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長宮是頭一回看到白龍那般幽怨的眼神。今日問他時他還說對自己無情,原來竟是騙自己的。
算了罷!
既是命,還順其自然。
施長宮很久沒有跟母親同睡在一床上,小長宮畢竟年少氣盛,也過了粘母親的段兒,這回施長宮卻說什麼也要跟母親睡在一起。
小小燭火,淡淡青影。
落葉飄飛,蟲蟻私語。
施長宮躺在床上,看着母親額頭上的皺紋,想着前世經歷的重重磨難,眼眶一紅,手緊緊地抱着她,「母親,孩兒不孝,讓您操心了。」
施母難得看到施長宮這麼聽話的樣子,眼眶也紅了紅,「回來便好,母親也不是不讓你出漁鄉,只是……」頓了頓,她用手擦去了淚珠兒,「你去外面一趟,可有看到什麼好玩的?外面的世界跟漁鄉比起來,當真好極嗎?」
「不好。」施長宮靠在她的懷裏,「外面全是勾心鬥腳,稍有不慎便是死無全屍。」
「是嗎?」母親嘆了一口氣,「外面的世界原本就是給那些攻於心計的人玩弄的,你涉世不深,我又從來沒有讓你害過人,以後別去了。」
施長宮沒有回答。
母親又問,「宮外還有沒有別的事兒?」
施長宮知道母親沒有離開過漁鄉,也對外面的世界有些好奇,便把京城所見所聞都說了一些,施母起初都聽得平靜,到後面便眉頭緊鎖,「施丞相現在呢?」
「已經告老歸田。」
施長宮沒有想到母親竟然會對施丞相的事情上心,「母親,你認識他?」
「怎麼可能!」施母垂下眼睫,「我只是聽人說過他是一個好官。」
「也許吧。」施丞相年輕時的確是個好官,但對於奪帝位一事,他的心思卻過於狹隘。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卻不知此時的白龍正愁眉苦臉地死嚼書本。
他雖說是個秀才,但也只是一個笨秀才,加上許久沒看書了,裏面的東西也忘記得差不多。
「為了媳婦兒……一切為了媳婦兒……」白龍拿出銀針,狠狠刺入股內。
痛意彌散開來,他瞬間覺得精神抖擻,開始發奮圖強來。
為了白雪……
他拼了!
施長宮把施母哄睡着了,自己卻怎麼也睡不熟,她披了件衣裳出來,見白龍正在燈下搖頭晃腦,嘴角一彎,惡作劇般吹滅了燭火。
嘶——
白龍反應極快,拿起手中的書本就朝她這個方面砸來。
施長宮耳朵靈活,快速避開跑到他的面前,一腳踢了他一下,「幹什麼呢!」
白龍這才伸手將施長官抱在懷裏,苦惱地道,「怎麼是你呢,你不是正在伯母睡覺麼?」
他的指握住施長宮的肩膀,驟然加快的心跳聲大得震耳。
施長宮被他抱着,頗有些不自然,動了動身子才道,「你放開我。」
「打疼了麼?」白龍摸了摸她的腦袋。
施長宮伸手打了他的胳膊,繞開他點燃了燭火,火光一照,書上的字跡竟是清晰可見。
施長宮怔怔地看着書頁上遒勁有力的白雪二字,心突然似被什麼東西重重擊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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