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普羅米修斯這個傢伙倒是出奇的痛快。
居然沒有一句關於它自身感觸的絮叨和來自於權限方面的麻煩,一副亮色的地圖若隱若現的出現在嘟嘟的眼前,精確的標明着科里昂家族在帝都西郊的府邸。
帝都很大。
嘟嘟抵達西郊附近的時候,已經接近黎明。
黎明前的黑暗,是夜色最為濃郁的時刻,伸手不見五指。
令嘟嘟意想不到的是,普羅米修斯這個話嘮此時竟然是出奇的安靜,甚至於自始至終一言未發。卻將傑森科里昂所在的居所高亮的顯示在眼前的地圖之中。除此以外,科里昂家族府邸中安置的幾乎毫無死角的明暗警戒裝置都被它標明的一清二楚,再為清晰不過。
無暇去顧及普羅米修斯的異樣,嘟嘟此時已如一支離弦之箭急速的穿行在夜色里,靠近科里昂家族那茂盛的密林之中。
沒有什麼好計劃的。
嘟嘟在疾進中將自己調整到最佳的狀態,體內的熱流如潮水般在經脈中涌動着,已經快要接近他所能承受的極致。
無須詢問,也無須咒罵,他根本也沒興趣知道傑森科里昂對沫兒所做的喪心病狂的一切,這背後有着怎樣的緣由和陰謀。這些不是他需要去考慮和顧慮的事情,他只是一個小人物。小人物的復仇,只在朝夕之間!就是這麼簡單。君子報仇這樣高雅的情操與格調與嘟嘟無緣,況且十年太久。
一擊必殺,嘟嘟很有信心,今夜就將是傑森科里昂的死期。
至於那位龍永年,在嘟嘟心裏已然也已經是一個將死之人。這位議員與沫兒之間的過往,那就已經是過往,有什麼冤讎,死後他有很多時間去和沫兒說說清楚吧。
……
是夜,無風。
有些微涼。
密林林中一片死寂。
唯有嘟嘟那近似於一道直線,急進的身影。
他義無反顧。
也不用再想。
即便這就是帕翠克溫德設下的一個局,一個陷阱,一個圈套……對於曾經是一個殺手的嘟嘟而言,已經無關緊要,殺就殺了。
即便傑森科里昂確實是無辜的,那也只好說聲抱歉,有怨有仇,死後去找帕翠克溫德好了。大不了,再殺了帕翠克溫德替他還債也就是了。
……
想殺誰就殺誰?
如此輕鬆寫意,遊刃有餘?
也確實就是這樣。
此時嘟嘟身懷神秘的熱流,身體筋骨已經打熬到了人類極致,縱然不是天下無敵,嘟嘟也已經罕遇對手。怒族長老又如何?不是一樣命喪他手!
真的天下無敵,罕遇對手?
……
嘟嘟急進的腳步,驟然急停。
他猛然間低伏下了身體。
凝神靜氣。
瞬間,他就完全的融入了這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中。
下一刻,嘟嘟的氣息全無,此時的他根本就是密林中的頑石一塊。
他小心的探查着自己身側周遭。
熟知的手段使盡,嘟嘟沒有發現此間密林中有任何的異樣。
依然是黑漆漆,靜悄悄的。
但他卻不敢起身。
雖然查無異樣,但嘟嘟心裏很冷。
直覺告訴他,有些不對。
下意識的,他緩緩伸手摸向後腰際的那柄女王之刃。
……
嘟嘟的身體突然就僵住了。
女王之刃居然不翼而飛!
一股涼意,急速的順着他的後背脊樑直躥後腦。
他的周身汗毛都根根豎起。
這是怎麼回事?!
不小心丟了,沒注意掉落……這樣低級的錯誤決計不會發生在嘟嘟身上。
他從不信鬼神。
他更不信以他今日的身手,居然有人可以神鬼不覺的從他腰際拿走東西……
如果……
真是這樣……
想到這裏,嘟嘟額頭後背上漸漸滲出了冷汗。
……
似乎過去了很久。
嘟嘟緩緩的起身。
緩的不能再緩。
像是怕驚擾到此間的神靈。
僅僅是站起身子,嘟嘟自己感覺到好似用去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候。
他一絲一毫的轉過自己僵硬的身子……
那即便在戰場之上,都始終以一個固定的頻率蓬勃脈動的心臟……呼的,就提在了他的嗓子眼。
……
嘟嘟眼裏看的真切!
在他身後不遠處,立着一個幽靈般的人!
嘟嘟眼皮不自覺的顫動之際,他看清楚了,這個人,身形微微有些佝僂,一襲素布青衣長衫,直垂腳面。
在嘟嘟眼裏,這個人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沒有排山倒海的壓力,沒有殺氣,亦沒有殺意。
他竟然就像是密林中普普通通的一顆樹,仿佛恆古至今,就在他此時所在的那個地方。
是那麼的自然,與周遭和諧一氣。
在嘟嘟探查的意識里,這是一個老人。
他的氣息就像是一本翻開來的線裝古書,隱隱的散發着歲月也無法抹去的墨香。
他的身形到底是佝僂還是挺拔,嘟嘟忽然好似不能清晰的分辨。
但嘟嘟的心,已然沉到了肚子裏。
嘟嘟已經知道自己絕對不是這位老者的對手……因為這種差距已經是一在平地一在天,他甚至根本就不具備一搏之力。
他心裏泛起一絲頹然。
因為此刻他也已經知道這位老者是誰。
……
他唯有很江湖的躬身拱手。
這種差距,帶來的是無法掙扎的服氣。
一聲,「何老……」卻顯得無比的乾澀乏力。
……
「老何就好,何老實在不敢當。」
青衫一閃,老何已然近身與嘟嘟身前。
既然已經現身,這一閃一動之際,老何身遭氣息不再有任何隱瞞。
卻讓嘟嘟心裏一凜。
厲害!
老何的身法,一如微風中飄然而至的片葉一般,已經沒有一絲人間煙火。
老何竟然如此的厲害……
不敢起身。
嘟嘟依然躬身抱拳在身前。
嘟嘟不是怕了,是服。
徹徹底底的服了。
即便曾經見過,嘟嘟卻從未探查到這位監察部部長,皇帝陛下身前的第一人,人逾古稀的老何,居然有如此鬼神莫測的身手。
「起身吧,若想殺你,你早已是一個死人。」
嘟嘟冷汗湧出如漿。
「謝前輩不殺之恩。」
是的,前輩。此時說什麼也是無用,出身於美洲島的嘟嘟自然是無比的光棍,一聲前輩,叫的是打心眼裏的由衷。
「但你好似是要趁夜殺人。」老何說的雲淡風輕。
嘟嘟聞聽胸腹一窒,卻無法出言辯駁,只是低頭不語。
卻見老何一伸手,女王之刃遞到了他的面前,「好物件,鋒利無邊,堅不可摧,某也算見多識廣,卻不知是何材質。」
嘟嘟拘謹的收起,「這個東西……」
老何卻一抬手,顯然並沒有興趣知道這個東西的來歷,「此間空氣不錯,小子陪某走走也好。」說罷,邁步先行。
嘟嘟下意識的回頭望了不遠處科里昂家族的府邸一眼,卻頓時察覺到自老何身處掃過自身凌厲的眼神……
也罷,或許傑森科里昂今日命不該絕……
嘟嘟起身跟在老何身後。
……
「何老……您何等身份……小子何德何能,能勞您大駕深夜在此間一會……」嘟嘟小意的在老何身後低聲問道。
老何顯然對嘟嘟這故作江湖的問句不屑於解釋些什麼,只是抬步緩緩而行。
……
老何的緩緩而行,即便此時身懷熱流的嘟嘟也緊趕慢趕的額頭冒汗。
差距就是差距。
追隨着老何這似緩實疾的步伐,這一路不知走出去多遠。
等嘟嘟看到老何在前方停下腳步的時候,他二人此時已然身在高崗之上。
天際邊已然是朝霞似錦,恆星微露。
老何掃了身邊嘟嘟一眼,突然開口說道,「此時紫氣東來,一日之際最佳的修習時辰,你且運轉功法讓我看看。」
縱然有萬般疑惑,嘟嘟卻沉下心來。
他對身邊的老何毫無防備。
因為他心裏清楚,以老何的身手,即便防備也是毫無用處。
老老實實依照老何所言,盤膝而坐,手扣龍虎,口鼻一線,眼在心間,調動熱流,運轉功法……
於是乎,嘟嘟即刻就沉寂在周天流轉之間。
他卻不知道,他身側的老何此時目透精光盯在他的身上。那雙老眼,此時哪裏還有一絲混沌之色。
須臾,老何無言的沖嘟嘟點了點頭。
卻不再看他,只是負手身後,在朝霞的輝映之下,立身於高崗之上。
那一襲素布青衫,令他那老態盡顯的身軀此時卻好似像一棵虬然古松一般,毅然而立,萬年常青。
……
不知過去了多久。
嘟嘟功法已畢。
此刻此間的修習,果然效果絕佳。
雙眼一睜,天已大亮。
躍然天際之上的恆星已經是金光萬道!
嘟嘟只覺得心中鬱結之息,頓時一掃而去。
輕快之餘,按捺不住騰身一躍而起。
一聲龍吟也似的厲聲長嘯,噴口而出。在高崗之上,卻不知飄去多遠。
……
「你這功法修習,也算步入小乘之境……」老何話未說完,嘟嘟已經是心裏一驚。
禁不住張口打斷老何的話語,「何老!你知道我練的是什麼功法?!」
老何卻不氣惱,那滿是皺紋溝壑的面龐上露出一份笑意,卻沒有回答嘟嘟的問題,「你不是已經打聽到何品貴這個名字?」
何品貴!
這三個字,此時出現在嘟嘟耳邊無疑于晴天一聲驚雷!
「何老!」嘟嘟失態的一把拽住老何的衣袖,「你知道何品貴?!」他嘶聲問道。
「正是某的胞弟。」
一時間血湧上腦。
一時間萬般情緒。
太多的問題,太多的回憶,嘟嘟目瞪口呆的話都無從而出,痴痴然不知所措。
他像是驚呆了一般,半天只吐出一句,「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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