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踏入山西境內,龍煜天就多遇波折,先是遭到西門世家的追殺,然後又讓步鳴飛的朋友賣給了五台山,從而聽說自己居然被冤枉成了屠滅飛馬幫的兇手,憤憤不平的同時也深感疑惑。
「到底是什麼人要陷害我?意欲為何?」顯然,那個飛馬幫唯一生還的弟子就成了其中關鍵。
龍煜天救出步鳴飛之後,跟隨風與陸吾開在約定地點匯合。
二人知道了始末也是大為意外,完全搞不懂龍煜天這個初入江湖才幾個月的傻小子有什麼值得栽贓的?但他們更加清楚,事情發生的時候眾人還在幽冥島的地下世界裏被追得到處亂躥,要是龍煜天真能殺人於千里之外,隨風早就跪在地面大喊「道尊在上」了。於是,大家決定弄清真相。
論到在江湖上朋友多、消息快,四人當中唯有隨風這個成名已久的散道最有路子。所以接下來的幾天,他都在很努力的打探形勢,最後得到的消息卻依然讓人摸不着頭腦:「空叱和尚沒有撒謊,飛馬幫里的確有一個叫做常興的弟子,事後也唯獨不見他的屍首。可奇怪的是,自從門派覆滅就沒有人見過這傢伙的蹤影,連五台山都在尋找,那他到底是如何指認你的呢?」
龍煜天聽完,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非常無奈的說道:「大哥,讓你查的不就是這個嗎?怎麼還問起我來了?」
「關於這一點呢,我真的盡力了。在佛門我本就沒什麼朋友,你不是說就算空叱和尚都不知道五台山是怎麼得到的消息嗎?那我上哪兒打聽去?」隨風聳了聳肩,搖頭到,「但是,從你在潞安會救出小飛以後,這個謠言就已經人盡皆知了。那些以前根本沒聽說過你的江湖中人,都在猜測你的來歷,說你是個殺手組織的王牌刺客啊、膀大腰圓的魔頭屠夫啊、壞人貞潔的採花大盜啊……之類的吧,就連去年在大同府發生的一件七旬老嫗被辱案件都算在了你頭上。還有些兼職說書的遊俠散客,編了幾部關於你的評話,比如《魔頭是怎樣煉成的》、《淫賊的十大獸行》、《冷血殺手不為人知的柔情一面》、《從幼時偷窺『豆腐西施』洗澡到成年屠殺江湖門派——論教育要從娃娃抓起》、《我與魔頭不得不說的故事》等等。」
「……」龍煜天無語。
「……」陸吾開呆滯。
只有步鳴飛傻傻的問了一句:「你確定這些故事裏提到了天哥?」
「豈止是提到?他根本就是主角!」隨風撇了撇嘴,有點幸災樂禍的斜了一眼龍煜天,「不過呢,關於你是兇手的謠言才剛剛興起兩三天的工夫,那些傢伙還不至於有才到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把故事編得有模有樣。其實他們說的全都是早就存在的評話,套用而已,每年都能換好幾個主角,你也不用太過在意。」
「呼……還好、還好,不然我可真就聲名狼藉了,剛剛還在考慮要不要換個名字,比如『隨風』什麼的呢。」龍煜天大大舒了一口氣,卻把那個在一旁幸災樂禍的傢伙氣得要死。
「好了,你到底搞沒搞到什麼有用的消息?」玩笑歸玩笑,陸吾開這個急性子還是對正事比較上心。
「有,關於常興的!」
「噢?快說說!」
「我聽說,他是常家的人。」
「……」陸吾開好懸沒伸手去掐死他。
龍煜天更是直接,一邊大笑着抽出寶劍,一邊豎起拇指誇他:「漂亮!你要不說,我還以為常興的父親是劉老爺子呢。這個消息太有用了!來來來,看在你這麼盡力、這麼辛苦的份上,讓我捅你兩刀!」
「慢!慢!聽我把話說完!」隨風趕緊連連擺手,「我是想告訴你們,我打聽到了地址。那常家是太谷縣內一個不大不小的商戶,略有家產。常興是單傳獨子,自幼就學會了一些商貿手段,據說飛馬幫的生意多半都由他在打理,但武功卻是稀鬆得緊。所以我猜想,派內處理武林事物肯定不是他負責的,其江湖經驗定然有長有短:長於錢財相關的交往、短於拳頭之間的碰觸,再加上飛馬幫本是一個不入流的幫派,他也就未必見過什麼世面。」
「所以呢?」龍煜天搭着眼皮,輕輕彈了一下劍鋒。
隨風偷偷擦擦冷汗,繼續說道:「所以,如果他沒有跟真兇合謀的話,遭遇了這麼大事情肯定被嚇傻了,躲起來也理所當然。可一旦聽聞五台山正在調查案件,多半就會覺得能夠得到保護,搞不好很快便主動現身了。就算還是有所顧慮,但這樣一個不通農耕、不會打獵、估計連偷竊都沒想過的人,逃亡途中如何生存?這方面的江湖經驗不足,就意味着警覺性不會太高,出不了幾天就得悄悄潛回家中……」
「有道理。」龍煜天皺眉思索了片刻,然後開口,「但還是不清楚到底什麼人在陷害我。肯定不會是常興一個人那麼簡單,我沒聽說過他、他也夠嗆能聽說過我,栽到我頭上完全沒有道理。」
「我覺得是西門世家!」陸吾開分析到,「你想啊,就這件事情,他們已經跟五台山鬧得不可開交,全因他們成為了最有嫌疑的人。你跟常興沒仇,但跟西門世家有!聽說你最近來到了山西,索性就把麻煩拋給了你,不正好一箭雙鵰嗎?」
「我覺得未必。」隨風卻是搖了搖頭,插言到,「他們現在完全沒有想要擺脫麻煩的態度。雪山一役過後,西門世家跟五台山早就明言宣佈處在對立的陣營了,這次聯合恆山派,表現得非常強硬,也一點沒給五台山面子,矛盾愈演愈烈,聽說昨天又大打出手了。發展到這個程度,雙方的仇恨已經不是最初飛馬幫被滅這麼簡單了,我甚至懷疑西門世家和恆山派有意趁機打壓五台山在山西的勢力,根本不想息事寧人。要不是把人手都調去對付五台山,恐怕咱們目前遇到的追殺就不僅僅是一些二流幫會了。所以,就算要栽贓也應該等打完之後,好在道義上佔個名分。」
步鳴飛聽得頭都大了,在那兒沉悶了半晌,這時卻突然眼睛一亮,興奮的說道:「我想起來了!不管誰栽贓的,其實完全不用管他。咱們當時不是在幽冥島嗎?以帝島主的身份和地位,只要出聲給咱們證明一下,謊言不就可以輕易被戳破了嗎?」
「所以我才不想這麼快就請帝幽絕出面。」龍煜天嘆了一口氣,出人意料的反對了這個提議,「我原本不是武林中人,也從來沒有過要踏足其中的想法。但是路經四川,卻遭遇莫名其妙的暗殺,一下子就被扯了進來,連福伯都神秘失蹤。我自認為在江湖上沒有名氣、沒有朋友、更沒有敵人,卻發現最近總有某個不為人知的江湖勢力在暗中對付我,我想搞清楚為什麼。」
他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掃了一眼三人,繼續說道:「你們不覺得,其實西門世家和南宮世家下的追殺令也很蹊蹺嗎?他們身為名門大派,何須如此大非周章的針對我這個無名小卒?西門世家現在的話事人是上代家主西門淳,他會在江湖局勢變得不太安穩的時候,僅僅因為我揍了西門煙那個紈絝子弟兩次,就把我跟殺害了他們家主西門桓的付禹狂放在同等的位置上嗎?」
「還有南宮世家。前家主南宮震的確是我幹掉的,但沒人知道!我當時的武功他們都看在眼裏,只有被殺的份兒。事實上,若非遭遇意外,被幹掉的也的確應該是我。連他們自己都以為那老傢伙是被雪崩埋了,卻為什麼突然對我下追殺令?」
隨風三人點了點頭,他們之前就聽龍煜天講過誅殺南宮震的過程,雖不詳盡,但至少也知道了個大概。
「這和你請不請帝幽絕出面有什麼關係?」步鳴飛納悶兒的撓了撓頭。
「請是要請的,但不是現在。」龍煜天微微一笑,「都知道有人要對付自己了,我當然想看看他們在搞什麼鬼。世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難得這群人露出了破綻,說了一個可以被輕易戳穿的謊言,顯然不知道咱們曾經去過幽冥島,更不知道咱們能找到如此分量的人出來證明,所以在局勢明朗之前我不想這麼快就掀開底牌……」
說到這裏,他突然虎軀一震,陷入沉思:「對啊,栽贓我的人肯定不知道我那段時間呆在幽冥島。這麼說,跟給我留信的人就不是一路的!看來是我完全猜錯了,並非有人想把我引到山西、然後用這種手段栽贓陷害……日了,到底有多少人恨我啊?咱做人咋就這麼失敗呢?」
「那……咱們應該怎麼辦?」陸吾開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嗯……我覺得隨風剛剛對常興的分析很有道理。而且他能想到的,五台山也能想到,搞不好正在派人跟常家接觸。太谷縣將要匯集不少江湖中人,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會有消息。所以,我決定直接去探望一下常興的父親『劉老爺子』!」
「……」
他們沒有想到,幾天之後與常興的父親見面,對方第一句話居然就是:「老朽姓劉,見過四位少年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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