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麟 第四章
瀟湘和凌波也笑了，因為這話的確讓人很好笑，像是順口溜一般。
瀟湘道：「你們兩個是在打啞謎還是在說繞口令，什麼此白雪，彼白雪的，白雪就是白雪，有什麼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江雪道，「有些白雪很白，可人們卻偏偏看不到它是白的，有些白雪並不白，可有人卻偏偏把她看成白的，你說她們能一樣嗎？」
「的確不大一樣，不過雪都是白的，最終都會化成水。」
「起因和結果雖是一樣，可過程並不一樣，有些白雪落在北方，有些白雪落在東方，有些白雪先落在北方再落到東方，唯獨西方和南方沒有雪，你說對於一個為雪痴狂的人在這西北之地見到白雪會怎麼樣呢？」
「當然是愛不釋手。」
瀟湘早已聽出江雪話中白雪的意思，她當然很清楚這一點，因為她是羅生堂的人，而白雪卻是她們的敵人，白雪白霓裳，很多人只知道她的霓裳羽衣卻偏偏忘記了她的真正的名字，可是它一旦被人記起就再也難忘記。
江雪當然更察覺的出來莫麟對修羅門少司命白霓裳那個白雪的痴狂，不然身為朔月族長，玄族首領的他會在玄族命懸一線的時刻還對她手下留情，一個人若是在生死關頭還在關心着一個女人，那麼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想很多人都已知曉，兒女情長，讓人瘋狂，更讓人痴狂。
凌波道：「你們準備一直在這裏說白雪嗎？如果是那樣的話倒不如親自去看看白雪來了沒有。」
「當然不是。」洛頊道，「我不喜歡雪，所以我是不會在這裏和他們說這般無聊的話題的。」
「或許並不無聊，更或許很有意思。」凌波道，「也許我們真的應該去山上看看白雪來了沒有，因為白雪一來可並不是什麼好事，寒冷也就隨之而來了。」
凌波說的白雪當然不是天空中飄着的白雪，而是一個白雪般的女人，美麗而又冷血，冰冷的雪花，冰凍的霓裳，白霓裳。
凌波雙腳輕輕一蹬，整個身體風一般的飛了起來，那雙三寸金蓮的小腳在空中留下萬道影子，仿佛閃爍的霓虹燈般，凌波微步，羅襪生塵。
江寒和洛頊身體一晃化作青龍，蛟龍追了上去，瀟湘淡淡的笑了一下也飛了去，向山上飛了去。
「莫麟，怎麼你不去看看嗎，或許你的那位白雪真的已經來了，更或許她還記得你，在那等着你呢。」
說着江雪雙臂一振，鳳凰起舞，翩翩起飛。
莫麟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一下子吐了出來，他突然發覺江雪這個女人很不簡單，他這張嘴更為厲害，有一張能殺人的嘴並不容易，可它要殺死一個人卻很容易，莫麟很慶幸她不是敵人，至少她不是修羅門的人，莫麟望着他們五個遠去的背影，身體一縱，化作火麒麟奔了去。
夕陽下的天山一片暈紅的光芒，映的整個山都紅彤彤的，好像十六歲的少女見到意中人時害羞的臉龐一般。
白雪上灑滿了紅粉，好像妙齡少女塗抹的胭脂水粉一般，看上去是那麼的嬌艷仿佛遍地開滿了的鮮花一般，峭楞楞冷冰冰的石頭上也塗上了一層紅粉，似乎也有了些溫暖，夕陽在山的那一邊慢慢隱去，好像舞台上唱戲的花旦一般，拂袖翩翩，雙袖遮掩着臉頰羞答答的離了去。
夕陽還未完全落盡，一輪明月早已迫不及待的竄上了天際，天上的夕陽很紅，很美，那是因為天山上覆蓋着一層皚皚的白雪，白雪映的夕陽格外的紅，火燒一般，血染一樣，天上的月亮特別的圓，特別的亮。
天山是座仙山，直通雲霄的仙山，仙山上佈滿了仙氣，仙氣是純淨的，純淨的沒有一點雜質，若是有絲毫的污穢，那仙氣便也成了妖氣 、魔氣，那月亮雖不盡明亮但卻大如車蓋，圓若玉碟。
莫麟一行六人站在山腰處望着西天欣賞着這獨特而又美麗的天山落夕陽的美景，莫麟只恨自己不是畫家，不然他定會畫一幅天山落夕陽的美景圖，美景伴仙樂，那或許才稱得上是人間仙境，世外桃源。
只可惜莫麟他更不懂音樂，絲竹不通，管弦不聞，琴瑟不明，笛簫不知，絲竹管弦，琴瑟笛簫並不是女人的專利，那更是士大夫的高尚的生活節奏。
莫麟雖然不懂音樂但還是能聽的出來優勝拙劣的，六個人痴痴地望着西天，默不吭聲，沉默代表了一切。
莫麟突然發覺自己已經喜歡上了這裏，喜歡這裏的皚皚白雪，喜歡這裏的紅紅夕陽，喜歡這裏的天山落夕陽的美景，美中不足的是寂靜，靜的出奇，白雪落地是無聲地，無聲的確是一種好事。
它不會擾亂人的心境，可是有時候無聲更是一種遺憾，一種折磨，死寂的天空讓人有一種肅殺的氣息，不過很快莫麟就不再失望了。
因為他已經隱隱約約聽見遠處傳來的幾聲玉簫的清脆的聲音，那聲音很是婉轉，好像是竊竊私語的姑娘發出的一，片刻的功夫，那玉簫聲消失了，瞬間消失了，戛然而止。
一切來得是那麼的突然，走的又是那麼的忽然，匆匆來，匆匆去，莫麟心中一陣失落，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好美的夕陽，好美的天山。」
「夕陽的確美，只不過已盡黃昏，你也只能在這短暫的日落時分欣賞到它那寶貴的美，就如同曇花一現一般。」凌波輕聲的說道，她的聲音很是清澈，好像暈暈流淌而過的清澈的溪水一般，叮叮咚咚的聲音清脆響亮。
「縱使曇花一現，那也曾經美麗過，至少不會有所遺憾。」
「真的沒有遺憾嗎？」凌波道，「那種得到之後又失去的痛苦，滿足之後又失落的折磨或許還不如沒有的好，短暫的快樂，曇花一現般的幸福帶來的往往是無盡的煩惱，天長地久的憂愁，徒增煩憂罷了。」
「看來你倒是很有體會，不過至少我有機會欣賞到這天山落夕陽的美景，已經很滿足了，縱使是曇花一現，我也沒有什麼後悔的，得到當然是一種歡樂，得不到有時候才是最好的，況且我不僅僅看到了美景，而且還聽到了天籟般的玉簫仙樂。」
「你聽到玉簫聲了？」凌波驚異而有慌忙的問道。
「是！」
莫麟一個「是」字剛說罷，凌波和瀟湘一陣嘆息，一臉的失望。
「你們看起來很失望，是不是因為沒有聽到那玉簫聲而遺憾。」
「我們不是失望，是為你感到絕望。」
「為我感到絕望？」莫麟一臉驚異的問道，「我有什麼好絕望的？」
「你現在當然不會絕望，甚至是歡喜，因為這裏有你想看的白雪，有你喜歡聽的簫聲，但是不久你就會感到絕望，深深地絕望。」
莫麟注視着凌波，臉上的詫異有增無減，一雙眼睛裏滿是疑問，他不明白凌波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江寒，洛頊，江雪也不明白。
因為他們也聽到了玉簫的聲音，那聲音如天籟一般清脆悅耳，讓人不忍拒絕，拒絕別人的確是件殘酷的事情，不過有時候拒絕倒是一件好事，那要看你拒絕的是什麼人是什麼事了，而那玉簫聲是的確讓人無法拒絕卻又不得不拒絕，因為它不只是一種聲音，一種音樂，更是一種利器，雖不是殺人的利器但是卻能引來殺人之禍。
「他當然不會失望，更不會絕望。」瀟湘道，「或許失望，絕望的應該是我們。」
「我們？」凌波道，「你說的是我們兩個？可我倒不這麼認為。」
「當然不止我們兩個，因為這裏除了他和我們兩個之外還有三個人。」
「我可不是個容易絕望的人，我這個人雖不太幸運，但也不是倒霉鬼，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就不會絕望。」
「你們也聽到了玉簫聲是嗎？」
洛頊和江寒，江雪輕輕地點了點頭。
「看來我們絕望的時候應該就要快到了。」
「可我們兩個不會太絕望的，因為既然知道絕望來臨的話就算你太過絕望也是沒有用的，相反，他們三個應該是最絕望的，到現在他們還不知危險已經慢慢地靠近，真是可憐。」
「他們不知道這不能怪他們，因為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
「不是任何人，至少我們這裏有一個人是不會絕望的，不會可憐的，相反他很幸運 ，更充滿了希望。」
江寒，洛頊，江雪三個人聽着她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不知道他們兩個在打什麼啞謎，什麼失望，絕望又是希望的，什麼可憐還是不可憐，他們絲毫聽不懂，每個人都是可憐的，又是富裕的。
莫麟對她們兩個的話也是似懂非懂，不過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一股危險的氣息正在逼近，因為他已經隱隱感覺到了，那感覺慢慢的增強，推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