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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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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清醒
顧冉想不到自己還有恢復意識的一天,意識從混沌中漸漸清醒時,知覺也在慢慢恢復,熟悉的沉重重重壓着她,一如既然的禁錮着,絲毫動彈不得。
顧冉動不了,更發不出聲音,聽覺卻一點點恢復。
身邊很安靜,只能聽見遠處似乎在喧鬧,聽不清,卻能感覺到喜慶和熱鬧。
顧冉拼盡全力去聽,聽着聽着就聽見一陣腳步身和說話聲靠近,隨即聽見了開門聲。
顧冉越發掙紮起來,希望他們能發現自己,更希望他們能解救自己脫離沒有終點的黑暗。
可現實卻註定讓顧冉失望,顧冉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能清楚感覺他們的存在,可他們卻一直沒發現她,自顧自說着做着他們的一切。
老老少少不同的女聲,重複交叉,忙亂走動的腳步聲,在顧冉放棄掙扎後越發明顯響在耳邊。
顧冉認真聽着,卻越聽越懵懂。
「…姑娘今日是新娘子,不管多少事都該放到一邊,只高興才對,新姑爺還等着姑娘呢,姑娘想想姑爺想想侯爺夫人,也該高高興興打扮做新娘子才是。」和煦的女聲,很動聽。
「…我還有許多事不明白…」稚嫩甜美的女聲,低低反駁,話還沒說完又被另一個女聲打斷了,聲音更悅耳更和煦。
「清煙聽話,有什麼我們先成親了再說可好,母親好不容易把你找回來,想好好抱抱你和你說話都不敢,就是怕誤了吉時。母親知道你有許多話要問,這些話以後你問個夠,母親都給你作答。你只需記住,你是我的女兒。」
開口的無疑就是侯夫人。
「…母親,我爹和我娘是很好的人,他們對我很好很好,不可能…」被叫做清煙的少女聲音卻愈發着急,急急辯解,辯解聲卻再次被打斷。
「清煙,你還想嫁給沈家公子嗎?你還想做沈公子的妻子嗎?」侯夫人這次的話重了許多,甚至多了一絲斯歇底里。
少女『這…』了幾聲,最後再沒開口。
顧冉聽着頭頂傳來的聲音,能清晰感覺她們之間的氣氛一下子輕鬆了,耳邊忙碌的腳步聲越發輕快快速。
「姑娘這皮膚,像極了夫人,當年夫人出嫁時,也是這般又白又嫩,看着都能掐得出水來了。姑娘越好看,老身越為難,都不知道要怎麼化這妝。」陌生的女聲。
「李太太可真會說話。」和煦的女聲再次響起,「不過,太太這話說得對極了,姑娘和夫人可不就是像,像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
「她是我女兒,自然長得像我。」侯夫人接了話,語氣複雜,到最後仿佛還帶上了哽咽。
「夫人可別哭,姑娘嫁入沈家,那是真正的天作之合,是大喜事…」一疊聲的勸告,好一會才安靜下來,再然後,對話就再沒響起。
他們的對話,顧冉聽得認真,卻越聽越糊塗,對自己所處的地方也越來越糊塗,聲音不斷從頭頂身側傳來,卻無人發現她。
詭異的處境,還有模仿古人的對話,一切都脫離了顧冉的認知,不知自己睡了多長時間,也不知外界又發生了多大變化的顧冉,害怕那惡魔再次回來,越發着急。
顧冉試圖睜眼,卻怎麼也睜不開眼,眼皮仿佛有千金重,沒一會就覺身體越發沉重。
耳邊的聲響,卻越發熱鬧了,鬧鬧哄哄的,顧冉分神聽着只知道是新娘新房。
好一會,熱鬧才一點點遠離。
顧冉耳邊再次靜了下來,遠處的熱鬧依舊。
安靜了沒一會,腳步聲再次靠近,隨着推門的聲音,沉重的腳步聲伴隨壓抑的嗚咽聲也進了房間。
「…鄭嬤嬤,煙兒在哪?」是侯夫人帶着鼻咽的聲音。
「…謎暈了塞在床底下,請夫人恕罪。」鄭嬤嬤頓了頓請罪。
「你做的沒錯…」侯夫人喃喃,「她現在醒了嗎?」
「沒醒,一整晚都不會醒。」
「侯爺那邊怎麼吩咐的?」侯夫人的聲音越發低。
「侯爺的意思是送走,送得遠遠的,不能讓她影響了…姑娘。」鄭嬤嬤回答得心驚肉跳,「侯爺知道夫人捨不得,特意讓老奴告訴夫人,想想在外吃了十六年苦的姑娘。」
侯夫人壓抑的哽咽聲再次響起,「…她就一個女孩子,我們侯府又不是養不起,等再過一段時間給她送一份嫁妝就是,侯爺他……」
「夫人,侯爺只是不想姑娘再受一點點苦,留着姑…總是隱患,侯爺和夫人一樣,只是想盡全力補償姑娘。」鄭嬤嬤又跪下。「她一個農家女,在侯府享了十六年福,是別人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夫人是真疼她,她為了夫人、為了姑娘也不該留在府里。」
「…嗚…嬤嬤以為嬤嬤不說,我就不知道侯爺的吩咐嗎?我哭…不是為了什麼…」哭,是因為明白,是為了祭奠。
顧冉依舊動不了分毫,聽着那侯夫人肝腸寸斷的哭聲,只覺心越發沉重。
哭了好一會,侯夫人的哭聲才停了,帶着濃濃的鼻音,「她從小嬌生慣養,從來沒吃過苦,也最怕疼,嬤嬤送她時…不要弄疼了她。」
那是她最後的也是最大的仁慈。
「是,夫人。」鄭嬤嬤對着侯夫人磕了幾個響頭,以頭着地的姿勢恭敬送走了侯夫人。
耳邊再次安靜下來,顧冉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大。
顧冉正掙扎着,耳尖聽到了微弱的響聲,下一秒她清楚感覺到一雙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臂,隨即就是一股大力。
拖動很快停下,顧冉感覺到她在動自己的身體,幫着整理衣服整理頭髮,低低呢喃聲響了起來,似乎是在和顧冉說,又似乎是自言自語。
「姑娘,我的好姑娘,你也別怪嬤嬤,不是嬤嬤心狠,嬤嬤只有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務才能活命。姑娘也享了十六年福,趁着福氣還留着沒吃到苦,你就好好上路吧,下輩子嬤嬤做牛做馬給你贖罪。」
「下輩子姑娘好好投個胎,做個真正的小姐,享一輩子的福……」
顧冉正捕捉她話里的消息快速分析,就感覺到那雙手從她的臉移到了脖子,不動了。
顧冉一驚,還不帶她做任何反應,脖子上的手猛然收緊。
疼痛窒息鋪天蓋地,很快呼吸就困難起來,死亡氣息越來越近,在生命的最後關頭,拼命掙扎的顧冉終於睜開了眼。
在隔了不知多少年歲後,顧冉終於睜開了眼。
她看到了一整片的紅,和一張猙獰的臉。
下一刻,那猙獰的臉上出現了驚恐的表情,下一秒,顧冉脖子上的手猛地一個用力。
死死睜着眼的顧冉再無動靜,無聲無息。
因為顧冉中途睜眼被嚇了一跳的鄭嬤嬤,喘着粗氣癱軟在一邊,看了一眼顧冉,再不敢看,掙扎着就那麼爬出了房間。
房門被關上,房間再次安靜了下來。
鄭嬤嬤搖搖晃晃走了好一會,才走到了和人接頭的位置,看到她來,比她更高大的一個嬤嬤放下手裏的活,向鄭嬤嬤來的方向走去。
過了一會,好不容易緩過來正拍着胸口的鄭嬤嬤就看到那高嬤嬤疾步走了回來,鄭嬤嬤看着她的表情,心裏又咯噔了一下。
「房裏沒人,什麼都沒有。」嬤嬤的話驗證了鄭嬤嬤的不祥預感。
「不可能!」
「人…確定死了嗎?」
「死了,我做的事你還不放心!」鄭嬤嬤心砰砰亂跳,又怕又急,「不可能不在的,我支開了所有的人,我去看看。」
鄭嬤嬤找遍了整個房間,也在沒找到人,癱倒在地上,總想起那突然睜開的眼。
涼氣一陣陣竄上脊背,鄭嬤嬤卻不能怕也不敢怕,接手的嬤嬤也怕擔責任,兩人商議着將事遮掩了過去。
最後,她去復命。
和侯府一模一樣的熱鬧的沈府,貼滿了喜字,入眼的除了喜慶的紅色還是紅色。
喧鬧直到後半夜才停下,送走了客人後,新郎沈柏軒微微踉蹌着疾步往新房走去,到了門口猛地停下,深呼吸了幾次終於推開了房間門。
有着絕色之姿的新娘正坐在床上坐立不安,聽到開門聲猛地站了起來,看到沈柏軒鬆了一大口氣,忙走過來扶住他。
「我終於娶到你了。」沈柏軒眼裏只有她。
新娘沒說話,那顫抖的手無聲訴說着她的真實情緒。
從見到他第一眼開始,她就知道,她配不上這個人,可今天,她竟然真成了她的妻子。
她需要用一輩子珍惜。
輕聲細語的情話,滾燙的臉龐,是一輩子只一次的新婚之夜。
沈柏軒依依不捨和新娘分開去洗漱,他出來時,新娘還未好,趁着這一點時間,沈柏軒在小廝小木子的眼神示意下,進了與新房相連的房間裏。
紅燭照耀下,沈柏軒一下子就看到了床上同樣穿了紅色嫁衣的女子。
凌亂的衣服,脖子上還有恐怖的青紫色,饒是有了心理準備,沈柏軒也被嚇了一大跳,後悔懊惱心疼等情緒在眼裏一閃而過,疾步上前,抱起人小心輕搖,「煙兒,煙兒…清煙,你快醒醒,我是沈哥哥。」
懷裏的人在他的輕喚下,猛地睜眼,睜得眼球微凸,沈柏軒看着一驚。
「煙兒,聽到我說話嗎?我是沈哥哥,你別怕,你現在是安全的,沈哥哥把你救出來了…」
顧冉喘了一口氣,眼前漸漸清晰起來,入眼的依舊是一片紅,還有一個長得極其俊秀的少年。
少年抱着她在安撫也在道歉,「煙兒你別怕,別怕了…對不起,煙兒,是我的錯,我只想着不能讓小雨嫁給別人,卻忘了你,我不知道伯父伯母會這樣對你。」
「煙兒,你放心,我會照顧你,會一直照顧你的,我們從小長大的情分不會變,就算你以後只能為妾,我也會對你好,在心底也會將你做妻子的…」沈柏軒咬了咬牙,「就算父親母親不同意,我也不會改變,我會儘快找個時間將你帶出沈府,另給你找地方住下…」
他的話,顧冉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想用一耳光一把刀下去讓他閉嘴,可最後卻只是艱難扯了一下嘴角,張嘴想罵,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顧冉的眼裏全是滔天恨意,小妾,一睜眼,竟然有人要她做小妾。
小妾,呵呵,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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