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朝 第一百二十八章 之十二
孟舟直愣愣的看向前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來的，神思更不知飄到了哪裏，整個人呆愣在那裏。
張奇擰眉大嘆：「錯估了對手的下場，實在悽慘。」腦子裏是剛才的一幕揮之不去，說句匪夷所思不為過。
「看來低估了對手。」吳越不得不改變之前的主觀意斷，「黑衣人果然不一般，隱藏多少實力委實難說。」
「怎麼不說那名紅衣女子。」張奇翹着腿痞樣十足。
「翼王身邊的人深藏不露是必然。」吳越雖有驚奇卻未大驚失色。
「果然不是善茬，想必另一名紅衣女子一樣是個練家子，當初怎麼就沒看出來？」張奇略微懊惱疏忽大意。
「翼王那一腳踹的太乾脆。」張奇詫異不已，「超出所有人的預計，還以為翼王會受傷呢，好傢夥。」白高興一場。
「他們並不敢真正傷害到翼王，哪怕是破點皮。」以鄭苛看到的情形，側重分析，「當時卻有教訓翼王的意圖，直到下手的時刻考慮到後果。」一瞬間的閃念尤為關鍵。
「你的意思是打出的那一拳會在觸及翼王時收回，或者是在等翼王的本能反應？」吳越道出自己的想法。
「感覺不怎麼像。」張奇完全不覺得那人有收手的可能，那一拳出去的力道紅武之人一眼看清，哪怕當時生出一點點畏懼心裏，拳已出想要收回不擦破點皮難說。
「翼王當時鎮定過頭了。」吳越從未見到有這樣一面的翼王。
「那叫臨危不懼。」緩過神的孟舟這時插話。
「翼王會武？」張奇有了懷疑，不然翼王因何沒有絲毫懼色，是認定那人不會下重手，還是別的什麼。
「不確定。」僅憑一腳真說不準，鄭苛一時拿不定主意。
「管他呢，反正與我們無關。」孟舟現在已經變成了樂天派，不是自己的事瞎操心沒用。
「那六人要倒霉了。」這句話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為那衝動的六人掬一把同情淚，以下犯上妥妥地逃不掉。等着挨宰吧。
眾人期盼地懲罰沒有出現，驚掉不少人的眼球，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如此風平浪靜。一臉的錯愕不解瀰漫。
本以提起的心現在竄到了嗓子眼，寢食難安個頂個的頂着一副青黑，沒一日不往壞處想的，自己快把自己嚇死，由於精神不濟，訓練中走神，出錯的機率明顯提高，身上的傷那叫一個慘不忍睹好不悽厲。
說來也該，誰叫他們衝動不考慮後果的結局不就該這樣，至少翼王那邊沒有動靜。高枕無憂絕對不可能。
明知道得罪收回不同有好果子吃，心火積蓄過盛，有罪得自己抗沒有人會同情你，還會道一聲活該自找的。
汐朝並未有懲治以下犯上的意圖，儘管知道眾人的各異表情。感覺到好笑之餘多了幾分趣味，能夠大膽挑釁自己不管是出於哪種理由，值得小贊一聲。有武力的同時不能丟掉腦子，這是她為眾人上的一課，況且自己無需下達嚴苛的懲罰刺激那些不安的心，那樣做會適得其反，不覺得每天擔驚受怕每每走神被痛揍一頓。也是不錯的一種懲罰方式。
直到半月時間流走，眾人這才恍然發現翼王沒有懲罰任何人，好似那件事沒有發生過一樣，太奇怪了。
各人如何想的沒人知道，緊繃的弦稍稍放鬆那麼一點，頓時感覺到心好累。比打仗還要累，雖然他們從未真正的上過戰場，這個類比卻恰到好處地涵蓋了此時此刻眾人的情緒。…
「什麼，你要離開？」徐勉十分詫異道：「還有兩個月就到三月之期，你不留下來看他們成為你的親衛？」
汐朝抬眼注視着徐勉輕淺的聲音吐出。「你覺得呢？」沒有正面回答徐勉的驚訝，反而將問題又踢回給對方。
「你……」徐勉剎那間想到了某點，臉色變了變苦笑道：「差點被你騙了，打從定下三月之期你就已經知道他們不可能完成任務。」
「你這不是在騙人！」徐勉為那些苦命的兒郎掬一把同情淚，被翼王玩弄於鼓掌之間是何等的滋味。
「我沒有必要去欺騙誰。」汐朝不以為然道：「都說的非常明確，只要打贏黑衣人便可成為我的親衛。」她從不騙人，騙人不是好習慣。
「呵」徐勉輕笑，「他們根本打不過黑衣人，你花這麼大的力氣挑選親衛難道是場笑話，三月之期眼看只差不到兩個月，到時沒有一個人成功，不就白白浪費苦心。」真不知道翼王腦子裏裝的是什麼，財大氣粗也不能這麼幹。
「那就要看他們有沒有能力了。」汐朝並非拿這批人消遣，她又不是閒得慌，大把銀子扔出去總要聽個響吧。
「黑衣人是什麼來歷，我大致猜到一點。」從那六人挑釁翼王不成反丟人的事情上，徐勉重新見識到黑衣人的強勢，真依翼王的話那些人的武力值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對手，三月之期簡直就是天大的謊言。
「若真能一對一，一對多贏了黑衣人，那麼回爐重造的就要換人了。」暗衛若是失了手，就不是暗衛了，汐朝心裏有數，暗衛與禁軍差了不是一個檔次。
「你這是封住了那些人的路。」徐勉簡直急得跳腳，「三月之期一過沒有人能贏的結局你要怎麼收拾？」不會把所有人剔除吧，真是瘋了。
「誰說沒有路了？」汐朝道：「我可從未說過多對多不行，只要找出話中的漏洞一樣有辦法。」光有武力不行，沒有腦子死得更快，與其那樣不如把心思全數放在暗衛上，何必大老遠費盡心思籌謀。
「呵。」徐勉現在笑都笑不出來，原來翼王的重點在這，簡直另人抓狂，「多對多，怎麼個對法？」絕對不可能是黑衣人對手下的那些人，一個黑衣人手中最少也有將近五六百人，怎麼個比法。群毆嗎？
等等，他好像錯判了什麼，徐勉斂眸思忖，突然想到關竅所在。睜大眼睛看向翼王，難以置信道：「該不會是所有黑衣人對上所有人？」
「黑衣人有多少？」能撐住嗎？徐勉萬分懷疑，現已不到六千人對二十幾人，不用講究武功路數，直接圍起來一人一拳也夠把人打趴下，光是想想頓時汗毛直立。
「保密。」汐朝能說的就這些。
徐勉一噎，翼王怎麼到關鍵時候下刀，真不夠意思，按此說來只要能想到多對多一定會有贏的機會，這下不用擔心了。
「不過就算有想到多對多也不可能是五千多對幾十人。」徐勉知道五千多人中分有不少小群體。一般以小群體為主，不會真想要沆瀣一氣連成一片。
「不該有小群體抱團產生。」汐朝要打破這種以小群體為側重的狀況，親衛必須是一個整個，個人利益必須拋棄，否則親衛只能是一團散沙無多用處。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剛來大家都會找相熟的人結成一夥。」徐勉為此憂心了幾日，「為什麼一開始不將所有人打亂？」現在才開始是不是有些晚了。…
「之前有不服者眾，即便打亂重排也無多效果。」汐朝總得先解決炸翅的人，給個深刻的教訓才能將人震懾住。
「也是。」徐勉理解翼王的做法，倘若這些人個個心浮氣躁不把翼王放在眼裏，日後訓練出人手也不會真正忠心於翼王，到頭來必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當你的親衛真累。不僅要有敏捷的身手還得有隨機應變的能力。」徐勉真為那些人叫屈，有這樣一個主子往後的日子能有好。
「你真是……」可怕，徐勉不知怎麼表述翼王的手段心機，小小年紀心機奇巧詭秘，很平常的一句話里時常藏有內含，什麼腦子。難怪有個當丞相的爹，虎父無犬女，可算見識到了。
「大費周章折騰總得有回報才是。」汐朝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你走了往後怎麼辦？」不管有沒有三月之期，總得有個章程，正主跑了留下五千多人在此。不是鬧着玩的，徐勉想聽聽翼王接下來的打算。
汐朝點了點桌上的一疊薄紙，明示紙上所寫便是之後的計劃。
徐勉瞪圓了眼睛，向桌上瞟了一眼，沒看清，也不敢貿然上前拿起來看，這可是機密。
汐朝將紙往前一推，抬了抬下巴表示可以看。
徐勉挑眉，看看翼王，又瞅瞅靠近桌邊的紙，滿腹狐疑，「我可以看？」萬分不信翼王的舉動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
汐朝點了點頭，默認徐勉的話，又不是什麼秘密，有什麼看不得的，再說徐勉這個大活人她還有用處，沒必要瞞着。
徐勉認真的看清翼王臉上每一分神情，確定是真的後，上手拿來翻看。
上面有寫到三月之期無一人勝出該怎麼辦，反之又該如何，徐勉看的很認真，翼王所寫內容吸引了自己。
「原來重新佈置陷阱是這麼回事。」徐勉恍然大悟道：「那些人又要倒霉了，用陷阱進行訓練，真虧你想得出來。」
「對了，差點忘問，你怎樣解決小群體意識？」徐勉大着膽子繼續發問，一肚子問題總得有個答案，憋在心裏多堵的慌。
「上過戰場一起拼殺過，算不上過命的交情，也會彼此熟悉，沒有全然的信任不重要，畢竟人都有自己的心思，至少能有兩層的情意就足夠。」真要變成穿一條褲子的兄弟沒人會信，汐朝對此早有思量。
徐勉聯繫之前說到的話，一時記起，「所以你才會斷掉他們的退路絞盡腦汁的去想別的辦法，達到多對多的目的，五千多人連成一片，抱成一團，勝過黑衣人建立良好的關係，如此小群體模式會隨之打破。」拐了好幾個彎，達成目的，不知道說翼王什麼好。
「有異議？」汐朝唇角勾笑看向徐勉。
「沒有，翼王大才。」徐勉不是虛誇拍馬屁，徹底佩服翼王的謀算。
「我走後剩下的人由你和紅明一同接管。」汐朝輕飄飄地吐出驚人之語，相對於徐勉來說。
「我！」徐勉指着自己，一臉的愕然，怎麼說到自己頭上來了。
「對，你、」汐朝肯定的點頭。「你不是剛看過章程。」現在想推哪那麼容易。
徐勉連忙放下手裏的紙道：「我是名大夫，你讓我管，就不怕出意外？」翼王在想什麼，自己不會是耳屎太多聽錯了吧？
「能者多勞。我相信你的能力。」汐朝很有信心的給徐勉打氣。「紅明會負責大部分，有些事紙上所寫並不能涵蓋所有，需要有人臨時發揮，解決意外事件，確保計劃順利。」…
「我非你手下，你不能這麼用人？」徐勉據理力爭，堅決不接受臨危受命，他能想到日後的艱辛。
「你有退路？」汐朝輕笑，徐勉真是異想天開，敢跟她叫板。想不加入已經晚了。
「呃」徐勉被堵得啞口無言，誠然翼王之意自己已然沒了退路，只有加入翼王麾下，誰讓皇上指派自己來的想撇清關係已是枉然。
「我能力有限。」徐勉不死心，即便知道沒有餘地。心裏不痛快豈能叫翼王如願。
「你不是想做官嗎？」汐朝不在意徐勉抗拒的態度，「做官要有腦子，眼下是練腦的好機會，管理五千多人不是易中，其中方方面面需要考慮到，做太醫的同時勤加用腦有益於健康。」
「狗屁的健康。」徐勉暴躁了，管他眼前之人是何身份。太氣人了，算計到自己頭上，說話冠冕堂皇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你無從選擇。」汐朝不是開玩笑，一臉冷然道：「我以翼王的身份命令你。」
徐勉懵住，沒曾想翼王會用身份壓人，這麼長時間同翼王一起。他快要忘記身份，時常你呀我的，再不似剛開始時用尊稱的時候，看來他沒得選了。翼王若要來硬的自己根本不是對手，哀嘆數聲自己怎麼就攤上翼王這麼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人。
「好吧。」徐勉垂頭喪氣應下來。不應不行，死的會很快，翼王不僅自己是個冷血，背後更是有皇上撐腰，他一個小小的太醫還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好，識時務者為俊傑。
汐朝點點頭看到徐勉很識時務，手指點了點桌上的紙，「這個你拿回去參考，紅明那裏我已經吩咐過了，不必擔心，真要有解決不了的事紅明會傳消息給我。」
徐勉從話中得到翼王有可能回來的消息，懸着的心不甘願的放下一半，想想比自己抗打的五千兒郎，汗毛都要立起來了，多對多的戲暮要不要看？
又想起翼王要走，三月之期那日必然留下自己和紅明，這是不看也得看了，徐勉瞬間頭大如斗，還要處理後續問題，兩個人真的能夠應付過來嗎，表示懷疑。
「什麼時候離開？」徐勉總得要一個緩衝時間，免得手忙腳亂出茬子。
「三天後。」汐朝要安排很多事，比徐勉看到的知道的要多，做完才能放心離開。
「好吧。」徐勉從現在開始就該考慮之後的事情，最好和紅明溝通一下，自己心裏真的沒底。
「我相信你會做好。」汐朝對徐勉很有信心。
「大概吧。」徐勉渾身無力地應道，被翼王坑慘了。
「我的天。」孟舟驚呼之後躺倒在地，來了一句，「累死我了。」
「眼看快到最後了。」張奇突然緊張起來，「能不能打贏呢？」好沒有信心。
「其他人都沒動。」吳越有細緻觀察，有人動手更好能借鑑一下，取長補短，爭取一次性通過。
「都在觀望都沒信心。」鄭苛一語戳中要害，簡單明了的概括中心。
「一對一是別想了，一對多不是有人試過了，結局慘澹。」孟舟有氣無力的開口發言。
「話是這麼說總不能拖着吧，能拖到最後？」張奇一句話道出所有人的疑慮。
「太難了，我今天才發現。」孟舟用手遮住眼睛，「就像是一場騙局，根本完不成任務，黑衣人太強悍，哪怕不動用內力一樣來一個揍一個，來兩個揍一雙，你看誰能在黑衣人手下走過百招？」有些心灰意冷，完全看不到希望。
「像你說的，翼王為什麼要製造一場騙局來困住我們，整整五千多人不是小數目，翼王沒必要這麼做，完全沒有好處可言。」吳越實難理解。
「如果拖呢？」鄭苛突兀的說起，「拖到最後是什麼結局。」
「你的意思是？」吳越有點明白了。
「翼王並未言明三月之期一過下一步的計劃。」鄭苛這幾日思來想去，想不出辦法打贏黑衣人，今日被張奇一提醒想到一種可能。
「翼王只說贏過黑衣人成為親衛。」孟舟複述翼王當時的話，「沒有說不通過會是如何，結合鄭苛的話，推斷出拖到最後的結果無從解答。」
「翼王不可能將剩下的五千多人全部剔除，那她當初選親衛的目的再難達成。」吳越接過話頭，「拖下去除了接着訓練外沒有別的意外。」
「翼王會怎麼看我們？」孟舟嘆氣，「會說我們是膽小鬼，遇事退縮，知難而退這個詞是不會用在我們身上，翼王對我們不滿，後果非常嚴重，我都不敢去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