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回之前,利說完了,接下來說說弊端一事。
子承父業是好每家每戶延續此法,大家族中尤為重視此事,將門世家尤甚。
父輩逝去子輩繼承,父輩忠君之意是否也能後繼,誰也說不清,各人有各人的心思算計利弊得失,忠不忠君看的仍是利益薄厚,沒有絕對的忠心只有絕對的利益,此話適用於任何地方。
人的善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絕對利益面前背叛就顯得無足輕重,背叛的籌碼越多誘人的滋味越濃,人的野心逐步壯大,直至成長為蠶食人心的巨獸。
在保證不了世家下一任繼承人忠心的前提下,平衡之法就該做出相對的變通,收回兵權志在必行。
當你不再信任一個人的時候,臣下所表示出來的忠心就顯得極其滑稽可笑,你會不自然的覺得臣下演戲的手段高杆,連自己一時分辨不出,先入為主的判斷會誤導你對臣下表現的定論。
不過,在帝王眼裏誤導不算什麼,誤殺更不覺心有愧疚,有句話說的正是此理,寧可錯殺也不放過,一個你懷疑的臣下對其的猜忌只會與日俱增,不因其依照要求做事而消弭。
帝王多疑心,與其忐忑等待臣下不知何時的背叛,不如破而後立將所猜忌之人的權柄收回到自己的手中,只有手中掌有無法撼動的力量,才是最安全的,或者扶植自己信任的人頂替,不失為一種解決之道。
兵權的重要性古往今來帝王最清楚,手握兵權可護衛已身亦可守衛國家不受外族侵犯,好的將領好的將士是整個軍隊的核心,若是一盤散沙拿不拿的到已經不再重要,到那時國家在不在尚未可知。
言歸正傳。沐昊宇自汐朝身上意識到武將放着不管也會變成爛泥,後繼無力更是重中之重,邊關四扇大門總要守住。有能力的大將現在看來不可或缺必須重視。
按汐朝的意思,一個蘿蔔一個坑有占的總比空下來強。前提是有能力會做事,反之那就是佔着地方不拉屎,趁早騰出地方,給後來者讓位。
有競爭才有動力至理名言,沐昊宇深信不疑,能者勝之白吃飯不幹活的那是蛀蟲,揪出一個少一個。
「臣以為武舉之事需從長計議,不宜操之過急。」有大臣上奏。沒說不行,說了等於沒說。
有人先開了場,後面的臣子心有計較,打起了腹稿,反正皇上讓表意見,成與不成那是後話。
「臣附議,武舉停滯多年,武舉所需規範是沿用舊制還是定立新章?」文官開口的多是含糊其辭的推諉,本來嘛,武舉對武將有利。反之對文官多有掣肘,誰願意為對立方添磚加瓦,回過頭來氣死自己。那不是沒事找抽。
「沿用舊制需翻閱舊時記錄卷宗,不知是否完善。」和稀泥的官員開口,「定立新規,沒個標準萬一不適合起到反作用豈不損失。」
「臣附議。」又有臣子附和充當應聲蟲,事不關已高高掛起,武官那邊不開口,他們這些文官湊什麼熱鬧,吃飽了撐的找罪受。
「參與武舉的年齡界限,是否需要筆試。武比由誰來監考,評分標準又以何做依據。均需考慮在內,細數下來頗為繁雜。皇上心急不得。」有官員一一列舉武舉所需事項,以此告訴皇上他們沒有不想辦,實在是無從下手。
「臣附議。」附和的官員漸多,卻始終不見武官開口。…
沐昊宇冷眸一掃,底下的朝臣看來是用上了拖字訣,有意將武舉一事儘量後移,能拖多久拖多久,時間一長說不定就不提這件事了,多好的笨辦法,看似拙劣卻屢試不爽。
「朕要的是章程,不是含糊其詞的話。」一群不見棺材不掉淚,盡考慮自身的混帳東西。
朝臣的頭垂得更低了,心道皇上這是不滿意了,可他們又不是武將知道什麼。
皇上怎不問問武官是如何思量的,專瞅着他們這些文官做甚,又不是真擠兌的武官開不了口,文官權勢在大也沒那個膽子,真的撐起一言堂,若是如此皇上第一個要滅的絕對是文官。
人道是文官狡猾武官愚昧,文官的肚子裏九曲十八彎,什么小心眼沒有,武官也就一根筋認準了是什麼絕對不變。那是以前,現在,武官也有了自己的小算計。
「武將呢?」沐昊宇有意聽武官用何種理由搪塞自己。
武官們在底下小幅度的互相使眼色,誰來開這個頭尤為重要,絕不可因此激怒皇上連累自己。
「臣附議,武舉不比科舉,比武分高下,此等標準很難定論。」武官開口,說出的話與之前文官之言完全類似。
文官紛紛轉過頭去看武官,這是怎麼了,抽哪門子風,居然放棄大好的機會,寧願被打壓也不願有新人加入,是不是有點不正常?
文官看武官眼神中透着憐憫,好傢夥,這是虐出毛病來了,怎能不叫人大開眼界。
沐昊宇聽之無可奈何的抽着嘴角,顯然有預料到武官有不贊同的情況,親眼看到親耳所聞又有所不同。
「眾愛卿即有所顧慮,當下先行商討武舉舉行時該定下的規則標準,早定立早開始。」沐昊宇哪能朝臣推諉,自己便退一步不開武舉,想都別想。
朝臣聞之吃驚到不存在,皇上即提及武舉哪怕舉步維艱也會打破常歸開啟新的制度。
文武百官的拖字訣不頂用了,默默地垂淚只盼皇上別把自己拉下水,這池水可渾着呢,焉有膽下去撈魚。
「先自武舉的人選談及,何人適宜參加武舉。」沐昊宇為朝臣起個頭。
「這……」文臣武將來了個大對眼,正思慮答是不答,武將心到武舉是必然要開的,躲不掉。
「臣之見,年齡太小不足以委以重任。太大刀劍無眼比武時會有一定的傷亡,儘量避免死傷。」既然躲不過,武舉便不能由文官插手其中。武舉之事應由武將解決。
「十七歲到三十歲,不小不老正合適。」又一名武官開口。
「十七歲有些小了。武功從幾歲練就,這個年紀能練出什麼效果,不妥不妥。」文官插話,「三十歲這個檔尚可,或者稍稍放寬一兩歲就更合理,這個年紀的人武功根基紮實,性格穩定不毛躁。」
「那便十九歲。」武官補充,「差一歲成年。算是大人了,應以穩重為基準,武藝上稍顯遜色也無礙,多加栽培定能有所大用。」
「如此年紀定在十九到三十四歲之間。」沐昊宇話音一落拍板定論。
「武舉孝哪些最能分出勝負?」沐昊宇接着下一題繼續商討。
「當分文試與武試。」這點無可爭議,光會武藝沒有腦子,楞頭青一個於官場實在不妥,需內外兼修大有可為。
「文試考哪些,武試又當涉及哪類?」沐昊宇接着話頭集思廣益。…
百官一時真沒往文試上想,看向身邊的同僚,小聲的切切私語。皇上既然問了總要有個答案。少不得文試要勞頓他們這些文官出題以及最後的審閱。
「八股文章經史子集。」有官員大膽提議。
「太難了又不是考狀元。」武官那邊立即反對,文試有難度一準要刷下去一大片,武試就剩下丁點人怎麼考?
「這……」文官互視一眼沒了主意。考難的不成考簡單了更篩選不出有才之士,不如不考,思來想去沒轍。
武官那頭更想不出文試要考的內容,不少人去瞅文官那列,你到是站出來說兩句,他們好分出難易來,在場的武官多是被舉薦,或是出身將門,老子退下來兒子頂。沒參加過武舉,一時犯了難。
「兵法策論。」沐瑾明當下開口。「武舉的目的在於選出能上得了戰場帶得了兵的武將。」而非紮根於朝堂,日漸廢去銳氣與文官一丘之貉。玩陰謀手段謀得前程之人。
經三皇子一提,眾臣有如醍醐灌頂一個子豁然開朗,可不是,武將武將選的是帶兵打仗的將帥,文試必要貼合將帥的實質,考什麼八股文章純粹扯蛋。
文試考兵法策論最為合適,此處無異議,一致通過,至於怎麼考文官對此一竅不通,而今的武官更是一臉的茫然。
沐昊宇看得出底下人對文試沾不上邊,暫且放下容後再議,「武試呢?」武試要考的項目應該好解決。
「單打獨鬥。」武官腦子裏瞬間浮現出這一詞。
「騎馬涉獵。」有武官補充,上不了馬射不了箭的要做武將,哪涼快回哪去,武舉可不是玩樂場所。
文官對此表現出一致沉默,他們對此插不上話,更是沒有發言權,武試不歸文官管。
「均需點到為止。」能說的都說了,武官互看一眼停下話頭。
沐昊宇見說的差不多了便道:「今日早朝先這樣,武舉之事尚需參照舊制再行定下新規。」
百官面面相覷,說了大半天口乾舌燥膽戰心驚,到最後等於白說,皇上一句話要查舊制,之前所言做數的能有幾個?
朝臣敢怒不敢言,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做臣子的要學會尊聽上命,有牢騷回家裏發去。
散了朝朝臣結伴出宮,武舉一事尚且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有結果,擔心無用瞎操心。
「武舉真要重開?」官員低聲與身邊同僚閒話。
「皇上的意圖你又不是看不出來。」說這些不嫌費口舌,重要的是以後該如何找出對自己有利的路。
「那我們……」話音中流露出些微不安。
「走一步看一步。」沒有更好的辦法,現在腦子裏一團亂想什麼都是枉然。
「唉,也不知皇上怎麼突然起了這念頭。」不安的氛圍籠罩在身。
「皇上的心思你別猜。」話落便閉口不談,宮中是個是非地說話做事需格外小心。
御書房內沐瑾明和汐朝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桌上擺放着舊時武舉的卷宗。
大略翻了翻,沐瑾明鬱悶道:「裏面所寫與先前殿上議論大相徑庭,參考不出多少東西。」朝臣所言更是一點新意也無,議論了一個早朝未有一點收穫,白白浪費了時間。
「又不需全部採納朝臣的意見,遵循舊制便可。」重開武舉添加新的東西極有可能把握不住分寸,沐昊宇有自己的考量。…
「朝兒你怎麼看?」武舉一事皆由汐朝提出,沐昊宇有意傾聽小女兒的想法。
「依舊曆,先開一場試試。」有沒有人來是個問題,汐朝擔心許多人不看好武舉出仕,做武將可直接從軍自底層做起,上陣殺敵攢軍功,雖然避免不了把腦袋拴在褲腰上的險境,升職速度卻比其他形勢穩健。
「文考武考兩方監考官員適宜人選?」沐瑾明忽而笑道:「文考一類文官肯定不用想,文官哪有看得懂兵法策論的,就是有為了不得罪武官也會保持距離不參與其中。」
「至於武官監督文考。」沐瑾明直接搖頭,唇角的笑意擴大,帶着幾分玩味,「不是貶低朝堂上的武官,實在是拿不出手。」
「已經不能算是真正的武將,穿着武官的皮做的事卻接近文官,一個個都學會怎樣和稀泥,一遇正事馬上退避三舍。」沐瑾明縱觀朝堂已經對武官失望透頂。
「沒有絕對的利益他們是不會。」利益當前人逐利而往,汐朝看得最清。
「要給哪種利合適,又要給多少恰當,以防那些人貪心不足?」沐瑾明更多的考慮這步棋落子處,之後的路該如何謀劃。
汐朝忽爾一笑道:「同理沒有絕對的危機感,安逸許久的人會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焦頭爛額的尋求出路,極力的表現自己的忠心和能力,試圖保住頭頂的烏紗。」
「哦,也就是說我們什麼都不用給,他們會自己先動。」沐瑾明聽明白汐朝的意圖樂不可支地笑道:「此法絕妙。」
「重開武舉選用武官做為主考,無論選擇的是誰,掂量輕重事情必無搞砸的機會,武官絕對不遺餘力的把關。」沐瑾明可以想見武官一面咬牙暗恨一面堆着笑臉應對的情形。
「時間呢,哪個月合適?」沐昊宇笑意滿滿詢問。
「天氣不涼不熱,秋天最宜。」沐瑾明思量再三,天氣太熱對文試略有影響,武試到可以甩開膀子痛快打一場。
「在秋闈後舉行。」汐朝的想法與沐瑾明不謀而合,早前科舉與武舉均是安排在一起,前後相差沒幾日。
「也好。」沐昊宇點頭同意,「今年是不行了,等到明年吧。」
「那我預寫一份章程。」沐瑾明備好紙筆,重新拿起舊卷宗仔細研讀一二再提筆。
武舉一事暫且先這樣定下,沐昊宇問起禁軍的事情,好些日子消息未見傳回多少。
「那邊無事,有事會傳消息。」汐朝重心一直放在工部研製兵器上,禁軍那邊沒有消息,紅明和徐勉應是應付的來。
「何時再去,能帶上我嗎?」邊寫字的沐瑾明沒閒着,一聽到禁軍的事興趣大增。
「等一段日子,立秋後。」秋日涼爽出門方便,汐朝估算了一下訓練階段,那時去應該能看到成效。
「那我呢?」沐瑾明沒得到答案,抬頭去看自家父皇,父皇不開口他哪也別想去。
「到時再說。」沐昊宇暗暗發笑,小兒子還沒死了往外跑的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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