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瞳劍 第八章：及笄之禮

    武林中人，年紀大的往往倚老賣老，武功可能不怎麼樣的他們掌握着年輕人所沒有的人脈與經驗。年輕人心比天高，但往往疏忽麻痹葬送性命。

    有人一擲千金只為搏紅顏一笑，有人散盡萬般家產只為仕途通達。武林中人所追求的不過快意恩仇、武林名聲。慢慢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武林中公認的排行榜成為頂尖高手的追逐目標。

    天、地、玄、黃四絕榜。

    每一榜各自十人，不知道這個榜單是如何制定，只知道這是由天機府定下，由天機府掌管，至如今，已經有百年光景。

    天資，武學，機遇，勤奮等等諸多因素才能造就一個真正的高手。百年內，多少天縱奇才及天賦異稟之人上榜。既有驚才艷艷的天才早夭，也有努力萬分的人偶一登榜便被消失不見。師門相殘，兄弟相殺，夫妻反目屢見不鮮。其中兇險，可見一斑。

    但是，武林中人前赴後繼，哪怕你淡泊名利，但只要是還在武林，總有不得不表現的時候，但凡有上榜的威脅，那總有人來找麻煩。

    四十多年前，一代天驕武林盟主罷黜「絕榜」，後引得人圍殺致死。武林亂了二十年，直到二十多年前，四大家橫空出世，協助天機府將四榜重立，至今，算是安定了一些。

    成也絕榜，敗也絕榜，乃是實話。

    如今的絕榜和數十年前不同，掌門不入絕榜，不至三十不入絕榜，非自願者可不入絕榜。於是乎，武林相對安穩了下來。雖然不同於之前兇險，但是依舊是所有武林中人嚮往追求的目標，

    天榜地磅之人武學到達天人境界，就連玄黃二榜也都是雄霸一方的霸主。

    江湖中更是相傳，天機府內有一座玲瓏通天塔，四十九層。有人說，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這是大道。也有人傳言，前四十層象徵着絕榜，每一層有對應之人的所有信息，包括武學、隱秘、仇家等等。最上方九層象徵着九重天，登上九重天就能成為武林公認的第一盟主。

    沒有人證實過這些說法，根本沒有人找到過天機府，天機府成立不過百年，但是要論神秘，恐怕當屬頂尖。

    自周代起，女子年過15，如已許嫁，便得舉行及笄禮，將髮辮盤至頭頂，用簪子插住，以示成年及身有所屬。

    及笄之禮不過是女子成年的節日，父母對此看重，但是放在武林中這便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但是，一旦這件小事涉及到了各個門派的利益，那麼，這便不同了。

    重天山不過是一低矮小山，但是由於是天山派在此，所以諸多武林人士都來此一觀及笄之禮。因為，這個及笄之禮在傳達着一個信息：沐緣之女已經可以婚配，天山成了一個被拉攏的對象。眾人都明白，哪怕不能成為天山派的乘龍快婿，但是向天山派賣一個人情不過是小事一樁。

    聲名不顯，武功不行之人所來不多，底蘊深厚、敵對仇家更不需要來。於是，所來的竟然都是一些大門派，雖然沒有來多少前輩，但是相應的，年輕一輩雲集於此。有人提前到來，只為能觀看沐緣的二女，有人則是來此結交好友。

    有傳言，天山雙璧，俏麗無雙。

    年輕氣盛　，心高氣傲的青年一輩沒少發生摩擦，也在一定程度上結識了一些朋友。一方面是代表了門派臉面，另一方面，也是近年來增加的絕榜之外的數個武林榜——武林公子，武林俊傑，翩然天仙榜等等。先前的褚鈺塵便是近年才出道，成為公子榜的熱門人物。

    顯而易見，是年輕人一爭長短的目標。

    這一天，風和日麗，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除了一些武林巨頭，該來的都來齊了，五月盟、赤紗門、輕塵山莊、唐門、崑崙派等等，讓來賓意料不及的是，四大家大公子公孫予竹也帶來了一份賀禮。

    大多數人在大廳等候，等待及笄之禮的結束。

    及笄禮在後堂之中舉行，參加之人基本都為女性。主人、正賓、贊者、贊禮、擯者和執事自然事先安排好。沐緣作為父親，擔任笄者的身份，整間屋子裏不過十人左右的樣子。

    時間不長，也不過兩炷香的時間，經過采衣、初加、再加、三加的加笄以及聆訓，終於禮成。

    穿着一新的女子從後堂走出，讓人耳目一新。

    采衣色澤的艷麗，色淺素雅的儒裙，端莊曲裾的深衣，加上隆重的大袖禮衣，即夾雜着少女的天真，還有一分成熟之美。

    廳前眾多男子眼前一亮，眼前的少女端莊中帶着秀麗，身材嬌小，眉宇間更是有一絲害羞怯懦愈發惹人疼愛。

    少年們血氣方剛，說話也沒有多少顧忌。

    當下就有人問道：「沐掌門，令千金可有婚配？」

    說話之人眉清目秀，還未弱冠，一雙眼睛不停地看向沐可妍，很是火熱。

    沐緣搖頭道：「我等江湖兒女沒有太多顧忌，可妍並未婚配，她還小，等她大了讓她拿主意就行。」

    這人還欲再說什麼，人群中站出來一個目盲的白衣男子，此人雖然目盲，但是一身白衣不惹纖塵，渾身上下一股儒雅氣息，光是看容貌看不出年紀，但是細細看去，還是能看出眼角的皺紋。

    他氣質非凡，一時間將其他年輕男子比了下去。

    開口就說：「沐兄，冰嫣可在？」

    沐緣看到此人，面色頓時變了。

    「五年不見，陳兄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陳某人一生只願畫盡天下美人，但當看到真正美人的時候才發現，白白活了三十年，已經看到如此美人，便心中無憾了。」

    「難道…」

    「陳某自毀雙目，只希望是將最好的畫面留在最後一眼。」

    沐緣聽完，心中喟然長嘆。

    苦笑一聲：「陳兄你這是何苦？」

    一陣沉默的白衣盲人搖搖頭，「既然冰嫣小姐不在，那陳某人也告退了。」

    沐緣心中怪異非凡，連忙問道：「陳兄來此只為嫣兒？莫非…」

    「哼，沐掌門還裝什麼，你既已知為何明知故問，陳某人已瞎，你還擔心我糾纏於她不成？」

    沐緣苦笑解釋：「陳兄莫怪，冰嫣她從不以真實面貌示人，就連我這個當爹的也不例外，她現在在這裏，若是陳兄不棄，在此做客幾日如何？」

    「既然人不在，陳某這個瞎子就不在這裏耽誤你找乘龍快婿了，告辭。」說完，這個人身子幾個閃爍，已經從人群中消失。

    年輕人們已經吃驚無比，一束髮之人站出。就是那四大家五位公子之首——公孫予竹。

    「沐掌門，剛剛那人可是『神筆畫仙』陳慕白前輩？」

    「正是，也不知道竟然發生這種事情。」

    「聽聞陳前輩風流倜儻，手中一柄美人扇，每一個扇面都畫有一個美人，江湖上更是有不少他的風流佳話，沒想到還能得見真人。」

    誰料旁邊的沐可妍突然氣沖沖道：「不管如何，現在也不過是一個瞎子而已，哼，自毀雙目，簡直愚昧。」

    沐緣輕輕咳嗽了一聲，也不知道對沐可妍說了什麼，沐可妍氣沖沖的離開了大廳。

    沐緣沖台下眾人微微抱拳，朗聲道：「多謝各位師門給我沐緣面子，這次能見到這麼多優秀的武林俊傑也是有緣。」

    公孫予竹則是接話道：「哪裏，家父和三位叔叔想來和天山交好，得知天山派喜事，本來是要親自來一趟的，無奈事物太多，抽不出身，這才讓予竹代替，沐掌門莫怪。」

    「是呀，我武當派大師兄也應該親至，但是閉關在即，讓在下代為轉達祝賀，望前輩海涵。」

    公孫予竹剛剛說完，一位身穿金絲邊道袍的年輕男子急忙說道。

    但是他話語說的不漂亮，公孫予竹和秦蛟齊名，這人說話顯然是有些不給四大家面子，公孫予竹眼神微微瞥了一眼，沐緣也微微皺眉。

    「看來秦蛟師兄武功大進呀，想必不日就可登上公子榜了。」這時，沐緣身旁後背負劍的冷麵男子冷冷說道。

    這人聽到自己大師兄被誇贊，心中更是驕傲。

    「那是自然，公子榜算是什麼，我大師兄肯定是公子榜第一。」

    這人自大，卻有資格，他是一等一大門派武當派核心弟子，更是和隱隱為年輕一輩第一人的秦蛟師兄走的頗近，這才口無遮攔。

    冷麵男子聽到後，面容一肅，冷聲道：「李道立，秦蛟是厲害，可是跟你有什麼關係，早晚有一天，我會打敗他。」

    沐緣揮揮手，制止了他的大徒弟，看了一眼這個武當派弟子，掃視了一眼公孫予竹。突然問道：「李賢侄說得倒是真有可能，不過公孫賢侄，不知道你可有把握進那公子榜呢？」

    公孫予竹面色不變，微笑道：「恐怕讓前輩失望了，予竹學藝不精，在醫學上花費了太多時間，武學自然落下了。而且，我四大家有規定，不入絕榜，不入公子榜。」

    李道立當着這麼多人被說的有些臉面不好看，聽到公孫予竹的話，面色緩和了一些，接着說道：「公孫公子還是有先見之明，不然的話進入了公子榜卻不是第一也是不好的。」

    這時，公孫予竹身後一個小廝打扮模樣的人輕聲吐出兩個字：「蠢才。」

    李道立再也忍受不住，冷喝道：「你說什麼？」

    其餘之人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沒有人勸說什麼。

    「好了，年輕人心高氣傲是應該的。正好，我頭幾天在天山發現了一株天山雪蓮，本不想摘下，可花莖枯萎，難以成活，於是把它製成了一些丹藥。幾位何不略做比試，得勝之人獲得這些丹藥。唉，可惜了那百年光景呀。」

    本來他們沒有多感興趣，但是聽到最後一句話，就連處變不驚的公孫予竹都吃驚轉頭。

    百年雪蓮，這已經是傳奇之物了。

    沐緣掏出一個小瓶，繼續說道：「服食者吃一粒便可一月不用吃飯，可得五年功力，還可以解百毒。我這裏，也不多，只有六粒，就當作為這次答謝貴客之禮吧。」

    眾人聽到，眼神熾熱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