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絕不會拯救末世 第九章 第一人格

    黑暗。

    充斥於房間中。

    她緩緩睜開雙眸，口鼻間似乎還有一絲血腥味繚繞，記憶仿佛甦醒的惡魔，蠢蠢欲動。

    冰冷的黑暗緊緊纏繞着她。

    她忍不住顫抖起來，用力地蜷縮在一起。

    「血……到處都是血……」

    「小菲……我真的好沒用……小菲……」

    「我不是惡魔……我是正義的……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我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為什麼……」

    「啊……」

    她困難地呼吸着,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她的脖子，讓她劇烈地喘息起來。

    許久。

    「呵呵……呵呵呵……」

    黑暗中，她低頭笑起來，笑聲中只有無盡的冷漠，冰冷的眼神猶如殘酷的冬夜。

    「……沒錯，我不是惡魔，我是正義的……即使正義感無法拯救這個世界，可是如果我有力量的話……」

    「墮落者、以及全部的阻攔者……趕盡殺絕！只要能拯救這個世界，無論再沾染多少血腥都無所謂，無論這片大地浸透多少人的鮮血都沒關係……」

    「只有林輕才理解我，只有林輕才能幫助我……」

    她埋着頭顫抖着，輕柔地呢喃着：「林輕、林輕、林輕……」

    ……

    忽然，門開了，門外的燈光驅散了黑暗。

    「齊薇，怎麼樣了？」

    林輕從門外走進來，伸手按開燈光開關，輕聲道：「在你睡着的時候，我已經給你餵了三次我的血液了，我不確定我的血液對於爆根的損傷有太大的效果，你試試看，你的根恢復了多少？」

    柔和的燈光下，齊薇蜷縮着坐在床上，緊緊地裹着被子，兩條纖瘦的手臂和白皙圓潤的肩頭露在被子外，聽到的林輕的話，不由得咬着嘴唇，有些怯生生地看着他，細若蚊吟地開口道：「原來你又給我餵了你的血啊，林輕……」

    林輕見到齊薇的態度，有些錯愕道：「怎麼了？你試試看，釋放你的根。」

    「嗯。」齊薇輕輕地應了一聲，伸出白皙的右手，掌心對外，一抹刺目的光芒忽然綻放出來，實質般的光芒不斷延伸着，末端耀眼而尖銳，頃刻間就形成了一杆散發着肅穆神聖光芒的長槍，只是槍桿上還有着一絲絲黯淡的裂紋。

    林輕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點頭道：「差不多了，再喝一次應該就能完全恢復了。」

    「林輕……」齊薇低聲道：「謝謝你……」

    林輕淡淡地笑了笑：「沒什麼可謝的，我不是說過你是我信任的同伴嗎？」

    「嗯……」齊薇收回掌心的神聖之槍，又抱着膝蓋緊縮在被子裏，神態略顯慌亂，並非是羞澀感，而是一種由於陌生而產生的畏懼感。

    林輕不禁微微皺眉，不明白齊薇怎麼會變成這樣，難道人格分裂造就出來的另一種性格就是現在這種畏懼的怯懦嗎？

    思忖少許，林輕在心底嘆口氣，輕輕搖搖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軍刀，驅散手腕處堅韌的特殊物質，在左手靜脈上用力劃了一刀，割出一個比較深的切口之後，走到床邊坐下，對齊薇輕聲道：「把嘴張開。」

    齊薇的眼神有些膽怯，像是一隻膽小的小鹿一般，咬着嘴唇看着林輕，慢慢張開嬌嫩的唇瓣。

    「再張大點，抬起頭。」

    林輕用右手捏住作齊薇的臉頰，將手腕湊到她的唇邊，靜脈的切口中緩緩流出一大滴暗紅色的血液，滴入她的嘴巴里。

    如果只是少量幾滴的鮮血，只需要割破手臂上的毛細血管就行了，但是幫助齊薇恢復根的血液需求比較大，幾滴肯定不夠，最好就是割破靜脈，這樣流出來的血比較多，也不需要割破更深的動脈血管，也沒有動脈血那麼急。

    齊薇閉着雙眸，細密的睫毛微微顫抖，仰着頭緩緩地咽下林輕的血液。

    林輕的目光無意間瞥到她白皙修長的脖頸下，那一抹纖細的鎖骨，以及那片比潔白的被套更加耀目的雪白。

    她似乎還沒穿衣服。

    林輕移開平靜的目光，不由得在心底猜測起她膽怯的原因。

    「好了，你繼續睡吧，明早起來就好了。」

    餵血十幾秒之後，林輕移開手腕，看了一眼手腕上深深的切口，已經癒合一部分了，還好割得比較深，否則流不了多少血液就恢復了。

    「林輕……」齊薇卻是忽然伸手輕輕地抓住了林輕的左手，咬着唇，凝視着手腕上的傷口，輕柔道：「你疼嗎？」

    「沒什麼，我恢復力強。」

    林輕神色平淡地收回左手，微微皺了皺眉。他竟然從齊薇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心疼。

    「但還是會疼啊……」齊薇低垂着俏臉，略帶哽咽地低聲道：「你都流了這麼血了，好嚇人啊，對不起……」

    林輕不禁驚詫道：「你說什麼？你怕流血？」

    齊薇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了林輕一眼，纖細的手指緊緊抓着被單，輕輕道：「我害怕看到你流血……」

    林輕微微一怔，沉默半晌，搖搖頭道：「你好好休息吧，明天還要帶你出去呢。」

    他剛轉身向門外走去，齊薇突然起身跪坐在床沿，也不管被子從身上滑落下來，雙手拉住林輕的袖子，低聲道：「我不想休息了，睡不着……」

    林輕微微皺眉，剛準備轉頭和她說話，眼角的餘光卻瞥到了一抹毫無遮掩的白皙，立刻又轉了回去，背對着她淡淡道：「你還真是越來越幼稚了啊，先把衣服穿上。如果你覺得精神太好的話，就跟我出去見一個人吧。」

    「哦。」齊薇輕輕地應了一聲，鬆開林輕的袖子，從床邊拿起衣服慢慢地穿了起來。

    好一會兒，齊薇才穿戴完整地走到林輕面前，赤着纖瘦白皙的小腳站在地板上。

    還好這裏是生存營地條件最好的房間，地板是光潔乾淨的木地板，並沒有灰塵。

    見林輕注視着她，齊薇略帶膽怯地低聲道：「鞋子找不到了……」

    「你……」林輕微微錯愕，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才淡淡地嘆口氣，幫她把鞋子從床下面拿了出來。

    齊薇眨了眨黑眸，連忙穿上鞋子。

    怎麼會變成這樣……

    林輕緩緩地搖搖頭，瞥了一眼穿好鞋子的齊薇，淡淡道：「走吧。」

    走到門外的走廊時，齊薇走在林輕的身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然後有些畏懼地縮了縮腦袋，細若蚊吟地出聲道：「林輕……」

    「又怎麼了？」林輕轉頭看着她。

    「林輕……」齊薇咬着嘴唇，怯生生地道：「我能不能拉着你的袖子……我害怕……」

    「什麼？」林輕的目光瞥到她發抖的肩頭，不禁微微皺眉，輕輕地嘆口氣，伸手拉着她發着抖的縴手，溫和道：「別害怕。」

    「嗯……」齊薇死死地抓着林輕的手，有些底氣不足地點點頭。

    ……

    原中將劉輝的辦公室。

    「咔嚓。」

    虛掩着的實木門被推開了。

    坐在辦公桌後的舒蕙抬起頭看向來人，甜甜一笑道：「林輕，你來啦，齊薇醒過來了？」

    齊薇抓着林輕的手，低着頭沒說話，林輕瞥了她一眼，對舒蕙道：「資料看完了嗎？怎麼樣？」

    舒蕙點點頭道：「差不多了，軍銜職位高的人資料我都差不多清楚了，能進行精神支配的人都已經下達命令了，不過武裝力量這一方面的人選還沒有想好，劉輝中將給我的建議是把槍械優先發放給擁有根的人，他們能夠更有效的利用槍械，但是也有些軍官建議我發放給我能夠支配的普通人手中，這樣比較穩妥。林輕，你怎麼看？」

    林輕淡淡道：「優先發放給有射擊經驗的普通人吧，至於那些擁有根的人類，根據表現再逐個發放。」

    「好的。」舒蕙想了想，又問道：「還有一個事，劉輝中將建議讓擁有根的人優先進入生存營地，並且給予優待，可行嗎？」

    「待遇不用給太好，多考察一番再選擇吧。這些事情不用問我的意見，你讓東方若和那群軍官商量就行了。」林輕思忖少許，又道：「現在比較關鍵的事情，是多找一些適用於生存營地發展的優秀人才，你讓東方若出題考察親自去面試，儘早精神支配他們。」

    「我知道了。」舒蕙點點頭。

    「沒事的話就忙你吧，我明天要出去一趟。」林輕轉身向門外走去。

    林輕走到門口時，舒蕙忽然出聲道：「對了，林輕，有時間的話你去門口一趟，我按你吩咐的，把盤桓在廢棄小鎮上的幾個手上沾染過無辜者鮮血的罪犯都抓起來了，現在他們就吊在營地門口，以儆效尤，他們之中有三個人已經擁有根了。」

    林輕頭也不回地淡淡道：「我去看看。」

    齊薇默默地低着頭，任由林輕牽着她向前走，聽到舒蕙說的話的時候，埋在陰影中的細長黑眸，那一抹膽怯之色驟然消散無蹤。

    瞬間冰冷的眼神，恍若殘酷的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