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知道大山上方出現了那麼一幅奇異景象的許馳拍了拍手上的稻粒碎屑,深呼了一口氣,心裏已經有了另外一個極其簡單,甚至粗暴的計劃的雛形,在這個計劃里,馬成功同樣是坐等着分功勞,而他許馳,則需要拿命來搏。
於是許馳看着四周的糧包,哀切地嘆息一聲。
許馳並沒有立馬開始行動,因為先前他的靈力消耗過度,他盤坐了下來,借着此處的幽靜,閉目五心朝天,開始恢復着自己的靈力。
於是糧倉之內恢復了以往的寧靜,只有一些貓的叫聲。
三個時辰後,許馳睜開了眼睛,他此時只恢復了八成的靈力,而他之所以中斷修煉,是因為他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密集腳步聲。
有人來了。
於是許馳自腰間緩緩抽出了一把由秦國將作監親自監製的三尺鋼劍。
穿着身黑鎧的許馳自背後取下頭盔戴上,搭下面罩,開始不急不緩地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走去,他毫不掩飾自己的腳步聲,倒拖着的劍尖在地面上劃出一條細長的淺痕,發出喀拉喀拉的輕響。
帶着殺意的輕響在糧倉內傳遞了很遠。
許馳的計劃很簡單,既然不想燒糧,那麼就殺人吧,殺到他們怕,殺到他們降,或殺到他們除了老弱婦孺不剩一個人。
隨着許馳不斷接近,此時那些巡庫的山賊能清楚地聽到一連串的喀拉聲,頓時那些山賊的腳步聲急促了不少,從上方看,在一排排糧堆積而成的一條條溝壑中,倒拖着劍的許馳和一群火急火燎的山賊正在飛快接近,只要轉過一個拐角,他們就都能看到對方。
這些山賊有五名,他們在進行例行的巡邏,因為這裏是荊楚寨的生命所系,整座寨的人都靠着這裏的糧食生存,所以他們一聽到異響後就飛快地沖了過來,因此他們當先拐過了那個拐角,然後他們看到了一身覆面黑鎧,如同魔神的許馳正拖着劍,不急不緩地向他們走來。
這些山賊頓時如同見了鬼一般,一時之間他們下意識地停了下來,而看到他們之後,許馳陡然提速,眼轉銀輪的他化成了一道帶着悽厲尖嘯的破空黑影,糧倉內風聲大作!
他從這些山賊身位之間剎那呼嘯而過,而在雙方交錯的那一剎那間,他手中的長劍化為了銀輪,那些山賊之間出現了一道道清冷的銀白劍芒。
這是他們生命中所看到的最後一幕,之後他們的視野就轉成了黑暗。
雙方交錯而過,許馳在衝出兩丈後緩緩停下。
而在許馳的身後,哐啷幾聲,劣鐵鑄造的各類兵器掉在了地上,那些山賊的身上忽然開始往外飆着血,脖子、大腿、胸口……他們身上仿若開着一朵朵嬌翠的紅玫瑰,這幅畫面異常絕美和殘酷,他們噴出的鮮血已將地面和兩旁的糧包染得血紅。
一股腥味頓時瀰漫開來,糧倉內養的家貓四散而逃。
許馳並沒有回頭,他一抖劍鋒上的鮮血,以身後綻放的朵朵紅玫瑰為背景,繼續不急不緩地向前走去。
酷哥從不回頭看血花。
然而,在許馳身後有一名還未死徹的山賊,他鼓起最後的力氣瞪眼嘶聲喊道:「敵人!」
聽着糧倉各處突然響起的急促腳步聲,覆面鐵甲下傳來了許馳很是冷酷的聲音:「擋我者死。」
未等那些山賊循聲找來,他就化為一道黑影撲了過去。
許馳相信自己的孤軍深入絕對干擾到了張作誠將他排除在外而做的計劃,因此許馳知道古縣的捕快們現在絕對在抄山路火速行進着,而他狂妄地想要憑一己之力將這些山賊拖住,等到古縣大隊人馬的趕到。
因此許馳在揮劍殺人的時候還有餘暇想:「也不知道馬成功怎麼樣了。」
……
……
夜幕之下。
被許馳坑慘了的馬成功正在黑漆漆的林間沒命地狂奔,和許馳一樣,他也在想着許馳,因為他迫切地期待許馳能突然跳出來救他性命。
那些斜刺出來的樹枝、樹幹根本不能阻住馬成功分毫,他護住胸口,作死地在林間橫衝直撞,撞斷了許多樹枝樹幹,帶起了諸多的樹葉,一路上,乞丐裝的他疼得哭爹喊娘。
畫面拉高,只見馬成功身後的漆黑樹林正在不斷地抖動着,樹葉在唰唰地劇烈摩擦,群魔亂舞,黑暗的林間飛快掠過近百個手執火把的黑色人影,他們互相之間呼嚎應和着,正在死命地追殺馬成功。
不時有箭矢和標槍劃破夜色射了過去,可馬成功每次都像背後長了眼睛一般變向躲開,於是馬成功所經之處的樹身上哆哆地釘了許多的箭矢和標槍。
而每當馬成功因為疲憊而放慢速度的時候,躲在他懷裏被馬成功保護得好好的麻雀幼鳥就會探出頭來叫上一聲,它同樣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它在催促馬成功提高速度快點逃命。
馬成功並沒有預料到這些山賊發現有斥候死後的反應這麼大,居然真的和他做的最壞預想一樣,竟然有近百名山賊脫離了隊伍,仔細地在林間搜尋着馬成功的蹤跡。
於是馬成功就被山賊們地毯式地搜索翻了出來,而且這些山賊在山裏呆得久了,頗通圍獵之術,一直在有意無意地用箭雨改正馬成功的逃跑路線,讓他不是往古縣的方向逃跑。而每當馬成功偏離了方向,他們就會用水潑的箭雨將馬成功逼嚮往深山裏走的方向。
這些山賊是在圍獵,這對於這些山賊而言不是追殺,而是一種娛樂活動。
他們和馬成功已經在黑夜裏跑了兩個時辰了,馬成功知道最多再過一刻鐘的時間他就再也跑不動了,如不出意外,一刻鐘後就是他馬成功的死期。
此時馬成功看到了一塊林間的空地,於是他乾脆跑到空地上停了下來,開始彎着腰,扶着膝蓋劇烈地喘着粗氣,不顧自己的胸膛火燒一般疼痛,馬成功解下腰間的水囊,仰頭將裏面裝的酒一口氣喝光。
氣喘吁吁的他不打算跑了。
因為他是秦人,是古縣的一名衙役,他同樣有驕傲和自尊,自然要光榮戰死而不是在逃亡的路上累死,馬成功不想同袍找到自己的時候發現致命傷是在背部。
而見馬成功停了下來,那些跟在他屁股後面追了兩個時辰的山賊立刻從樹林裏沖了出來將他團團圍住。
火光中,山賊們都沒有說話,躍躍欲試。
「來啊!來啊!拼一個夠本,拼兩個賺了!」
馬成功咬牙切齒地低吼着,接着鏘的一聲,他抽出銀閃閃的朴刀,不斷地在原地轉圈,防禦着可能的攻擊,他掃視四周那層層疊疊的黝黑面孔,內心一片絕望,只想着等下要拼賺一點。
「秦人,降不降?」
聽着山賊頭目的生澀官話,馬成功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答案不言而喻。
於是這個山賊頭目點了點頭,剛要下令動手,就聽呼地一聲輕響,樹林內飛出了一根勁道十足的箭矢,它在空中化作帶着余影的銀線,帶着些許空氣漣漪精準地穿過幾圈山賊之間的縫隙,在聞聲看過去的山賊頭目瞳孔還未來得及縮小之際,一根羽箭貫穿了他的喉嚨,箭矢去勢稍減,接着射入了另一個山賊的喉嚨。
通過平直的箭道,馬成功判斷射箭的人離自己很近,應該在二十丈左右,換而言之,這一箭同樣讓那個弓箭手此時處境危險,只是讓馬成功不解的是自己已經深入了這些山賊的腹地,怎麼還有人幫自己?
隨着這兩個山賊無聲無息地倒下,這群山賊頓時鼓譟起來,他們紛紛發出怒罵,一半人繼續對付馬成功,另一半人則往着箭矢射來的方向飛也似地沖了過去。
而在這些山賊衝過去的路上,又聽林間傳來一聲高昂的弦顫,四根閃着寒星的箭矢從漆黑的林間呈扇形旋轉暴戾飛出,所有人都隱約見到了箭頭前端縈繞的螺旋氣浪,這四根箭矢射倒了四人,將他們狠狠地向後摜倒在地,有的倒霉鬼連鞋都飛上了半空。
看到如此剛猛的力道,和四箭齊射全中的箭術,馬成功立馬知道那弓箭手是誰了,不由大聲喊道:「哥哥啊,你可坑死我了!」
此時許馳心想還好馬成功是被這些山賊追着往深山裏跑的,然後好運地遇到了自己,不然他現在絕對已經死了。
於是手上夾着四根箭矢的許馳大聲回答道:「這不沒死麼?堅持住,等我回來!」
聽着不遠處傳來的中氣十足的聲音,馬成功心中立馬充滿了底氣,他堅信在許馳的帶領下,他不會死,一定會活着回去,許馳從來沒有騙過他。
於是緩過來了氣的馬成功掃視一圈,面色一肅,當先揚刀朝着這幾十名山賊殺了上去。
頓時空地上響起了喊殺聲,人影繚亂間,不斷地有着殷紅的鮮血潑灑在空地表面的枯葉上。
……
……
許馳腳尖輕輕一點躍上一棵大樹粗壯的樹幹,剛跳上樹幹的他立馬從腰間懸着的箭筒里夾出四根箭矢,拉開弓只用了一息的時間瞄準就鬆開了弓弦,箭矢瞬息沒入黑夜之中,頓時悉悉索索的樹林裏齊齊響起了慘叫聲,許馳一聽,發現還是四個不同的聲音,頓時他對自己的箭法滿意點頭。
許馳在射完一箭後立馬轉身往身後的樹幹跳去,山賊里看來還是有些精銳的,隨着某人的一聲令下,他們所有人紛紛踩熄了手中標記着自己位置的火把,在許馳剛往後跳過去短短一息的時間,許馳原先所站的樹幹上就釘了許多的箭矢和標槍。
而此時隱沒在枝椏中的許馳再次從箭壺裏夾出了四根箭矢,稍一聽聲辨位後又射了出去,頓時又有四個山賊倒下,或已失去了戰鬥力,接着許馳立馬後撤。
如此往復五輪,死傷了二十個山賊。
當許馳再次摸向腰間箭壺的時候,他卻摸了個空,頓時許馳一怔,才發現從看守糧倉的山賊那裏得來的箭已經被自己射光了。
於是許馳解下箭壺,將弓和箭壺掛在樹幹上,毫不遲疑地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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