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梟 第749章，雙雄競（2）

    此時此刻的基地北門，氣氛古怪、壓抑、安靜，除了偶爾的風聲，聽不到任何的聲響。

    城牆上，近千守護隊員昂首挺胸佇立崗位，看似警惕着茫茫草原，眼角的餘光卻毫無例外的偷偷瞥向城門處。守護部隊裏面，徐雲、武龍、陳明虎、魏煥晨，無聲的站着，悄悄地站着，隱藏在人群深處。甚至於向來低調的龍二、杜興，皇魂的雨煙等人也都存在，毫無例外的注視着城門外。

    但凡得到消息的，又不需要臥床修養的，基本都出現在了北門的城牆上，卻誰也沒有真的現身，安靜的佇立在人群之中，或是站在了瞭望塔上。

    城門外，沙瑯叼着根枯草，看似吊兒郎當，乖張邪氣，微微眯起的眼神卻閃動着清晰地冷意。身後站着的是唐傑等二十名近衛隊員，依次分散開，右手按向腰間，那裏……是他們的貼身兵器……

    現場所有目光的聚焦點，是城門外，百米處，負手而立的黑衫男子——習羽皇！！

    氣氛沉靜、壓抑、古怪，曾經的兄弟朋友，曾經歡聲笑語，曾經並肩作戰，此刻的目光或多或少帶着幾分特殊的神色——質疑！

    習羽皇沒有做出任何表示，平靜的站在百米外，一襲黑衫裹身，黑色長髮扎束，在風中輕緩晃動，靜默中，徒添一抹飄逸，妖魅邪眸深邃明亮，卻無法掩飾其中的那抹銳利以及無邊無際的黑暗。

    他第一次站在全體八部眾面前，第一次遠離黑道八門，來到八部眾的總基地。

    平靜的看着面前的基地，感受着它的巍峨與雄壯，感受着那份恢宏與蒼茫，靜靜的……靜靜的……感受着……

    腳下的這片土地，距離城門只有百米，短短片刻就可以走進去，但在質疑的氣氛下，卻猶如萬里溝壑，難以跨越。

    自己回來了，下定決心回來了，本該熟悉，為什麼……卻那麼的陌生……為什麼……

    這裏是天門的域外基地，是天門邀戰世界的橋頭堡，但是，它也是……八部眾的基地！

    八部眾？楊靖的部隊！

    楊靖？楊靖……楊靖……

    習羽皇的內心深處，恍惚間，有着那麼幾絲傷感。

    雖同屬於天門，卻是兩大派系。

    一個是八部眾，一個是黑道八門；一個歸屬楊靖統帥，一個由他習羽皇掌控；一個只有五萬之眾，卻是絕絕對對的精英，威揚天下。一個缺乏強者坐鎮，卻有着浩浩蕩蕩五十萬血徒，名動黑道。

    儘管八部眾里很多將領隊員都來自黑道八門，但是……他們終究是兩大派系！無形的薰陶中，八部眾強烈的優越感，無上的榮耀與輝煌，抹除了他們來自黑道八門的印記。

    曾經的他們並肩作戰，曾經的他們有過友情，曾經的他們相互較量，現如今……隨着天門的壯大，隨着威名的提升，隨着他們各自地位的層層跨越，隨着……越來越久的分別……

    曾經的感情在逐漸淡化，曾經的他們在逐漸陌生，不是他們善變，是太多太多的外在因素，在無形無意中篡改着他們的……心……

    世俗蒙蔽了他們的眼睛，遮掩了他們的心。該怎麼突破？還是放任它永久存在，把『陌生』和『質疑』繼續下去？

    「……八部眾……楊靖……」習羽皇的心裏默默自語，沉靜下的情緒泛起絲絲漣漪。

    沙瑯吐出嘴裏的枯草：「我是該說聲歡迎，還是說些別的？」

    習羽皇靜默不語，沉浸在自我的情感漩渦，沉浸在心境蛻變的最後一次掙扎和遲疑。

    『要麼隱？要麼叛？』、『皇者之風，威揚天下』，兩種聲音在腦海沉沉浮浮，在耳畔無聲飄蕩，佇立城門前，在眾多質疑下，他表面平靜，心卻不平靜。

    進一步？退一步？是進是退、是隱是叛？

    沙瑯眉頭微皺，心裏的火氣緩慢升起：「看在成哥的面子上，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為什麼沒有出手協助成哥？以你的能力，絕對可以避免成哥受重傷。

    如果你給出的解釋是追殺甲賀川田，那我再問，當時的情況明顯更合適，只要你出手，和成哥聯手，外加牙牙的逆襲，別說甲賀川田，就算中村裕澤，也絕對可以完勝。

    可事實上，你在哪？你沒有出手！現在的結果是成哥差點戰死！」

    習羽皇邪魅的眸子看不到焦距，看不到方向，深邃無邊，像是繼續失神，像是在對視沙瑯，又像是在看着城牆上的那些人，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沙瑯聲音陡然提高：「習羽皇，回答我的問題，當着身後這數千兄弟們面，我們給你次機會，你給我們個解釋。現在！！！」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習羽皇沒有回應沙瑯的質疑，邪魅的眸子終於有了些轉動的跡象，依舊漆黑無邊，卻又像是聚焦到了某個地方。

    「我在問你話！！」沙瑯臉色慢慢陰沉，身後唐傑等人的兵器鏘然出鞘，氣氛陡然緊張。

    劍拔弩張！

    唐傑稍稍冷靜，但語氣同樣帶着冷意：「習羽皇，你雖貴為第一門神，但請記住，這裏是八部眾！我們只是詢問，並非質疑，也對你心存敬重，否則單憑你對待成哥的態度，鐵律、近衛，都有資格緝拿你！」

    「最後一次，給我們解釋！」沙瑯的雙腿開始繃緊，眼底的冰冷像是凌厲轉化，他的實力不足以挑釁習羽皇的權威，但作為守護狄成的衛隊，他們無懼任何人，也有資格向任何人發起挑戰。

    這不是狂傲，這是態度！

    何況，在天門所屬範圍內，在巍峨基地前，誰能反抗近衛隊？只要習羽皇做出抵抗，或者傷害到他們的每個人，身後龐大的八部眾基地里，會有無數的強者殺出來。

    牽一髮動全身，習羽皇不可能抗衡整個基地！

    同樣也是個態度問題！

    城牆上，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他們都在看着習羽皇，看着事態的發展，卻沒有一個人出聲、出面，反而隱藏的更深。

    徐雲他們不相信習羽皇會叛變，也沒有沙瑯那份狂傲去當面質詢，直接挑釁習羽皇的權威，但當時所發生的事情，確實刺激着他們的底線。所以……他們誰也沒有出手解圍，他們需要個解釋，等同於默許了沙瑯的作為。

    皇魂戰隊更不會強行出手，他們都在默默注視着事態的發展，關注着習羽皇這個特殊存在的『天門二號人物』。如何評價？這是個低調的人，是個隱忍的人，是個野心勃勃的人，同樣是個有實力有能力的人，他……梟雄無疑！本不該屈居人下！

    蘇赫巴獸等人更是好奇，雖然加入天門的時間很短，但鑑於這六七天來的詭異氣氛，他們還是從同為蒙古人的王雷那邊了解到了不少關於習羽皇的消息，這是個非常特殊的存在，一個僅次於門主的人物，也是執掌天門國內五十萬血徒的……第一門神！

    至於彭侯，這是他第一次選擇沉默，在涉及到天門忠誠度的問題上！以往，格殺勿論，手段絕對殘暴，此刻，沉默。但誰能明白，向來冷血的彭侯突然冷靜下來，究竟是暴風雨前的平靜，還是有着其他的想法？誰能從他滿是陰霾的眼睛，看透內心的想法。

    「用不用，我請你？」習羽皇再次開口，這次的回應還是針對基地，並非近衛隊的質問。

    「混賬！別怪我不講兄弟情義！拿下！！」沙瑯一聲冷喝，腳尖捻動，力量暴涌。

    「沙瑯！」恰在此時，一道飽含內勁的渾厚聲音在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場，硬是止住了差點暴起的沙瑯和他的近衛隊。

    城牆上的人們稍稍動容，目光從習羽皇轉向了城門處，那裏有個壯碩魁梧的男子緩步走出……楊靖！！

    來了！！終於還是來了！！或許他們內心深處等待的也是他！

    天門最強兩大門神，天門權勢層兩大頂尖巨頭！一個執掌八部眾，一個統帥黑道八門，同樣的強悍，同樣的尊貴，同樣的受到世界矚目。

    不同的是，一個為『霸』，一個為『梟』，還有無形之中的那份比拼，隨着天門擴大的……角逐！

    誰才是真正的天門第一門神，誰才是狄成麾下第一人？

    誰也沒有最終的評判，此刻……在『質疑』氣氛下，這份競逐、兩人的面對，好像又變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