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回到「若霄軒」讓惠娘提早做了一碗麵先填飽肚子,然後才又琢磨起晚間為梁大將軍調理身體的方子。
梁大將軍的身體想要調理好其實很難。
心病還需心藥醫,不客氣的評價,他如今除卻剩了一副高瘦的骨頭架子外,只剩下精神頭支撐他活着。
身體的各個部分的零件,沒有一處好地方……
這樣的身子骨讓她來調理,無疑是一件很難很難的事情,而梁大將軍卻還要支撐到梁霄拿下七離國,這倒是讓徐若瑾不由得為難起來。
倒不是說以藥續命,支撐不到梁霄勝戰歸來,而是梁霄若真的把七離國收為大魏境地之內,老爺子滿足了心思,再一口氣笑過去?
這不是徐若瑾思忖的玩笑,而是真有可能發生。
在前世,她就曾見過一位老人因打麻將糊了一把十三么笑死過去。
可她也不能盼着梁霄不成功啊,她還是很想念自己男人的……
提筆在紙上寫了兩個字,「心病」,思忖片刻,她又寫了兩個字,「續命」。
亦或許……需要為梁大將軍找尋一個支撐下去的念頭,眼光總要放長遠一些。
拿了昨日的藥方子讓春草去藥庫拿了藥料出來,徐若瑾親手一樣一樣的稱量,熬製,隨後親自端送去外書房,盯着梁大將軍服用。
老爺子沒有提下晌與姜老太爺要喝酒的事情,徐若瑾就當沒有這件事的發生。
一碗藥順順利利的喝完,徐若瑾則返回「若霄軒」,惠娘將晚飯置辦上桌,她則又痛痛快快的狂吃一頓。
如此過了兩三天,明日便是大房陳氏和二房的花氏一同歸府的日子。
徐若瑾白天收到了信報,早已把二房居住之地收拾妥當,至於陳氏住在何處,梁夫人始終沒有定論,徐若瑾也沒去問。
正打算着晚間去請安時順便問一下,可還未等徐若瑾出門,便已經看到方媽媽從院子裏進來。
她的身後還跟隨了白芷拿了行囊,不用問,梁夫人還是依了徐若瑾的意思,提前讓方媽媽動身到「若霄軒」,免得明兒再讓方媽媽過來,陳氏的臉上也不好看。
徐若瑾才不顧慮那麼多,只要方媽媽在身邊,她的心格外沉穩,都想再多吃上兩碗飯!
「母親終究還是選了我提的法子,讓您到我身邊來了,這事兒啊,比任何事情都高興!」
徐若瑾挽着方媽媽的手臂,楊桃和紅杏自動的去為方媽媽收拾行囊,留四奶奶和方媽媽私聊。
方媽媽無奈的搖搖頭,「夫人還是不高興了,但也不得不這麼做,又不想撒手小少爺,又想把大奶奶放在身邊盯起來……雖說夫人的精氣神恢復了些,但夫人是個耳根子軟的,並不見得是好兆頭。」
「既來之,則安之,您整日跟着婆婆擔驚受怕,提心弔膽還落不到好聽的話,何苦呢?」
徐若瑾將她安撫在椅子上坐下,「如今名正言順的來了我這裏,一是陪着我,二來也換換心情,否則大嫂歸來,您夾在其中更難做人。」
方媽媽面露慈笑,即便四奶奶不說,她也知道都是為自己着想。
陰差陽錯的為四奶奶當了教習媽媽,反而還真就結了一段好情意。
梁夫人雖然待她也不薄,但一主一仆還是隔着身份。
似乎「主僕」二字在四奶奶這裏毫無感覺,反倒是更加貼心。
「四奶奶也別光尋思大奶奶,您可別忘了,這一次回來的還有二房的二奶奶,更是帶了二爺的孩子呢。」
方媽媽的提醒讓徐若瑾才想起花氏。
她也是前幾天才得知這位二嫂的姓氏,還是聽了廚房的管事媽媽提起的。
徐若瑾認真起來,「二嫂?媽媽給我講講,對她還真沒關注過。」
方媽媽直接道:「二奶奶的出身也不差,雖比不得大奶奶,但她的父親曾任地方的知府,但知府老爺過世得早,她便跟隨兄嫂生活,長兄如今是北邊的一省通判,正六品的官,當然,這其中也有老爺從中提攜,之前只是一屆小小的地方官。」
「二奶奶從小被長兄護佑,沒吃過什麼苦,嫁給二爺,二爺的性子又烈,也壓着她的脾氣,讓二奶奶始終發作不出來。」
方媽媽看着徐若瑾,「關起門來說,二奶奶就是個怨懟的性子,喜歡得點兒小便宜,但架不住抱怨,往日抱怨的煩了,二爺便斥罵一通,好上幾日,待過上一陣子,她便又開始了。」
「所以啊,您也要做好這個準備。」
徐若瑾聽了方媽媽的話忍不住瞪了瞪眼。
還真沒想到,二嫂是這麼個性子……
「這話聽的心裏夠涼快的,我心裏大概有了譜了,」徐若瑾抹抹額頭上的一層汗,「兩個難纏的回來了,這家裏估計又該熱鬧起來了!」
說了這話,徐若瑾豁然想到梁霄私信里寫的那一句「不怕家裏鬧」,或許指的便是這個?
方陳氏媽媽也沒有再多說,四奶奶是個聰明人,她只需提醒一下就足夠了,說的太多,反而容易誤導了她,更是不妙。
二人休歇片刻便早早睡了,明日還需早起去迎二位嫂子回府,這也是梁家的一件大事。
起碼,在外人的眼中看來是大事,在徐若瑾這裏,則是不疼不癢的難事。
亦或許是老天瞧不過眼,頭一日還是風和日麗,萬里無雲,第二日一早則烏雲密佈,飄起了鵝毛大雪,僅僅是一頓早飯的功夫,地上的雪便已能沒了靴面兒,連街上的人都少了起來。
花氏與陳氏在馬車內撩起了車簾朝外看了看,眼見如此稀少的人,花氏忍不住抱怨起來,「早先聽說這中林縣雖然偏僻,但還算比較富饒的,如今你看?連街路上的人都這麼少,豈不是比七離邊境還偏荒?日子可怎麼過啊。」
陳氏沒有馬上搭話,將兩旁的街路看在眼中,她更多是在思忖進了府內會被如何對待。
還有那個徐若瑾,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花氏見陳氏不吭聲,一扭搭身子撂了車簾,嘟嘴坐了一旁生悶氣。
陳氏眼睛一轉,揚起笑來安撫道:「也不必氣餒,住了哪裏不都是在院子裏過日子?還能整日在外面撒野不成?聽說那四弟妹已經把咱們的院子都收拾妥當了,你就放下心來,踏踏實實的等着吧。」
「她?」花氏對此格外不屑,「一個小主簿家的女兒能有什麼眼光?我聽說,她還是從外面抱回來的……梁霄也不知犯了哪門子癔症被她賴上了,如今啊世道變了,小門小戶的草窩裏還真能飛出金鳳凰了。」
陳氏把話由子挑起,更懂得適時的撂下,「不要胡說,讓婆婆聽到,豈不訓你!」
花氏撇撇嘴,又挑了帘子朝外看,遠遠的見到裹着棉袍的忠叔,臉上立即露了喜色,「到了,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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