍一下秀臉脹紅，心底既愧疚又惶恐，驚疑不定地盯着楊過，終於發現楊過眼中極為隱蔽的笑意，頓時臉皮發燙，猛地竄到楊過身前，如小獅子般，怒髮衝冠地吼道：「楊老頭，你是故意來消遣我的是吧！」

    楊過看着氣急敗壞的楊龍，頓時哈哈大笑，等到楊龍臉色鐵青時，才止了笑聲。

    「楊老頭，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要出去的？」楊龍自忖沒有漏出馬腳，心中十分不解楊過為什麼會知道他的翹家行為。

    楊過不屑冷哼一聲，也不做解釋，只是盯着楊龍看了半晌，悠然發出一聲長嘆，說道：「小龍兒，你可想好了，真的想到江湖上闖蕩一番？」

    楊龍臉色猛地一變，楊過竟然沒有直接將他抓回去，而且話語中似乎有放他出去的傾向。楊龍頓時竊喜難抑，深呼一口氣，直視着楊過，努力壓抑着話語間的顫抖，說道：「是的，我想走出古墓，雖然在這裏，有爹爹你和娘親，我也很快樂，但是更多的時間，我感到孤寂無聊。我的父親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好男兒，我的母親是世間難尋的奇女子，我不想沉默地枯坐在古墓里，我嚮往着外面世界的多姿多彩，也想做一個和爹爹一樣的偉男子。」

    楊過沉默片刻，默默點頭。哪個少年不懷揣着成為蓋世英雄的夢想？只是，成為英雄的代價，有時未免太過沉重。

    「既然你下定決心，我也不強求，只是你素未與人打過交道，出去後，要多看多學，」楊過神情嚴肅，眉宇間凝結着化不開的憂慮，「這樣吧，你先前往襄陽，去尋你郭爺爺，並在他那裏待一段時間，等你熟悉了外面世界的一切，再一人闖蕩去吧。此後，你要勤練武功，沒有強悍的武力，你在江湖上寸步難行。還有，若有空，便去看看你雕伯伯吧，你附耳過來，我將雕兄住處說與你聽。」

    楊過絲毫沒有身為一代大俠的覺悟，拉着楊龍如老婦一般，喋喋不休地叮囑着，直到夜幕降臨，才止住了話語，輕柔地撫了撫楊龍的頭頂，語氣複雜說道：「今日已晚，先回去陪陪你母親，明日再離去吧。」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楊龍走在蜿蜒的山道中，雖然心中有着對父母的牽掛不舍，但更多的卻是意氣風發和脫離了牢籠的興奮。猛地停住腳步，回望一眼隱蔽在深山中的古墓，楊龍用力攥了攥拳頭，猛然間發出清脆響亮的大笑。

    腳步輕點，步伐愈發快速，到了最後，整個人如駿馬奔騰一般，在山間飛馳而過。

    自打十二年前襄陽大戰之後，宋人尤其是襄陽附近的宋人難得地獲得了休養生息的和平時光。城市裏店鋪密佈，商品琳琅，人頭攢動。田地里，一張張曬地發黑的臉龐，散發着最為質樸的笑容。

    楊龍一路走來，如好奇寶寶一般，對任何事物都有極大的興趣。在鬧出幾次笑話後，迅速地熟悉着這陌生的世界。

    夜幕降臨，楊龍有些倦怠地走在原野間，臉上掛着一抹無奈的苦笑。臨走前楊過給他的錢，在前兩日無度的花費里已然耗盡。而今在這荒野中，好不容易找到一間客棧，卻因身無分為而被趕了出來。

    初春夜冷，兼之飢腸轆轆，神困體乏，楊龍一邊在心中狠狠地數落着自己，一邊漫無目的的遊蕩，直到最後發現一間荒廢的破廟，才有了棲身之所。

    破廟不知擱置多久，已經完全破敗，不過面積不小，屋舍眾多。

    忍着肚子裏不時發出的咕咕叫聲，隨意鋪了些乾草，楊龍便沉沉睡去。

    深夜春寒難耐，一陣寒風吹過，楊龍不自覺地蜷縮了身子，兩道劍眉皺在一起，紅潤的秀臉有些發白。

    「死鬼，不要心急。」

    楊龍睡的是最外間的破屋，往裏還有不少房舍。其中一間，忽然傳出隱約的話語。

    楊龍雖然熟睡，但自幼在楊過的指導下修煉內功，雖說他用功不勤，但高明的心法，天下有數的導師指導，加上寒玉床的功效，十來年下來，楊龍的內力修為已經不可小覷。初時，那聲音甚為細微，加上楊龍沉睡正酣，他尚未察覺。到了深夜時，那聲音漸漸變大，楊龍猛然驚醒。

    九天之上如盤的明月鋪撒着清輝普照大地。借着清亮的月光，楊龍躡手躡腳，向着聲源靠近。

    「小和尚，沒想到你竟然這樣不老實，哪有半分出家人的樣子！」很是輕柔糯軟的聲音傳到楊龍耳中，頓時打消了他的好奇心。

    原本以為有什麼好玩的東西，哪想竟只是人在說話。轉身回到前屋，躺在地上，伴隨着不時傳來的斷斷續續的聲音，楊龍再次睡了過去。

    第二日，旭日初升，楊龍便醒了過來，這是在古墓養成的習慣。每日清早，定要起來吐納修煉一番。

    「咕咕咕。」肚子裏再次傳出催促的聲音，楊龍無奈嘆息一聲，便在原地端坐好，五心向上，按照楊過所傳心法，開始修煉。

    一頓飯的功夫過去，楊龍忽然心神一動，耳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楊龍心道，這應是昨夜發出聲音的人，便也未理睬。

    「呀！」沒多久，忽然一道清脆的女聲猛地響起。

    楊龍一驚，真氣一岔，胸間一陣翻滾，幾欲嘔吐。急忙收斂心神，疏導真氣，隨後慢慢睜開眼，便見到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女，一身藍布長衣，正站在他眼前俏生生地看着他。

    少女身形婀娜，五官精緻秀美，眼波流轉，如同幽泉流動，三千青絲及腰，散發着淡淡的草木芬芳。

    「你是……」楊龍對男女之事並不知曉，故而雖說眼前的女子秀美絕倫，足可稱得上傾國傾城，卻也沒有流露出異樣神態，只是覺得這女子很漂亮，讓人賞心悅目。

    少女見楊龍目光清澈，沒有絲毫邪念，眼中流露出異樣神采，仔細打量着楊龍，頓時芳心一跳。楊過當年號稱「一見楊過誤終身」，而楊龍酷似年少時的楊過，更結合了楊、龍兩人的優點，可謂玉樹臨風、俊朗不凡，以翩翩佳公子來形容他，絲毫不為過。

    「奴家桑小蛾，不知公子是？」少女似乎害羞，低下了頭，嬌柔地說道。

    楊龍拍拍身上的雜物，似模似樣地衝着桑小蛾抱拳，說道：「在下楊龍，見過姑娘。」他這些動作都是這兩日跟人學來的，原本也算不錯，若是配上懶散的神態，隨意地抱拳，或許還能稱得上瀟灑不羈。只是他此時胸膛挺起，臉上一副鄭重表情，大有一副訣別的意味，頓時引得桑小蛾『撲哧』笑了出來。

    楊龍不知所以，看了一眼桑小蛾，見她含羞帶笑，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頓時覺得有些無趣，抬腳便要離去。

    桑小蛾看了看地上的乾草，原本笑盈盈的秀美臉龐頓時冷了下來，看向楊龍消瘦挺拔的身姿，眼中閃爍着絲絲猶豫，瞬間又變得陰沉。

    「楊公子且慢。」桑小蛾換上一副笑臉，快步追向楊龍，輕輕拽住他的衣袖，嬌滴滴地說道。

    楊龍轉身，頓時一陣香風撲鼻而來，清淡優雅，極為愜意。

    「你還有什麼事嗎？」楊龍臉上透露着不解，疑惑地看着桑小蛾。

    桑小蛾一陣語塞，她也算得上國色天香，往日裏那些個男人見了她，哪個不是目瞪口呆，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不想今日竟遇見一個視她如無物的奇怪少年。

    就在這時，楊龍那不爭氣的肚子又開始嚎叫，頓時『咕咕咕』的聲音不絕於耳。楊龍煩惱的拍拍肚子，臉上升起濃濃的無奈之色。

    桑小蛾被他這副模樣逗笑，以衣袖掩面，靈動的眸子裏眼珠一轉，拽了拽楊龍的衣衫，低聲說道：「楊公子，適才奴家不知你在練功，衝撞了公子，險些害得公子受傷，我看公子也餓了，便讓奴家做些吃食，當作給公子賠禮道歉吧。」

    楊龍聞言一陣意動，那不爭氣的肚子，聽到了吃食，更是連連作響。

    「哦，那好吧，你去吧，我都餓壞了。」楊龍也是餓極了，也不道謝，徑直坐到一旁，催促着桑小蛾。

    桑小蛾心中氣悶，這臭小子無視她的美貌也就算了，現在更是毫不客氣地指使着自己，胸間頓時升起一股無名之火，死死壓住後，嬌媚地翻了翻白眼，轉身而去。

    不多時，陣陣米粥的香味傳到楊龍鼻子前，楊龍用力地嗅了嗅，猛地站起來，循着香氣而去。

    「咯咯咯，楊公子餓壞了吧，快來嘗嘗奴家的手藝，只是這荒村野地的，也沒什麼好東西，只能熬些米粥，還望公子見諒。」桑小蛾笑盈盈地盛了一碗粥，端遞給楊龍，又取了些鹹菜，一併放好。

    楊龍搓搓手，喉頭聳動兩下，端過桑小蛾遞來的米粥，深深嗅了兩下，在桑小蛾期盼的眼神中，端到嘴邊稍稍吹了吹，就要開始享用。而就在此時，忽然一道破空聲傳來，直奔着楊龍而去。

    楊龍全部心神都放在這碗粥上，等待發現聲音時，已經來不及躲避。頓時一道撞擊聲傳來，楊龍手上的碗一下四分五裂，剛出鍋的滾燙熱粥淋了滿手，在楊龍的嚎叫聲中，散發着騰騰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