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當即一愣,看向方媽媽在一旁也是臉色不佳,顯然剛剛在夫人這裏也沒得了什麼好脾氣。
「母親這話我不能懂了,遞小話這等腌臢事我向來是不屑於做,誰做了誰心裏清楚,更何況,我剛剛雖然去外書房要見父親,但並沒得見父親的面兒就回了,不知道這小話到底是從誰的嘴裏傳出來的,也不怕咯了牙!」
徐若瑾在梁夫人面前向來是恭恭敬敬,極少情況下會出現這樣硬氣的時候!
她這突然的回駁,讓梁夫人也愣了下。
說徐若瑾去遞小話是梁夫人在故意詐她而已,但是告訴自己徐若瑾去外書房見老爺的,倒是那管事的婆子。
「不過說你一句,就一百句在等着我,如今管家管的利落了,翅膀也硬氣了。」
梁夫人是不肯服軟的,徐若瑾則很不在意,「家裏的事本來就不願意管,若是母親有更好的人選,我還樂意去輕閒輕閒。」
「行了!」
梁夫人見她越發的厲害起來,也知適時的收斂。
畢竟她要說的不是這個主題……
「早間我提了,讓老大媳婦兒住廂房,你說應該去問問老爺,可老爺不同意,你看這事兒怎麼辦才好?」
梁夫人把這件事情提出來讓徐若瑾決策,雖未出乎徐若瑾的意料,但她臉上滿是訝然,「您院子裏的安置讓媳婦兒來出主意?似乎……不太合適吧?」
「讓你出主意你就出,家裏一共就這麼幾個人,這麼點兒地方,老大媳婦兒若不在東廂住,能住哪裏去?」
梁夫人說的倒也一本正經,「此地一共就這麼大的府宅,後園子的院子收拾出來給了梁鴻一家子,除此之外沒了地界,她就那麼一個人……」
「子瑜我是不肯鬆手的,必須養在我身邊兒。」
梁夫人對此格外堅持,「把她單獨撇開,對子瑜也不好。」
「父親為何不同意?」徐若瑾雖知道老爺子是厭惡了陳家,但具體怎麼與婆婆說的,她還需要仔細問問。
「老爺……」梁夫人提了一口氣,眼圈有些濕潤,「老爺認定老大已經沒了,她是寡身……」
徐若瑾下意識的看了方媽媽一眼,方媽媽微微搖頭,示意原因沒這麼簡單。
「媳婦兒不能說父親的意見不對,但父親歸來,若是他說的話都算不得數,也不是那麼回事。」
徐若瑾繞了彎子很委婉,「而且當初陳家的確做出些不合親眷關係的事來,也難怪父親不痛快,莫看父親是在偏荒之地,但卻什麼事情都了如指掌。」
梁夫人白了她一眼,「你知道還真不少。」
「看小侄兒歸來時一身暖暖的,只有他老人家獨自一人披了單衣就知道了。」
徐若瑾咬着嘴唇,也有訴苦的意思,「這些日子給父親送藥熬藥我就明白了,父親的脾氣那麼強硬,母親也不能硬頂着來。」
看徐若瑾一臉無奈的模樣,梁夫人也感同身受。
之前老爺不在家,她一個人作威作福的習慣了,如今突然老爺回來把控了家裏的大事,她反倒不適應。
「心裏有數了,你就說吧,何必在這裏繞彎子。」梁夫人猜出她已有了主意,「你和老四不愧是一個屋裏的,鬼主意都多得很。」
徐若瑾攤手賣乖,「您若這麼說,那媳婦兒無話可說。」
「行啦,快說。」梁夫人受不得她這副樣子,仔細想想,其實徐若瑾從各個方面來說都是不錯的。
真與她隔閡太深,反倒對小孫子也不利……
「您既然想讓大嫂留在您身邊,倒不妨給她點兒事情做,也有個留下的由頭,這樣她也不閒着,也沒法子怨懟您偏頗。」
徐若瑾雖有自己的私利,但也是發自內心,「終歸是在您的院子裏,我早晚都來請安,遇上事她也能給一兩句意見,倒是和和睦睦,面子上不起衝突,當然,若是您有心讓大嫂單獨掌管府事,那自當是另說了。」
「後一句話若是不出口,倒是挺中聽的!」
梁夫人仔細思忖後,又問道:「在我身邊能幹什麼?我如今心裏只有子瑜,只要能把孩子教好,帶大,我就是閉了眼也瞑目了。」
徐若瑾讓耳朵自動屏蔽了後一句話,「這事兒說出來您又要斥我有私心了,但我也就厚着臉皮說了。」
她看了一眼方媽媽,「府上的大大小小瑣碎事都有我管,可如今父親身體還需調理,方子,抓藥,熬藥,這些事我都要親手來做,以免經外人之手出了差錯和麻煩。」
「馬上又要過年了,賑災的糧食還沒撥下來,外面的粥棚贈衣還在進行着,可光出不進,早晚要把攢下的底子花空了,靈閣那一邊兒我也要盯着……」
梁夫人聽不下去,當即打斷,「行了,叨咕這麼一堆,你到底想幹嗎?」
徐若瑾也不再嘮叨下去,直接轉入正題,「您若是捨得,再讓方媽媽幫幫我,她幫襯我,我心裏也有底,大嫂回來,正接替方媽媽的位子起居照料您,守在您身邊,也正巧看着小侄子,豈不是正合適?」
梁夫人沒想到徐若瑾是想把方媽媽拽走……
本想當即就駁斥回去,但仔細一想,她說的倒也是正理。
陰差陽錯,似乎事情也應該這麼辦。
當初,若不是自己險些……方媽媽也不會回來照料自己。
只是梁夫人不願再想起上一次的事情,她下意識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脖頸,面色冷漠,「容我再想一想,你既然那麼忙,那就先去忙吧,晚上就不必過來了。」
徐若瑾也知道婆婆不會立即就給予答覆,但話既然已經說了,她也沒必要再糾纏留下。
梁子瑜踉蹌着腳步走近她,一把揪住她的襖裙用力的攥着,咯咯笑起來,倒是讓屋內凝重的氣氛略有緩和。
梁夫人讓方媽媽將孩子抱過去,徐若瑾才轉身出了門。
清冷的空氣襲面而來,徐若瑾緊了緊衣領,反倒很享受這清涼之感,並沒有覺得寒冷。
空蕩的院子,高聳的槐樹已沒有了枝葉,除卻幾聲烏鴉叫嚷,沒有了美妙的花香蟲鳴,似乎讓家裏少了幾分溫存和溫馨。
猛的有些頭暈,徐若瑾踉蹌一步才站穩了腳步。
摸摸腹胃,似乎是餓了。
怎麼餓的這麼快?還沒近晚間用飯的時辰呢,是耗費腦力體力太多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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