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朽天君遮蔽天機,數量不止一個」襄夢樓初代樓主襄垣道人怒喝一聲,噴出一口血來,身邊的鎮樓之寶星辰圖伴隨着碎玉之聲緩緩裂開,法寶元靈星辰道姑苦笑着向他行了一禮,身形瞬間崩潰,化為無數碎片。
眾位守在旁邊的真君、真仙紛紛色變,不少人都露出了少許驚慌之意。
「這五馬王朝只有紫驊王一個不朽天君,那匹老馬厲害的是攻堅廝殺,可不曾聽說他善於占卜推演啊」道空真君沉吟道,「事情有些不對」
「事情當然不對」啟生真君沉聲說,「恐怕是神門中人插手了,能找到機會打壓我們,他們是必定會插手的。
「以我的神通法力,配合星辰圖……想要遮蔽天機,還能反過來將我重傷,甚至以反震之力擊殺星辰,這絕非尋常不朽天君能夠做到的事情。」襄垣道人凝視着四分五裂的星辰圖,眼中滿是傷痛之意。星辰圖乃是他昔年的本命法寶,在漫長的求道歲月之中,彼此互相扶持,走過了無數的艱難困苦。結果卻不料如今大戰尚未爆發,便遭了暗算…
「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去找斗神相助吧。」流雲道人說,「斗神組織和我們道門好歹有一份香火之情,此刻面臨大戰求上門去,他們總不至於袖手旁觀。」
「不可」道空真君立刻搖頭,「此戰乃是我道門的正名之戰,若是依然依靠斗神之力,那麼我們又何必打這一仗?直接求斗神組織出面調停,難道那區區五馬王朝,還敢跟斗神對着於嗎?除非我們又一次淪落到了滅門邊緣,否則便是老朽戰死沙場,也不能再請斗神出面了」
流雲真人皺了皺眉,看向勾龍淵。
勾龍淵沉吟片刻,嘆了口氣,點頭說道:「正是如此。這些年來,我們道門一直託庇於斗神組織,諸天萬界都看不起我們。如今這一戰,乃是我們為自己正名的機會。兩千萬年的臥薪嘗膽,兩千萬年的經營發展……除非是真的一敗塗地,否則我們不能再找斗神幫忙了」
「是啊」紅濁真君點頭道,「面子只能靠自己掙,榮譽只能靠自己來爭取。這一戰之中,若是我們依然要請斗神相助,那麼諸天萬界誰都不會覺得道門發展起來了,只會覺得我們不成器,過了兩千萬年,也只是躲在大神君背後擦眼淚的小孩子諸位,你們可記得當年神門伐道之後,諸天萬界是怎麼看待我們的嗎?」
他最後這句問話一處,諸位老前輩頓時露出哀傷憤慨之色,連流雲真人眼中也浮起難以壓抑的怒火。
「大家再合計合計吧,實在不行……」道空真君咬咬牙,「又不是非要占卜才能打仗……」
眾人又商議了好一會兒,最後勾龍淵表示,他認識一個老前輩,善於占卜,神通廣大。
「只是…那位前輩不喜牽涉因果,每次占卜,必定要以力施展因果轉嫁之術,須得有人替他把這份因果扛下來,才願意出手……」勾龍淵沉吟道,「這份因果關係到我們道門的興衰,甚是巨大。莫說尋常真仙,就是洞虛真君,只怕也扛不下來啊」
「可以多人分擔嗎?」癸泉真人問道,「我等兄弟三人有一門秘術,能夠分擔傷害。便是天大的因果,我們三人分擔的話,應該能夠扛得住吧。」
「道友有所不知,那位前輩的手段神鬼莫測,因果之力會在他占卜完成之後瞬間爆發。此力循命運而來,那些分擔化解之法全然無用,只能硬挨。」勾龍淵仔細看看三位真君,沉吟片刻,搖了搖頭。
他的言下之意頗為清楚,三泉祖師的聯手之法恐怕分擔不了那份因果之力,只是徒然送命罷了。
一時間眾人都有些為難:自古以來,要打仗便要佔算,在占算方面佔到上風的話,戰鬥之中便能佔據先機,可若是占算方面就落了下風,戰鬥就會艱難許多。
道門的總集結多半瞞不過五馬王朝,這一戰勢必要發展成慘烈的大決戰。先機和後手之間,可能就是成千上萬條性命,由不得他們不去努力爭取。但如今的問題是,他們雖然願意為了爭取這個先機而犧牲,卻擔心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承擔這份犧牲,到頭來只是白白浪費了性命。
死?正道中人從不怕死但他們很怕白白死去
沉默之中,吳解突然開口了:「勾前輩,晚輩想問一下,那位老前輩占卜之時,若是因果之力找不到轉嫁之人,會怎麼樣?」
「什麼叫扌找不到轉嫁之人,?」勾龍淵並未因為提問的是陽神真仙便不耐煩,認真地反問。
「就是他以陣法轉嫁因果之力,但那因果之力卻不能循着命運找到被轉嫁的人,那麼會如何?」
勾龍淵皺起了眉頭,疑惑地問:「這怎麼可能?天下焉有不能循着命運找到的人?就算是諸如太一輪、磐石印之類能夠遮蔽天機的靈寶轉世,也只是遮蔽天機而已,實際上是不能真正截斷命運的。要真正截斷命運,就連造化神君都很難做得到。」
吳解笑了:「晚輩不才,在這方面有一些特別的本事。不如我隨前輩去拜見那位老前輩,看看行不行?」
勾龍淵愣了一下,看向道空真君。
道空真君露出猶豫之色,沉吟許久,重重地點了點頭,卻又強調:「勾老哥,實話實說,知非師侄乃是本門未來最重要的希望所在。就算是……請切切不要讓他有所損傷」
說着,他向勾龍淵深深作揖,態度極為嚴肅。
勾龍淵眼中露出凝重之色,受了這一揖,應道:「馬老弟你放心大不了占卜不成就是,我不會讓他遇到危險的
說完,他便帶着吳解來到星盤山大挪移陣,取出一塊潔白如玉的骨笛吹響。
骨笛的聲音尖銳刺耳,卻有一種悠揚的旋律,仿佛一泓泉水湧入心田。
伴隨着尖銳而悠揚的詭異笛聲,空中泛起層層漣漪,猶如水波一般不停蕩漾。二人腳下的大挪移陣發出淡淡的光芒,卻沒有像平時那樣發動,反而不斷凝聚,最終化為一團溫暖的白光,在二人面前變成了一扇豎立的光之門。
這一番吹奏骨笛顯然耗費甚大,勾龍淵此刻已經額上見汗。他收起骨笛,輕輕地喘了兩口氣,然後向吳解做了個「跟上」的手勢,便率先走進了光之門。
吳解緊隨其後,只覺得周圍一陣天旋地轉,卻是來到了一座竹樓之中。
這座竹樓頗為清雅,其中裝飾皆是尋常俗物,卻自然地透出一種飄逸出塵的氣息。而竹樓外面卻並非青山綠水,赫然是燦爛星河,正在緩緩流動。
吳解只向着那片星河看了一眼,便覺得心中震動。但見那片星河之中,有無數的星辰正在誕生和消亡,一顆顆星辰上,更有數不清的男女老少、萬眾生靈,展開了物競天擇,上演着悲歡離合。
如此景象,頓時讓他心神搖曳,連目光都難以移開。
天書世界之中,茉莉驚呼起來:「小千世界這個小千世界乃是以因果、命運為主導,竟然已經發展到了如此地步就算昔年師傅門下,也只有一人掌握如此神通」
她顯得極為激動,興奮地說:「這因果和命運之道,乃是諸般大道之中極為神秘難測的。我原本在這方面全無理解,如今這番親眼所見,卻為我打開了一條通天大道,足可以省下數千年甚至數萬年的鑽研」
她這邊話音未落,勾龍淵已經發現了吳解的情況,笑了笑,輕輕一掌拍在他的肩上,將他的心神喚醒,溫聲說道:「這『天機樓,外面乃是一個循因果命運之道演化的小千世界,你的修為不夠,看了有害無益。等到日後踏入洞虛境界,再來請教也不遲。」
吳解點了點頭,不再看向外面。反正茉莉要看的已經看到,如今需要的是慢慢消化剛才的所見所得。而他才只有陽神境界,若無茉莉相助,根本看不出半點名堂,徒然浪費心力而已。
二人便在竹樓之中等待,過了片刻,一個鬚髮皆白、容貌卻宛若青年的老者從樓上走了下來,向勾龍淵笑道:「原來是小勾龍,你不在羽墟靜修,以求突破不朽境界,跑到我這裏來於什麼?先說明一下,老頭子我很窮,不管飯的
這位前輩身上氣息平和,猶如凡人一般,說話更是詼諧有趣,讓勾龍淵和吳解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但天書世界裏面,茉莉卻瞪大了眼睛,剛要驚呼,便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茉莉,你怎麼了?」吳解疑惑地問。
心念之中,茉莉大叫起來:「天機子他是天機子」
「此地名曰天機樓,這位老前輩道號天機子,不是理所當然嗎?」
「他是昔年師傅你門下八位客卿之一」
這句話當真石破天驚,讓吳解驚得目瞪口呆,差點便叫出聲來。
這位溫和從容、絲毫看不出修為境界的神秘前輩,竟然是昔年無上神君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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