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段逝去的感情之中,秦傾是另一個當事人,所以沒有人會比她更理解陸歐翊。
誠然,那段感情發生的時候,當時年少,青春熱血,可是兩個人都是用足了真心的。
也正是因為年少,感情才更加純美熾熱,所以,才導致了後面久久的放不下洽。
所以,終究還是嘗試了重歸於好鈐。
可只有身在其中才能體會,這種重歸於好有多疲憊。
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心裏在想什麼,可是對於他的狀態,卻實在是有些迷茫的,直至後來歐珣點撥之後,她才終於也隱約明白了他的心。
說到底,終究還是不甘心。
不甘心那段純美熾熱的感情就那樣逝去,不甘心這五年的尋找與等待就這樣浪費,也不甘心她就這樣輕易地忘卻了兩個人之間的愛。
可是秦傾從那段讓她崩潰絕望的感情中走出來有多不容易,只有她自己知道。雖然後來,事實證明他們不過是遭受了一場或人為或命運的捉弄,可是那段好不容易已經走出的感情,要怎麼回去?
秦傾比陸歐翊幸運的是,走出那段感情之後,她有另一段感情可以展望,可以發展成為歸屬。
可是他沒有。他抱着執念守候了那段感情整整五年,突然間失去,他完全找不到方向。
所以現在他的狀態,是所有感情和欲/望苦苦壓抑了五年之後的爆發,這種爆發是迷茫的,無所適從的,他可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可是他就是需要這樣一場淋漓盡致的發泄。
秦傾剛開始看到那樣的陸歐翊,也是受到衝擊,思緒一片混亂,這會兒冷靜下來,倒是能理解其中了。
所以裴欣急着反過來安慰她的時候,她也很冷靜,只是嘆息。
人生往往就是有這麼多的不如意,人有的時候會顯得很無力,除了等待,什麼都不能做。
「你來了g市,打算重新找工作嗎?」秦傾沒有再繼續關於陸歐翊的話題,問裴欣。
裴欣點了點頭,「我想在這裏安頓下來。」
「支持你。」秦傾沒有多說什麼,又道,「那你還沒有找到落腳處吧?我之前租的房子剛好可以給你住。」
說完,她就打開包包,從裏面取出一串鑰匙,交給了裴欣。
裴欣接過鑰匙,微微一怔,「那你呢?」
話音剛落,她忽然又想起了慕秦川其人,那天秦傾是跟他一起走的,難道現在又跟他在一起了?
然後裴欣沒有想到的,秦傾微微一笑之後告訴她:「我結婚了。」
裴欣頓時大吃一驚,「你結婚了?」
「對啊。」秦傾說着,便看向自己的手指,卻驀地一怔,手指上光禿禿的,結婚戒指也沒有。她頓時有些心慌起來,仔細回想了一下,才鬆了口氣,「在家裏洗澡的時候把戒指摘下來,忘了戴了。」
裴欣呆呆地看着她,許久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傾看着她的樣子,微微笑了,「你不恭喜我嗎?」
裴欣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說道:「我當然恭喜你啦!你跟誰結婚了?」
「慕秦川。」秦傾微笑回答。
除了這個人,裴欣其實也想不到其他答案,緩過神之後,她反手握住秦傾,很認真地說了一句:「秦傾,恭喜你。你一定要幸福。」
秦傾微微點頭一笑,「我會的。」
裴欣一時卻又感懷起來,眼裏的傷感藏都藏不住。
「不要這樣子。」秦傾知道她在想什麼,輕聲道,「歐翊的事情,你不要太放在心上。給他點時間吧,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他還會變回我們認識的那個陸歐翊。」
裴欣雖然不是第一次來g市,但之前都是作為程暖心的助理來這裏,對這座城市依舊是陌生的,所以秦傾陪着她逛了逛,又跟她一起吃了晚飯,才將她送回自己租住的那個地方。
屋子裏依舊乾淨整潔,慕秦川的人過來取東西的時候應該徹底地打掃了一番,只是少了一些小擺設,細看起來,顯得有些空蕩,好在屋子也小,感覺並不明顯。
「你暫時住在這裏,好好找工作,我也會幫你留意的。」秦傾主動幫她將行李箱拖進了臥室。
「你都不住這裏了,還繼續租着嗎?」裴欣問。
秦傾笑了笑,「我也是剛剛才搬走的,不過這裏,我的確打算繼續租下去。」
「為什麼?」
「目前以我的能力,想在g市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幾乎是不可能的,可是我也想有個自己的小窩啊!」秦傾說道,「萬一哪天我跟慕秦川吵架了,也能有個地方去,不是嗎?」
裴欣聽着就笑了起來,秦傾也笑了。
笑着笑着她忽然就想起了什麼,猛地站起身來,「哎呀!」
都已經晚上了,她忘了自己要等慕秦川回家吃飯的!
好像就要印證她的想法一樣,她剛剛想起,電話也就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果然是慕秦川打來的。
「不是說等我嗎?」慕秦川聲音低沉,「人在哪裏?晚餐在哪裏?」
「馬上!」秦傾連忙回答道,「我馬上回來!」
慕秦川在電話那頭淡淡笑了一聲,只聽得秦傾汗毛都微微豎了起來。
掛掉電話,她又對裴欣簡單地交代了幾句,猜匆匆離開了。
回到家裏的時候,慕秦川正坐在客廳里,看着財經頻道晚間的新聞,秦傾有些心虛地換了鞋,匆匆走過去,「吃過晚飯了嗎?」
「你說呢?」慕秦川對着她淡淡一笑。
「你不要這樣嘛。」秦傾伸出手來挽住他,「我一個朋友來了g市,我當然要陪她了,所以就耽擱了一下下。我去給你煮碗面吧?」
「朋友?」慕秦川微微挑了眉。
「裴欣,你也見過的。」秦傾立刻坦誠。
慕秦川的眸色逐漸就變得深邃起來,輕輕勾起她的下巴,「她來幹什麼?」
秦傾對他這個反映有些疑惑,隨即就想起來了他見裴欣時候的情形。他那次見到裴欣,裴欣為了陸歐翊,對他可是多加防備,像只小刺蝟。
秦傾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她來g市找工作的,想要在這裏安頓下來。我去給你煮麵好不好?」
慕秦川卻又拉下她的頭來,含住她的唇,擁吻着親昵了一會兒,忽然鬆開她,有些不悅地問道,「戒指呢?」
秦傾低頭一看,他的手正摩挲在她的無名指上。
秦傾連忙站起身來,走進臥室里,果然在床頭找到了自己洗澡前取下來的戒指。
她將戒指套回手指上,這才又走出去,將手伸到他眼前,「洗澡前取下來,出去得匆忙,忘記戴了嘛。」
慕秦川依舊面容沉沉,秦傾見狀,拉過他戴戒指的那隻手來,跟自己戴戒指的手交疊在一起,露出一對婚戒,隨後找出手機,拍了一張照。
「我把這張照片設為桌面,這樣,每次出門前看一眼手機,我就會想起看自己戴沒戴戒指呀!」秦傾這才又看向他,「你滿意了沒?」
慕秦川淡淡瞥了一眼,不動聲色。
秦傾於是又伸出手來,勾住他的脖子,軟軟地喊了一聲:「老公……」
這實在是一個讓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稱呼,雖然已經是事實,但還在適應期,所以她很少喊。之前蜜月在幾天,也只是偶爾在床上被他逗弄得急了,才會喊出來。只不過這會兒為了哄他,也只能這樣了。
慕秦川臉上的神情果然就有所鬆動,垂眸看着她。
「老公。」秦傾紅着臉,又喊了一聲,「我去給你煮麵,好不好?」
這一聲喊出來,便又被慕秦川勾進懷中,抱着吻了好一會兒,才鬆開她,「去吧。」
秦傾對他這種想親就親的做法有些怨惱,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這才起身走進了廚房,
等秦傾煮好面,端着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卻見慕秦川正站在床邊打電話。
秦傾對他的身影已經相當熟悉,所以即便他背對着她,她也一眼就看出他身體微微有些緊繃。
秦傾放下碗,他「嗯」一聲之後,掛斷了電話,轉過身來。
「怎麼了?」秦傾走上前去,問道。
慕秦川臉色如常,卻道:「老爺子病了,我們去看看。」
秦傾聽得心頭一緊,好在她剛從外面回來,不需要換衣服,等慕秦川換了身休閒便裝出來,兩個人便出門了。
慕秦川開着車,一路上都很沉默。
秦傾心裏也逐漸沉重起來,伸出手來放在他駕車的手臂上,「沒什麼事吧?」
「應該沒事。」慕秦川淡淡回答着,腳下卻不由自主地加大了油門。
兩個人快速地趕到醫院,慕培源已經住進了病房,而慕紹南和明姨都在病房的隔間裏,見到他們之後,慕紹南沉眸說了一句:「搶救過來了。」
慕秦川點點頭,臉色隱約有些青灰。
秦傾猜想剛才那個電話一定是他們兄弟之間打的,因為此時此刻,他們臉上的表情出奇地一致,都是那種劫後餘生之後的後怕。
秦傾沒有多問他們,而是走向了明姨,低聲問了一下是什麼情況。
原來慕培源從夏威夷回來之後便出現了感冒的症狀,前幾天轉為肺炎,原本一直在進行治療,情況也算穩定,剛才卻突然出現了呼吸衰竭的情況,所以被緊急送來了醫院,才知道是肺水腫,好在這會兒搶救過來了,脫離了生命危險。
秦傾只是在事後聽着,便也覺得膽寒,抬頭看時,慕紹南正站在隔間的玻璃牆後看着病房裏昏睡着的慕培源,而慕秦川則站在窗前,靜靜看着外頭醫院的大院。
秦傾起身走到他身側,發現他臉色依舊非常難看,心中不由得一慟,伸出手來抱住他,輕聲道:「爸爸已經沒事了。」
好一會兒慕秦川的眸色才有所波動,轉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個很淡的笑意。
這世間的親子關係,哪怕再複雜,本質都是非常簡單而純粹的。正如慕秦川和他的父親。
秦傾就那樣靜靜地抱着慕秦川,許久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房門卻在此時突然被人推開,重重撞在牆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動,驚破屋子裏壓抑的沉靜,也讓所有人都轉頭看了過去。
竟然是黎爾卉,腳步匆匆地從門外走了進來,徑直走到了慕紹南所在的那扇玻璃後,心急如焚地看着玻璃牆後躺着的那個人。
今天的黎爾卉跟秦傾之前見到的黎爾卉都不同,她的頭髮披在肩頭,沒有化妝,身上甚至還穿着居家服,只在外面套了一件長款的羽絨服。剝去了職場女強人的外殼,黎爾卉今天展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個普通女人的模樣。
「怎麼樣了?」黎爾卉語氣急促地問,「紹南,你爸爸怎麼樣了?」
「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慕紹南沉眸,淡淡道。
黎爾卉聽了,僵直的身體仿佛才微微放鬆了一點,卻依舊扒在玻璃上,認真地看着裏面躺着的人。
秦傾不由自主地便抬頭看嚮慕秦川,卻見他眸色沉晦,臉色竟然比之前還要難看一些。
秦傾連忙扯了扯他的袖子,慕秦川低下頭來,看着她,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秦傾心裏竟然又是一緊,接連拉了他幾下,又伸出手心貼在他臉上,慕秦川臉色這才有所鬆動,先前那陣沉晦化為淡淡的寒涼,散步在眼眸之中。
「既然沒事,那我們就先走了。」慕秦川說着,便拉了她的手,轉身往門口走去。
「秦川。」慕紹南有些不悅,微微皺了眉頭看着他。
慕秦川只當沒有聽見,徑直往外走。
秦傾跟在他身後,有些抱歉地看嚮慕紹南,目光卻不經意間與黎爾卉對上。
黎爾卉臉上的神情看不出什麼端倪,目光落在秦傾臉上,又落到她和慕秦川緊握的那隻手上,看到她手上戴着的戒指時,她瞳仁似乎縮了縮。
慕秦川原本是很擔心慕培源的,可是這會兒卻突然轉變,拉着她頭也不回地就要離開,在座所有人心裏其實都有譜——他是因為黎爾卉。
也正是因為如此,秦傾看向黎爾卉的目光是很複雜的。
且不說當初黎爾卉給她帶來的那些難堪和困擾,單說她如今已經算是慕家的人,跟慕秦川有着相同的爸爸媽媽,對黎爾卉這個爸爸媽媽間的「第三者」,自然也有着某種類似厭惡的情感。
可是今天的黎爾卉偏偏又是一副小女人的姿態,她眼裏流露出的焦急其實非常明確——她愛着慕培源,所以非常擔心他。
同樣身為女人,秦傾心裏難免有所觸動。
可是很快,她就將這種觸動拋開了。她如今畢竟有很清晰的陣地,知道自己該站哪一邊,眼見着慕秦川如此反應,她自然沒辦法再繼續為那個女人而觸動。
跟着慕秦川一路疾走到停車的位置,秦傾呼吸已經有些不穩了,卻仍然擔心慕秦川,微微喘息着喊了一聲:「老公。」
慕秦川眸色之中寒涼依舊,聽見她喊自己,轉頭看了她片刻,忽然就將她抵在車旁,低頭重重吻了下來。
秦傾吃了一驚,同時也察覺到疼痛,微微皺了皺眉,推了他一下下。
慕秦川卻依舊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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