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容錦昊,宛儀郡主是完全的放開——就當沒這個人。但饒是這樣,當她乍一聽到容顏這說要放妾的話,不禁也是怔了下,她的心頭撲通撲通跳了兩下,為了掩飾自己的這種不自然,她的手動了動,本想拿帕子的手抬起來略停,端起了手邊的茶盅,動作優雅的輕呷了兩口,深吸了一口氣,緩和了下心頭的情緒,她方慢慢的抬眸看向容顏,「這事,你爹他,知道嗎?」
剛才她說出那話之後就搖頭自己否定了。
容錦昊怎麼可能會提這種事兒?
以着自己對他的了解,他不但不會提,或者,別人提出來他都會堅決反對!想到了這裏,宛儀郡主的眼神便帶了兩分的擔憂,「其實,留她們幾個在府里也不過是一口飯,幾件衣裳罷了。」都是姨娘,之前容錦昊寵她們的時侯自是千嬌百嫩,囂張嬌縱的很,可這兩年來,那幾個妾室可是乖巧,聽話的很!
包括那一個帶着孩子找上門來的外室,以及前年生下一個兒子的妾室,都是默不作聲的在院子裏過自己的日子。
沒辦法,容顏是真的一點都不給她們面子啊。
你們想鬧?
可以啊,鬧的越凶,結果越慘!
特別是容錦昊失蹤後,容顏是鐵了心的收拾了大房的幾個小妾,把其中一個小妾打了三十棍子,直接提出去發賣之後,整個大房的八名小妾,三個通房,由着本來冷眼旁觀,想着看熱鬧,或是到最後坐收漁翁之利或是有人心裏打着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人,都被容顏這鐵血手段給嚇的花容慘變。
這種情況下再不乖乖的忍着,再鬧騰,那就是自己找死!
誰想死啊?
所以,宛儀郡主這會才說,留着她們不過是多幾張嘴罷了,真心是這些妾室這兩年就沒找過她麻煩。
每人都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再降低。
哪怕是容錦昊被容顏弄回來,眼看着紅彤幾乎就成了容錦昊的代言人,那寸步不離容錦昊的模樣,不就是專寵麼?幾位姨娘自然是有眼紅的,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去誘,引容錦昊,一開始她們還把紅彤當成對手,可後來,她們一個個的就發現,不是紅彤,而是容錦昊根本就不讓她們近身!
時間一長,那幾位姨娘不死心也有些心涼了。
容錦昊不讓她們伺侯,怪得了誰?
直到現在,容府大房的妾室已經是成了擺設,容顏冷眼旁觀着,想了又想,還是決定把幾位妾娘給放出去,她不想讓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多些外人,餘下幾房的人她暫時管不了,可大房的這幾個院子,她們母女必須掌控!再說,不是容二老爺他們已經在考慮分家嗎,她的心裏也在想這件事情,這個家,到底該怎麼分?
不過這些得慢慢來就是。
容顏想了想,面色肅凝的看向宛儀郡主,「娘,您舍不捨得這個爵位?」
宛儀郡主心頭一跳,面上卻是沒帶出點什麼變化,「顏兒的意思是?」
「我想甩掉這個包袱。」容顏沒有明說這個包袱指的是什麼,但宛儀郡主如何不曉得她的意思?捏着帕子的手微擰,她的嘴唇嗡動了兩下,「顏兒,你爹他不會同意的啊。」不管怎樣,如今容錦昊的頭上還有一個侯爺的名號,明正言順的侯府主子,若是真的因為這件事情鬧起來,傳到宮裏,皇上太后那些人會不會覺得顏兒不孝?
不是宛儀郡主多心,實在是這個社會的孝道,太重要。
對於世人來言,不孝,那就是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的存在!
「娘,爹那裏我會好好和他說的。」現在的容錦昊只是一個擺設罷了,而且,隨着上次容二老爺的大鬧,容顏已經在心裏有了一個主意——她那便宜二叔二嬸不是想要這個爵位麼?可以呀,她給她們就是!
她倒是要看看,這個爵位趁心如願的落到容二老爺手裏,他又能做什麼。
真以為一個爵位就能壓她一頭?
若是容二老爺,胡氏那些人當真是這般的想法,那麼容顏也只能會送那夫妻兩人呵呵兩字了。
宛儀郡主聽到容顏這般的說法,她也多沒想,只是徑自點頭道,「都依你就是。」左右她也只是打理一下這府裏頭的瑣事,不讓這容府徹底的成為整個皇城的笑柄罷了,她不為別的,為的是自己的女兒!等到以後女兒出嫁……宛儀郡主本是想着等到女兒出嫁,自己這身上的擔子沒了,她就隨便尋個莊子什麼的去過餘下的半生,可腦海里想起樂哥兒天真可愛的小臉兒。
頓了下,終究是有些猶豫了起來。
容顏卻是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再說什麼,幾個姨娘罷了,她陪着宛儀郡主說了會子話,用過午飯,待得宛儀郡主歇了午覺後她便也攜了丫頭出了回春院,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兒,主僕一行人就隨意的走着,眼看着到了素雪閣,容顏一行人被一名小丫頭攔下,「奴婢見過三小姐,給三小姐請安。」
山茶扶着容顏站穩,皺了眉看向前面行禮的小丫頭,「你是哪個院子裏的,做什麼攔下我家小姐?」
「回姐姐的話,奴婢是二夫人院子裏的,奉二夫人的吩咐前來請小姐過去一趟。」
胡氏?
應該是容二老爺坐不住了吧,不過,他想讓自已過去就過去嗎?容顏笑了笑,神色淡淡的看向那小丫頭,「你去和她說,我這會沒空。」她說罷這話,也不看那小丫頭垮下來的臉,抬腳向着素雪閣的院子走去——這個家是一定要分的,但是,卻不能由着容二老爺做主,換句話說,家可以分,但是,得按着她的想法來!
小丫頭回去之後,容二老爺夫妻兩人正坐在屋子裏等着呢。
聽到帘子聲兒響動,夫妻二人齊齊抬眼,待得看到小丫頭的背後沒有人之後,容二老爺的臉子就落了下來,他的身側,胡氏心裏瞥了下嘴,倒是有點高興容二老爺被自己的嫡親侄女落了面子,不是只欺負她一個人,這樣也好啊,不過心裏想歸想,面上的怒意還是得做出來的,她輕輕一哼,看向那小丫頭,「讓你去傳話,三小姐怎麼說?」
「回二夫人的話,三小姐這會剛好有事兒,所以不能立馬過來……」
當的一聲響,容二老爺手裏的茶盅杵到了桌子上,他冷笑兩聲,「如今,一個黃毛丫頭都敢這般的輕視我,日後這府里哪還有我的位子?」旁邊胡氏撇了下嘴,似笑非笑的加上一句,「老爺您總算是知道了啊,咱們這位侄女,如今可是風光着呢,皇上看重,太后信任,又被平西王府的那位心肝寶的看着護着,您又算哪個牌位上的人啊,別多想了。」
她這話一說出來,容二老爺額頭上的青筋都突突的跳了起來,惡狠狠的瞪了眼胡氏,「都是你沒用!還有那個孽女,若非是她一意孤行的和顏丫頭做對,老是針對顏丫頭,她會連這點子忙都不幫我這個親叔叔嗎?我可告訴你胡氏,你好好的教教她規矩,趕緊的尋個好人家教了,不然,若是再惹出點什麼事兒來,別怪我不客氣。」
說罷這話,他重重的一拂袖,抬腳,走人!
屋子裏獨獨留下氣的直喘粗氣的胡氏。
女兒蠢,也是她的錯嗎?
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可這女兒也有他的一份兒!
自己在這府里艱難的支撐着這個二房,服侍着婆婆,幫他打理家務,幫他管着妾室,庶出的子女,他在外頭花天酒地,時不時的弄出點事兒來噁心自己,這也罷了,到如今,女兒做的錯事,全都怪到她頭上?胡氏坐在椅子上神色一番變幻,幾欲咬碎一口銀牙。
相較於二房夫妻的怒目以對,三房四房忐忑中帶着些許的期待,容顏的日子卻是過的自在而隨意。
從宮中出來第二天,太后便親自下了懿旨,婚期定在了來年的六月份!
容顏今年十四,十五及芨之後便是婚期。
隨着這道懿旨下來的,自然是各府各方的人前來道賀的人,宛儀郡主卻是以安樂侯容錦昊身子不適,不適合露面為由,全部都是禮收下,人不見,由着大管家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送出去,再是一番真摯的感謝——這樣的說法誰也挑不出什麼來,人家當家的身子不適不能見客,難道讓一個婦道人家拋頭露面打交道嗎?
不過各府上除了一些私交甚好的夫人前來拜見了宛儀郡主,餘下的也多是請了得力的嬤嬤或是管家前來送禮。
大家看重的是容顏,又不是容錦昊。
他不出來,便不出來吧。
至此,容顏和沈博宇的婚事算是正式的提上了日程,太后懿旨下達的當晚,宛儀郡主是徹底未眠啊。
只要一想到明年容顏就要出嫁,她就覺得好像是刀在剜她的心。
還是李嬤嬤和容顏幾個輪番的勸解,再加上樂哥兒不知怎的竟然着了涼,發起了燒,總算是把宛儀郡主的心思拉回了一些,從擔憂,不舍容顏的出嫁,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生病的樂哥兒身上,一來二去的,便也把那份擔憂的心思暫時丟到了腦後頭,這讓在一旁看着的容顏長舒了口氣,要是她娘再這樣自己胡思亂想下去,說不得她就要頭疼了,現在這個結果,挺好。
婚期定下來,之後的聘禮,納彩等步驟自有內務府來操辦。
容顏和沈博宇這對未來的準新娘,新朗是什麼都不用做,只管着等成親就好。
雖然有着婚前不好再見面的規矩禮節,但容顏和沈博宇兩個人都不是常人,再加上太后婚期定的突然,兩個人之間又有不少的事情要商量,沈博宇再登門時被宛儀郡主以婚前不得相見這條規矩給攔在門外之後,第二次上門,直接就選在了晚上!
夜色深深,一燈如豆。
容顏坐在燈下看賬冊,是莊子上的管事送過來的。
幾本賬冊她一目十行的看罷,伸了個懶腰,眉頭就輕輕的蹙了一下,莊子裏的出息看似不錯,但實際上離着她的期望還差的不少,還有城中的幾個鋪子,都是略有盈利,這樣下去,容顏心裏有種缺錢的危機——
賺錢太慢啊。
醫館現在是不賠不賺,持平。
莊子和鋪子的生意賺頭少……
容顏托腮沉思,不由的再次想起去年想過一段時間,最終被她給拋開的酒樓生意。
酒樓絕對是賺錢,而且她特意的諮詢過龍十他們,這裏的酒水都是偏劣質的低濃度白酒,若是她能把酒水提純,再開發出幾道招牌菜,憑着她如今的地位,這酒樓生意絕對是只賺不賠的,如果說之前容顏覺得開酒樓目標大,沈博宇的身份特殊,說不定哪天就會成為別人攻擊她們兩人的目標,如今容顏卻是有點不這麼想了。
她就是不開酒樓,那些人想要攻擊她們,自是能尋出其他法子的。
真心不多一個酒樓。
說開就開。
即然是想通了,容顏拿起一旁的筆墨,在紙上龍飛鳳舞的寫了起來——
酒水的提純,酒樓計劃需要銀子,還有掌柜的,夥計幾名,廚娘請幾個,幾樓層面,招牌菜是哪幾道……
一連串的想法寫下來,容顏回頭看,竟然是不知不覺得寫了三大頁的紙張!
她抬起頭,覺得脖子有點累。伸手揉了揉脖頸兒,旁邊白芷正坐在一側的腳蹋上打絡子,看到她停筆,立馬端了杯安神茶過來,「小姐您先喝一些,奴婢給您捏捏。」白芷的動作很是輕柔,力道不輕不重,恰到好處的緩解了容顏脖子上,肩頭上的酸疼,她不禁有些舒服的咪了下眼,「白芷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啊。」
身邊的四個丫頭都是心靈手巧的。
而且又對她極是忠心。
容顏覺得自己似乎是撿了寶。
白芷抿了唇笑,「小姐您是做大事的,奴婢蠢笨,不能幫您分憂,也只能這樣讓您舒服一些了呢。」她看着容顏把茶飲盡,伸手接過茶盅,「這會天色不早了呢,小姐不宜多飲茶,奴婢服侍您歇了可好?」
容顏笑着點點頭,「好。」明天她還想着去落實酒樓的事情,得早睡。
只是主僕兩人的話音兒還沒落呢,窗子無風自開,一道人影唰的出現在室內,容顏本來是坐着的,臉色微微一變,拽了白芷拖在一側,手裏的銀針在指尖做勢輕彈,只是看到來人之後她不禁有些無語,「你怎麼這個時侯來了?」
「白天郡主不讓我見你。」
「……」然後,您老人家就半夜三更夜闖閨房,當個梁上君子般的人物兒?
白芷先是怔了下,繼爾回神,低眉斂眼的幫着兩人續了茶,悄無聲息的退到了門外,心裏卻是七上八下的,夫人白天不讓沈世子過來,沈世子怎麼可以晚上來呢?這明明婚前就不有再見的呀,難道沈世子就不能等等?只是不管她心裏怎麼腹誹,抱怨沈博宇,白芷面上卻是半點不顯——她只是個丫頭,以主子的吩咐為已任!
室內,容顏嗔怪的看他一眼,「你怎麼這個時侯來了?便是我娘不讓你入府,你不會讓龍十他們帶個話兒,出去見面麼?」
看這三更半夜的過來,讓白芷看了怎麼想?
容顏的話惹的沈博宇低聲淺笑,最後,在容顏羞惱的眼神下,他總算是有所收斂,端了手邊的茶輕啜幾口,他挑眉看向容顏,「我聽龍十說,你在宮中遇到了五皇子?他沒對你怎麼樣吧?」
容顏搖頭,「沒有,你想多了。我和五皇子只是見了一面,沒什麼的。只是……」容顏想着靜嬪給自己留下來的那兩個字,她心裏就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和沈博宇說?至於在宮中遇到的厲公公的事情,容顏倒是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在這個時侯和沈博宇說,她相信沈博宇肯定是已經知道了的。
「怎麼,可是出了什麼事情?」沈博宇是什麼人啊,看到她這個樣子,自然是猜到有事的。只是,下一刻他的眸中閃過一抹幽芒,顏兒竟然有了不想和自己說的事情?是他哪裏做的不好吧?想到這裏,他深吸了口氣,開口道,「顏兒,不管出了什麼事情,你只管和我說,便是我一時做不到,總會有做到的那一天。」
容顏想了想,還是決定和他說,「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我在宮中出來的時侯還遇到了靜嬪……」
靜嬪?
沈博宇幾乎是想了一下才記起這個女人,宮裏的妃嬪太多,除了華妃,皇后等幾位高位的,沈博宇是真心沒注意過其他的妃子,這會被容顏一提醒,他在腦海里過了一遍,便也想起了一道妖嬈艷麗的身影,不禁就皺了下眉,「怎麼遇到了她,難道她給你氣受了?不怕,等明個兒我入宮,幫你出氣去。」
不過是一個嬪罷了,他的顏兒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欺負的!
容顏看着他的樣子抿了唇低低的笑,「你呀,真是的,也不等我把話說完。」雖是嗔怪的話,可心頭的暖意卻是實打實的,她輕輕的抿了下唇,抬眸看向沈博宇,輕聲道,「靜嬪先是為了四皇子和我道謝,後來,她擦身而過的時侯,給我留了個紙條,上面只有兩個字兒……」
「什麼字?」
「狸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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