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元修士含怒出手,聲威豈同凡響!只聽得轟雷一般的巨響,一道明亮得刺眼的紅光撲面而來,化作比人還大的巨掌,便要將吳解和無月一起拍成肉醬。
眼見這一招來得兇狠,縱然無月已經有些準備,也不禁心中惴惴——他尚未完全恢復當初的記憶,只記得一些零碎的片段。
而在這些片段之中,印象最為深刻的就是自己雖然坐擁師傅留下的幾件法寶,卻還是被這不肖師叔鶴焰子打得狼狽而逃,最後傷勢發作,死在本門秘藏之地的情景。
心中充滿了這樣的回憶,面對敵人的時候自然會膽怯,此乃人之常情。
但無月卻也明白,自己這位師叔性格兇狠狹隘,當年能夠將自己殺得形神俱滅,是因為自己運氣好;如今再次見面,絕不會有半點容情——且看他出手時候那狠辣的樣子就知道了! 所以他雖然心中不安,出手卻半點猶豫,將一身真氣全部運起,勾連身邊臨時佈置的地火湧泉,真氣和地火融合,化為一條暗紅色的烈焰蜈蚣,迎着那巨掌衝去。
這蜈蚣塊頭雖然大,但卻有點臃腫之感,華而不實。
和火焰巨掌相比,無論賣相還是氣息都差距甚遠。
但無月卻別有巧妙手段,蜈蚣眼看着要和巨掌相撞的時候猛地轉身,快速地旋轉起來,竟然憑藉着旋轉之勢,將火焰巨掌的力量化解。
雖然無月被這一擊震得臉色發白,嘴角也因為臟腑震盪流出了血絲,可終究還是擋下來了。
以煉罡中期抵擋凝元境界,僅此一擊就足以名動天下! 但無月眼中卻半分喜色,反而泛起了愁苦之意,暗暗嘆道:「唉!真是失了計較!不料鶴焰子師叔竟然也已經轉世,還修到了凝元境界……這一番怕是要死在這裏,還連累了新認識的朋友啊!」 他心知自己的本事已經用到極限,可眼前那人的手段卻只展露了冰山一角。
這一戰的勝負從開始就已經註定,縱然自己和吳解聯手,也不可能勝得了一位凝元修士。
果不其然,那敵人一招得手,根本不見半點遲疑,冷笑一聲,又將火焰化為一隻丈許見方的拳頭,迎面打來。
這一拳速度比之前那一掌慢上不少,力量卻更加凝練,含而未發。
無月雖然盡力抵擋,可火焰蜈蚣被巨拳震得節節敗退,最後直接震成了碎片——而那火焰的巨拳光芒依舊,看不出半點頹勢。
無月這一回終於是無計可施,只能長嘆等死。
但他心中也有些疑惑——那位吳解道友修為比自己更高,為什麼一直到現在都出手? 正在無月疑惑的時候,吳解出手了。
或者說「出手」。
因為他只是笑了一笑,向前走了一步,攔在火焰巨拳前進路上。
然後,那枚比他身體高出許多的火焰巨拳,便在觸碰到瞬間土崩瓦解,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什麼手段?!」無月忍不住失聲驚呼,「道友你怎麼做到的?」 吳解又笑了笑回答,只是看向前面那個不知道來歷的凝元修士,微笑着問:「道友還要打嗎?」 那人乃是古修士轉世,一向心高氣傲,自詡是當世火焰法術的第一人。
此刻見吳解不聲不響就化解了法術,頓時怒不可遏,大喝一聲,烈焰化作數十個拳頭,接連不斷地打過去。
他們這一派名曰「地焰山」,開山祖師地焰真人,也是修成大道白日飛升的高人。
地焰真人飛升之後,留下三個弟子和一座洞府。
後來這三個弟子之中雖然無人飛升,但徒孫之中卻又出了一位飛升的高人……世世代代,頗為興盛。
傳到無月的師傅「龜焰子」這一代,已經是地焰門的第六代。
大概是世間繁華之物終究都有衰落之時,地焰真人統傳了五代,也漸漸露出了頹勢。
龜焰子的師傅狂焰真人雖然修得還丹境界,卻因為性格偏激,惹怒了著名的散修高手雷生。
雷生乃是天地異種,其母感應天雷而生此子,生來就有操縱雷電的本事。
後來年歲漸長,更無師自通,悟出一套極其厲害的雷電功法,是當時天下聞名的絕頂高手之一。
狂焰真人本事雖大,可跟雷生相比卻又不算什麼。
雙方一場惡戰,非但狂焰真人身死當場,就連幾個師兄弟也沒能逃出雷生瞬息千里的雷遁之術,一一送了性命。
原本人才鼎盛的地焰門經此一役,頓時由盛而衰。
掌門真人死了,地焰門不可無主,於是剩下的眾人便在一位本門宿老的主持下比武,爭奪掌門之位。
當時地焰門修為最高的是鶴焰子,可無月的師傅龜焰子卻別出蹊徑,領悟出了生生不息以柔克剛之以烈焰化為玄龜,和鶴焰子激戰七日七夜,最後憑藉真元消耗較慢的優勢,生生磨盡了鶴焰子的全部功力,逼得這位修為超過自己的師弟俯首認輸,從而坐上了掌門位子。
但鶴焰子並不服氣認為是師傅偏心,將最高深的功法只傳授了師兄,哪怕是本門長老勸說也不理不睬,就這麼破門而出,遠走他鄉。
後來的數百年中幾次回山,想要憑道法戰勝師兄,奪回掌門之位。
但龜焰子始終技高一籌連戰連敗,直到龜焰子渡劫失敗身死道消,都能夠贏上一回。
等龜焰子死後,按說一切的恩怨都該煙消雲散,地焰門眾人也願意奉這位本門當代最強者為掌門。
但鶴焰子卻堅稱師兄必定有秘傳留下,將本門子侄屠戮殆盡,逼迫師侄焰空散人將秘傳交出。
焰空散人哪裏有什麼秘傳!無奈之下,只好和他奮力一戰。
這一戰的勝負自然一目了然,焰空散人哪裏是鶴焰子的對手!就算帶着師傅留下的幾件法寶,也被打得節節敗退,最終負傷逃走,死在了山門外面。
可經過這一戰,地焰山眾弟子也已經幾乎死傷殆盡,就剩下了小貓三兩隻。
等到鶴焰子為了逃避渡劫而轉世重修,早已被淫威嚇得惴惴不安的眾人便急不可耐地一鬨而散,曾經光芒萬丈的地焰山,就此成了歷史。
千餘年後鶴焰子轉世歸來,發現地焰山已經空了。
他也懶得再召集門人,就在此地潛修,將修為又一次衝到了還丹七轉。
但這一次依然不敢渡劫,再次轉世而去。
如此這般幾回漸漸覺得或許地焰山並非自己的福地,便封了山門,到外面去尋覓福地修煉。
從此生生世世,只有偶爾回來看看,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野外修煉。
而在他不知地方,當初重傷而死的焰空散人一靈不昧,同樣轉世歸來,無論他轉世之後是人是妖,都會下意識地回到當初自己重傷死去之處。
那是地焰門歷代掌門和傳功長老才知秘庫,由本門載道之寶「火靈晶」看守。
昔年狂焰真人的確偏愛龜焰子,將秘密提前告訴了他;而龜焰子則將其告訴了焰空散人。
焰空被鶴焰子打傷,倉惶逃跑,下意識地就逃到了這裏。
可惜他拿不出掌門信物,火靈晶不承認身份,最終沒能得救,死在了這裏。
轉世歸來的焰空散人自然不記得往事,火靈晶雖然看出了對方的身份,卻依然恪守着「只有掌門真人才可以進入秘庫」的規定,只是在焰空修煉的時候稍稍幫了他一把而已。
時光荏苒,滄海桑田,原本紛亂的九州大地在聖皇離辛手上統一,然後是神山五子立再然後是道魔之爭…… 鶴焰子一次次轉世重修,卻始終不敢渡劫,修為不僅能夠突破極限,達到還丹八轉,反而日漸下降,最近幾世甚至連還丹都能夠成就。
焰空散人也同樣一次次轉世重來,但他可鶴焰子那麼高的修為和那麼充足的準備,始終能夠修煉到比較高的境界,渾渾噩噩之間,甚至連當年的記憶都能夠找回。
可是今天,或許是命運的安排,二人再次在這地焰山洞府相遇。
多少萬年之前的那場恩怨,終於到了了結的時刻! 若是吳解,這一戰的結果和當年並不會有什麼區別,轉世成無月的焰空依然打不過鶴焰子,只能生死道消。
但是吳解在這裏,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面對着鶴焰子來勢洶洶的攻擊,吳解仿佛完全不在意,只是笑着搖搖頭,嘆道:「道友何必如此急躁?無論有什麼矛盾,大家坐下來談談不好嗎?何必非要打打殺殺?」 他說語氣不急不慢,但就在他說同時,那些呼嘯而來的火焰巨拳卻一個個打在身上,猶如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外人看去,吳解簡直就像是一塊乾燥的海綿,而鶴焰子的攻擊便像是一滴滴的水滴。
落在海綿上非但不能將它打壞,反而被吸了進去。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鶴焰子如今也不過就是凝元初期的修為,雖然凝成真元,可古修士的手法原本就不如現代修士,雙方便是正面硬抗也不見得能贏得了吳解。
更不用說……吳解修煉的火部正法,恰恰是地焰一脈的克星! 地焰一脈的功法,是以本身真氣和地火勾連,然後彼此融合,一方面可以促進自己修煉,另一方面也能在戰鬥中獲得種種妙用,克敵制勝。
但面對吳解的火部正法,這手段就成了笑话。
天下玩火誰能夠比得過火部正法? 鶴焰子的法術打在吳解身上,非但不能傷到反而被他直接分解吸收。
雖然這法力駁雜不精,不能直接吸收,但至少可以傳入天書世界去,轉換成少許源力。
「啊呀呀!師傅你可別讓他跑了!一個凝元抵得上許多煉罡呢!」茉莉高興地大叫,「這一筆至少可以省去幾十年的積累啊!」 她自然又是在習慣性地用魂魄來當源力的量詞,在她心中,早已將那個不知死活見面就動手的傢伙判了死刑,接下來只看是紅燒還是清蒸罷了。
吳解笑了笑,卻並急着攻擊,依然好整以暇地勸道:「修道之路何其困難!兩位難得如此幸運,能夠重新來過。
又何必執着於往日的恩怨呢?所謂人死債爛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計較前世的事情什麼意思呢?」 無月自然不介意放下恩怨今世潛修多年,早已將心中火氣全部磨去。
縱然想起前世被殺的仇怨,也只是感嘆自己學藝不精,並不特別怨恨。
相反,若是鶴焰子師叔能夠和自己聯手重振師門寧可連本門秘庫都交出來。
但是……鶴焰子可不這麼想! 他依然念念不忘師傅當年的偏心,念念不忘自己幾次敗在師兄手下,念念不忘奪取門派的時候未能盡全功……他始終覺得,只有徹底消滅了焰空,讓這廝身死道消,才能叫自己念頭通達,打開通往還丹八轉的最後一重阻礙,從而道成飛升。
所以縱然吳解好言相勸也全不理睬,出手反而越發猛烈。
在他看來,這不知道來歷的年青修士,大概是本門哪位前輩長老的轉世——由此可見本門這些前輩們都是偏心的貨色!一個個都該殺! 「小子不要假裝鎮定!任你今天舌粲蓮花,都逃不過身死道消!」他一邊催動法力猛攻,一邊惡狠狠地叫「憑你區區一個煉罡修士,也想阻攔於我?」 他越想越狠,罵道:「你們這些老東西!當年就擋路,如今又要擋路!果然該死!我今天不僅要你們身死道消,還要們都挫骨揚灰!」 吳解見他憤恨若狂,不由得皺起眉頭,向正在發愣的無月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無月不料這位新認識的朋友竟然厲害到地步,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此刻被他問到,才猛然驚醒,急忙將自己的記得的往事一一說來。
吳解面無表情地聽他說完,又對鶴焰子問道:「鶴焰子道友,不知說得對不對?」 「你這老狗何必惺惺作態!在你面前,這小畜生哪裏敢胡說!」鶴焰子惡狠狠地罵「你也不要裝腔作勢,橫豎你們今天都是個死字!」 吳解微微點頭:「既然如此,那麼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 话音未落身上驟然騰起熊熊烈焰,整個人化為一個火焰的巨人,頭幾乎頂到了洞窟的頂上。
鶴焰子一驚,急忙祭起一件法寶,化作周身烈焰環繞的雄獅,朝着吳解衝去。
「塊頭大有什麼用!」 话音未落,火焰巨人已經一隻手捏住了雄獅的脖子,轟的一下就摔在地上,將它直接摔回了原形,化成一枚紅色的玉符,雖然火光四射,一時間卻無法再進攻。
鶴焰子看得目瞪口呆,卻見火焰巨人一抬腳就來到了自己全面,掄起一隻水缸大小的拳頭,迎面打來。
他怪叫一聲,整個人化作火光,想要暫且逃走。
卻發現自己雖然駕起火遁,卻根本飛不出去,反而被火焰巨人一招手,倒着落到了它龐大的手掌上。
「我不是不講理的人,所以不會讓你身死道消且可放心。
」火焰巨人用雷鳴一般的聲音說「臨死之前且告訴之所以敵不過原因。
」烈焰的巨掌緩緩收緊,鶴焰子雖然盡力抵擋,奈何他一陣真氣早已和地火融為一體,哪裏擋得住吳解的手段!臨死之前聽到了吳解告知的原因:「你之所以不是對手,因為你用火——天下萬火,以我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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