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勉小睡了一會就被暗衛從被窩裏拉起來去看救回來的兩人傷情,並言明有一人傷勢較重。
被救回來的兩人在暗衛的幫助下一通梳洗總算沒有大牢內帶來的臭味,徐勉進門正看到乾淨一新的兩人,只不過有一人仍處於昏迷當中。
先給坐着的慕容軒診過脈,發現風寒入體加之疲憊心緒不寧病情略重,問及外傷發現右手小指骨折,疑似被外力強行掰斷腫脹通紅。
細緻檢查下發現還有救,徐勉讓慕容軒咬着布巾以免接骨時痛的吵醒尚在熟睡中的其他人。
「注意休息將養一兩個月會長好,其他的事無須多思多慮。」徐勉安慰了面容憔悴的慕容軒兩句,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遭這份罪有的受,快速寫下藥方遞給暗衛去抓藥煎藥,府中下人貧瘠用的上的也就暗衛,你要說紅明紅蕊,那是翼王的侍女哪好意思使喚來使喚去,再說傷患是個男的,禮數要守。
徐勉查看床上之人的傷勢,除了一雙腿被打斷以外沒有其他外傷,因傷處感染所致有發燒之症,情況不容樂觀。
「能救嗎?」慕容軒沒有回自己的房間,上前詢問陳吉的病情,看上去十分嚴重,雙腿已經發紫腫脹得變了樣,看上去極其慘。
「可以是可以,這雙腿怕是……」徐勉暗罵是哪個畜生下這麼重的狠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被打成這樣,日後還怎麼活。
「腿保不住了?」慕容軒心中一痛,萬分自責若不是自己就不會面臨眼前的慘狀。
「先接上吧。」能否長好徐勉不敢做萬全的保證,招來暗衛按住宅床上的人,嘴裏塞了布巾以防止因疼痛咬到舌頭。
昏迷中的人因痛又無法掙動。攥緊的手刺出了血漬,慕容軒站在一旁無能為力,眼眶不禁通紅。
「一會用了藥,今晚只能先這樣。」徐勉去一旁浸了手,寫下藥方叮嚀幾句便要回去。
「徐太醫,陳吉的腿還有救嗎?」至少要能夠下地走路,不求恢復如初但求保住一雙腿。他還那麼年輕。慕容軒都不敢去想失去雙腿失了前程的陳吉日後怎麼活。
「手頭的藥不足以救治,明日看看情況再說。」徐勉心裏盤算着問翼王要點宮中秘制的傷藥,比自己手上的要好太多。興許還有救。
「那……」慕容軒心裏堵得慌再問不出同樣的話。
「去休息吧,明日事明日說,養足精神才好做事。」徐勉勸了兩句回了自己的屋接着睡,一點心裏負擔也無。
慕容軒哪能睡得着。突然記起還有一個顧思聰,也不知道要問誰。大晚上的又怕吵醒別人,正一籌莫展之時暗衛端來兩份湯藥進屋。
「還有位叫顧思聰的,可有見到?」慕容軒早失了沉穩,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盯着黑衣人不放。
「在隔壁他的情況比你二人都好。」也是姓顧的好命偏偏遇上了主子。典型的命不該絕,暗衛給予解答,催促喝了藥回去睡。自去餵床上的傷患。
還好,在昏迷中能咽得下藥。說明有救命生的欲|望,如此應該是無大礙的,只除了一雙腿暗衛嘆了口氣,一個書生哪承受得了這種硬傷。
慕容軒聽了這話放下心來,自去安排好的房間躺下,還好都活着,活着就好,睡不着滿腦子全是陰暗的牢房,猙獰的惡毒面孔,來回往復攪得人頭痛不已。…
自己已經四五日沒有睡個囫圇覺,奈何身體再疲憊閉上眼睛仍了無睡意,慕容軒心緒難以平靜,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放整件事的過程,痛恨背後捅刀子的。
這個夜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二千名親衛全部出動將此地上上下下的官員府邸包抄拿人封府收髒,幹活越來越麻溜,即便一晚上不睡也興奮。
通州府上下的官員無論有沒有勾結在一塊圖謀不軌通通遭了殃無一倖免,沒有一字半句的解釋無端闖入不給人開口的機會,頓時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涉嫌設計謀害考生的主犯已被連夜送入宅院中,其他的涉事官員被丟進大牢之內留下親衛把守。
一箱一箱的東西搬到宅院內,親衛沒顧得上清點,有什麼裝什麼,為了節省時間,天馬上就要亮了,動作快點完成任務,回去還能睡個回籠覺。
親衛們發現跟着翼王干越活越滋潤,比一些世家中的護衛更隨性束縛少,心情愉悅一點不覺得無聊,每日都有感興趣的事做。
晨起,汐朝在院中練劍,用過早飯聽暗衛回稟整件事的經過,該抓的人都抓了,剩下的就是審問。
「真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事。」徐勉聽得是心驚膽戰,「本來該是幫助考生的官員成了背後捅刀子的兇手,還有四人中背叛的那一個,心真夠黑的,枉顧讀了那麼久的聖賢書,看來全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為什麼不直接將人殺掉?」兩方又再算計什麼?徐勉想不透。
「都怕被對方推出去頂罪,畢竟除了貢生的身份外其中還有位朝中官員之子,兩方均不想貿然出手弄死人,都在等對方誰耐不住起了滅口的殺心。」汐朝平靜無波的口吻道明其中的關竅。
「互相利用又互相防備,相當的有趣。」徐勉眸光閃了閃,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
「那他們又為何蓄意傷人?」徐勉覺得十分納悶,關着不就行了,傷人算哪門子的事?難不成出於嫉妒教訓一二,細想下來覺得怪異,或者是為了讓人老實點,不要有逃出去的妄想?
「還是說傷人後自生自滅聽天由命,死了更合心意不死根個半殘無異,日後前程盡毀,日子必將艱難。」徐勉浮現出各種猜測。
「你忘了,官場典型規則。」汐朝提醒徐勉。「成為官員的必要條件,尤其是外在,相貌醜陋者不得入朝怕驚了聖駕,身有殘疾者同樣與官場無緣。」這是自古以為形成的不成文的規定,凡在朝官員無一相貌堂堂,儀表不凡彰顯官威時更有威懾力。
「真忘了有這回事,原來如此。」自己本身長的好是以理所當然的忽略此點。徐勉嘆道。「可見用心何等的歹毒,慕容軒身為禮部尚書之子,傷了右手小指如若救治不及時。對日後握笑有礙,一個字都寫不好的人殿試就不要妄想了,即便托關係走門路入得官場,也比不上一朝高中來的風光。至於斷了雙腿的那位就更慘,嘖嘖還好我們來的及時。免於看到三具死不瞑目的屍體,官場初入就發生這樣的惡|性|事件,恐怕別的地方同樣難料。」
「已經派人去查了,各地暗衛均有盯梢。死不了是真。」受點苦在所難免,汐朝做事一向心細,好在有備無患。要不然真釀成大禍實難挽回。
「對了,那個雙腿斷了的人。要想治好至少能夠下床走路,需要宮中一種密藥。」徐勉記起自己的來意,先不管別的腿保住是真。…
汐朝聽出其意示意紅蕊去取,一盒藥而已比不上人重要,沒了雙腿恐怕日後必將消沉了無生氣。
徐勉拿了藥起身去瞧傷者,不免為三人的好運氣暗嘆,沒有巧遇縱然有暗衛盯着不可避免的疏忽有時候便是一條人命,不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這三人遇上翼王印證了那句賽為失馬焉知非福。
慕容軒不知自己何時睡着,睜開略微乾澀的眼皮,盯着床幔發呆,神思還未從迷濛中迴轉,好一會才認出自己身在何處。
滿身的疲憊沒有因一時的安睡而補足元氣,緩慢的起身下床倒了杯茶一口飲盡方才發覺茶水是溫的,猜測大約是府里的下人新換的,穿好衣衫一通梳洗決定去看看顧思聰的情況。
聽到敲門聲,正巧起床的顧思聰上前開門,見到門外熟悉的人臉上難掩欣喜與激動,「慕容兄能再度見到心安不少。」忙將人讓進屋。
「我亦然,見到你平安無事心中大石落了一半,可惜陳吉沒那麼好運。」慕容軒神情低落兀自嘆息。
「會好起來的。」顧思聰在安慰慕容軒的同時也是在安慰自己,「人活着比什麼都強。」至少他們三人還活着這已足夠,何必強求太多。
「你的傷怎麼樣了?」顧思聰是清楚慕容軒小指受傷,剛才也看到被包紮的樣子。
「還好無甚大礙。」慕容軒恢復冷靜,現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事情尚未結束,自己等人僥倖未死當要向那些惡人連本帶利討回來。
「你有去見過翼王嗎?」顧思聰問,順便將自己如何遇險如何得救的事情一一說明。
「沒有,我們是昨晚被救回,翼王大概睡下了不便打攪。」慕容軒沒曾想翼王在麵店殺了人還是官差,心中十分詫異。
「現在去。」顧思聰正要起身去見翼王,門外進來一名黑衣人拎着食盒放在桌上,告知同過飯去見主子。
聞見了香氣誘人的飯香,兩人方才感覺自己飢腸轆轆,於是相視一笑坐下來用這頓來得略遲的早飯。
慕容軒兩人過來時汐朝正在院中曬太陽,身側紅明忙着備茶點,這個時辰的天氣正好,太陽不毒適合在外。
慕容軒二人向翼王行大禮,待翼王叫了起才回稟發生事情的始末,眼底閃現的寒冰與日俱增。
整件事情的起因是測量田產引起的,另外兩年事還好說,主要是此地的富戶不願意讓人測量自己名下的田地,在發現田產與地契對不上的時候起了衝突,本是再所難免的事,不至於發生之後的惡|性|謀害事件。
此地的小家族仗着官府在背後撐腰,又對幾個新上任的書生不屑一顧,加上心裏面有鬼,田地問題上大都心照不宣的有偷稅之嫌,因與官府勾結送上大筆銀兩行賄,此事便在官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許下揭過。
誰道來了四個書生身份的程咬金死抓着不放,因其中有兩名身份比較特殊的書生,官府夾在中間兩頭為難,雙方均是要強爭勝的性子。死活不退讓半步,這不產生了僵局。
事情的變化來源於四人內部的分歧,除慕容軒外的另一名官員子弟方想提出不同的意見,打算採取上行下效的手段加以隱瞞,這件事本身存在了很長時間不得解,況且朝中官員家中不乏上類侵佔別人田產的事件,即是屢見不鮮何不做個順水人情。這樣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豈不美哉。只要有背後的家族打打眼護無論是對地方上的還是對自己家裏都有了交待。…
況且皇上身在京中管不到地方上,縱然發現有假一來一回時間都耽擱在路上,結果也不會有多大的變化。正所謂上有調令下有對策,說起來還要在此地停留三年,得罪了地頭蛇與我們無多益處,說得是頭頭是道無從反駁。
慕容軒同樣出身世家自己父親又有官職。自然不可或缺的知曉田產其中的那些暗藏的門道,方想說的不全對也非全然的歪理。此事捅不出去還好,一經傳揚日後再難在官場上混,取消殿試資格板上釘釘。
何況翼王是什麼樣的人,慕容軒有過一次深切體會。自然明晰利害關係,翼王既然下達這樣的命令,何常不明白土地一向落入世家之流手中。那麼如此行徑的本意足以耐人尋味。
沒等慕容軒表態,顧思聰和陳吉異口同聲的不贊同掩耳盜鈴之法。並列舉諸多有理有據的觀點進行駁斥。
方想的臉色頓時非常難看,本身就對身份低微又是寒門出身的學子看不上眼,此時又遭反駁,整張臉拉的老長,氣哼哼的丟下兩句難聽的話離開。
原本以為是意見相佐鬧出的矛盾,大家要在一起共事三年,初期的磨合本就會發生這類爭執事件於是沒怎麼放在心上。哪曾料到沒幾日的功夫方想居然與此地家族官府勾結在一起,等他們發現這件事時已為時太晚,刀子已然捅入身體當中見了血。
顧思聰曾收集過官府一些見不得人勾當的罪證,被視為不可不除之人,慕容軒因着有背景不好下死手,兩方想當然的結合併不牢固都有留一手,是以為了試探對方的底,沒有背景的陳吉成為直接受害者。
顧思聰將收集到的不算多的證據遞呈翼王,昨夜太過驚心動魄忘了一直護在胸口處的證據。
「禮部尚書之子,怎麼沒學到其父半分精明,早說官場陰司算計層出不窮,當人父親的怎麼就敢讓涉世未深的親子往往火坑裏跳。」汐朝沒有看那份薄薄的沒有任何意義的證據,反而貶斥起幾人的不中用。
被一個年僅十七歲的翼王貶得無顏見人,慕容軒心下又羞又愧,自己還趕不上小小年紀就在朝堂上摸爬滾打的翼王,委實汗顏。
「看人的本事不到家,致自己於險境當受這份罪。」汐朝沒有安慰險中得生的兩人,比自己都大幾歲一些道理還要自己來教像什麼話。
「王爺教訓的是,是我等疏忽大意,忽略了太多細處到致使身陷囫圇。」慕容軒沒有什麼好辯解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自身千萬的,太過相信同行者。
「王爺,那些人……」顧思聰不解為何翼王沒有看自己千辛萬苦得來不易的證據。
汐朝哪還不知顧思聰表露的心思,「這點證據對付不了任何一個,要知道地頭蛇的另一層面目是背後盤根錯節的關係網,他們即敢傷你們不光是方想給出的許諾,莫小看每一個人的價值,一個內閣官員的子嗣哪有這個膽子除掉新任的暫代官員。」
「王爺是說,這背後有朝堂百官的影子?」顧思聰反應很是迅速立刻聯想到更多的可能。
「往宮中送封信試探一番朝臣對刺殺貢生的反應,凡有動作者一率清繳打入刑部大牢。」汐朝吩咐紅明去辦,變向的回應顧思聰的問題。
「沒有證據就拿人,這……」不妥吧?顧思聰想到什麼說什麼,眉頭微擰顯然不贊同翼王無視王法的辦事手段。…
「等你拿到證據黃花菜怕是要涼了。」汐朝沒有半分輕嘲之意,對於類似顧思聰一樣死板教條早已見怪不怪。
「記住一點,有證據不一定拿位犯人從而法辦,朝中老狐狸多的是,要是像你這樣跟人講理早被人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有些事情唯快而定,藉口多的是看你怎麼拿捏。」汐朝不介意多提點一二。
「在絕對的權勢實力面前,證據二字就如一紙空談作不得數,要學會利用自身條件。」汐朝看兩人實在可憐又有可塑性多說幾句,「之所以安排四人一組且兩人為朝中官員之子預備着會遇到不配合的一些人,藉助家中的力量完成任務是留給你們的最佳保護傘,卻仍是疏漏有人膽大包天窮凶極惡至此。」
「帶方想。」汐朝打住話頭,雷劈到眼下正事上。
兩名親衛壓着神情緊張的方想進前,一個輕巧的動作方想老實的跪在地上。
方想對翼王有印象,昨夜突然被抓心裏惴惴不安待到眼前突兀的見到冷麵的少年,心下咯噔一聲。
「王爺要見在下何須連夜強行虜來。」方想對翼王的態度有輕視無懼怕,話音中透露出幾分不悅。
「殘害同僚用心險惡。」汐朝幽幽的聲音出口,「可曾想到今日。」
「王爺明鑑,是他們含血噴人意圖陷害。」方想不去管翼王知道多少,他現在就想找個替死鬼,正好慕容軒顧思聰皆在此。
汐朝微抬下巴示意親衛動手,懶得聽方想顛倒是非黑白的自辯,有沒有做自己心裏清楚。
親衛上前一左一右將方想壓下,一人上腳踩住其右手用力,殺豬般的叫喊聲響徹整個府院,親衛直接堵了嘴,鬆了腳,因用力過猛整個右手已經完全變樣,接着便是腿,兩名親衛一右一右上腳,咔嚓兩聲脆響典型的骨折。
方想整個臉脹成醬色,眼珠子外凸,痛苦的喊叫聲卡在喉嚨里可謂生不如死。
一旁的慕容軒二人見此情景下意識渾身一寒,有種感同身受的陰翳,比一言不和大打出手來得還要詭異,萬分不解翼王是何意,未審問先用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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