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已漸西沉,有幾匹角馬擁着一杆血紅的大旗從地平線上升起。
夏姓部落的子弟們在號角聲中蜂擁而出,在夏巫正的帶領下,紛紛畢恭畢敬的對着來人來旗的方向轟然拜倒在地,因為這是他們部落的靈旗,上附的是他們部落的守護神獸——紋蛇,更是他們渾身巫力的來源。
來人如風,很快就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帶頭的,不出宋覡所料,正是任族族長之弟,該族第一大巫,任平山。
這是一個面龐紅潤,體型略胖的男人,若不知道他的實際年紀,只看他那身堪比壯年戰巫的結實肌肉,和觀之不過四十許的面容,根本無法想像他今年已經七十多歲。
不過這也不奇怪,因為蠻荒強者多長壽,實力越強,壽命越久。
巫侯可千年,巫公八百歲,族巫五百餘,大巫三百年.至於巫正,巫正壽不過百。
嚴格來說,任平山今年其實才走過他人生的五分之一,所以他顯得如此年輕也算正常。
見他卷着風來到近前,夏巫正趕緊大聲道:「下族夏姓部落之長夏流火,率本部子弟,在此恭迎上族護旗使,恭迎本族守護旗,上使一路辛苦,請入內歇息。」
說完起身,伸出雙手,準備接本族旗幟。
這是正常的流程,不想,他手伸出後,那任平山卻沒將旗給他,而是冷哼了一聲,發問:「為何今年你部戰巫如此稀少,才不過區區五十,莫非死的差不多了嗎?」
語氣中的惡意毫無遮掩。
夏巫正聞言不由一愣,茫然抬起頭來,結果看到任平山一雙陰森森的眼對着自己,其中敵意明顯,見夏巫正看來,這任平山又一聲冷笑,左手一抖夏家旗幟,問:「其他各族來客呢,也不見一個,難道你夏家在招搖山這一帶已經待不住了,既然如此不如早滾。」
泥人也會有三分土性,何況蠻荒兒郎。
他任平山一來就連珠似炮的辱罵詛咒,夏巫正縱然往日敬畏上族,此時也忍不住怒火中燒,他猛直起身來,死死的看着任平山,一字一句的問:「上使此來就是要羞辱本族的嗎?」
隨即反駁道:「往年成人禮時,各族也許當天才來,不見大人不滿,去歲在下前往上族,拜見大巫你送上厚禮時,也未見大人你不滿,然而才不過半年不見,大巫你今日此來就這般對待在下,以及本部,卻是什麼道理?」
什麼道理他當然不知,其實就連任族的其他人也不知。
但任平山沒有回答他的話,卻去抬頭看向遠方,這是種赤裸裸的,相當徹底的無視,夏巫正氣的面色通紅,其他夏部落的子弟們也紛紛憤慨的站了起來,見他們群情洶湧,任族幾人急忙凝神戒備。
雖說按道理夏部落不會公然襲殺上族之人,尤其有任大巫在他們怕是想襲也打不過,但是今兒任大巫一番話確實刻薄,所謂打人不打臉,人家聽後火大失控,也不是不可能。
他們在戒備緊張,那任平山還在看着遠方,此時夕陽已經快要躲到招搖山後去了,天空猶然火燒一般的燦爛,但東邊的地平線處已變得黑暗,廣闊原野上除了風聲,現在只有夏部落的男兒們粗壯的呼吸聲。
任平山忽然道:「接着。」
突然把靈旗丟下,夏巫正急忙伸手接住,任平山翻身下馬,對夏巫正道:「明日你部成人禮前再叫我,之前不要打攪。」
說完就自顧自向一邊的高台邊的使者帳走去。
夏巫正握住靈旗,感覺着從粗大旗杆上傳來的,和他血脈相連的靈獸的氣息,粗重的呼吸着,心中的怒火還在翻滾,然而任平山停止了陰損掉頭就走,這讓他的憤怒又沒有積累到一定的臨界點,無法當場爆發.
那任平山進了帳後,坐下便閉上眼一言不發,形如修煉。
他的幾個從人看到他這幅摸樣更覺得他今天的古怪,因為他們記得他早上出來的時候,還在興高采烈的說,今兒要好好的敲夏蠻子一頓,那個時候他的口氣里哪裏有之前那樣的無情?
而被任平山這麼一攪,夏家成人禮的歡悅氣氛已蕩然無存。
四周變得安靜至極。
好在不多久,其他部落的人來了。
聽到外邊傳來的一陣人喊馬嘶,一個從人出去看了下後回來稟報任平山說,是附近的柏家,還有遲,田,三家結伴來了,他還在稟告,那三家的人已經來到帳外,恭聲拜見上族。
任平山沒理會,但總算睜開了眼,等那幾家一走,他的從人忍不住壯起膽子問他:「大人,您今天怎麼了,夏家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您?」
「以後不要和這家走的太近。」任平山道,隨即冷哼一聲,心中又想起他兄長在下午時,通過秘法告訴他的情況。
那是片洶湧的澗水,兩岸一處青山一處灘涂,其上站着數十個精壯的漢子,而水裏,則是密密麻麻的水族,夏家的那個小子高舉骨矛面帶驕傲的站在一條豚的背上,他身邊的河水裏,隨波浮沉的,是任族子弟的屍體。
他對面還有一人,面容清俊,風采不群,含笑而立。
「師河伯!」任平山在暗暗咬牙切齒。
他兄長的聲音,伴隨着那畫面,在他心中迴蕩,任族巫告訴他,今日他派出十名子弟去抓捕水族少侯江疑時,發現自己的幾名子弟連續不斷的失去巫力,結果被那廝一人就殺了七個,師河伯則殺了另外三個。
夏家那小子能有什麼本事干出這樣的事情,能有此能力的還能是誰,當然是水族大能師河伯!
不過,膽敢殺戮上族,這夏家也不能放過。
這就是他對夏家突然充滿敵意的原因,然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要為相柳侯擒拿西海少侯才發生的,他又怎麼好和這些從人們說,哪怕這些人皆是他的心腹。
所以,他只能說這一句,表示下自己的堅定態度,從人們雖聽的沒頭沒腦,也只好沉默。
可就在這時,外邊忽然又響起一陣喧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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