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望着眼前黑壓壓的將士,那一張張凶神惡煞的臉孔,雲定初瞼下眉眼,無聲地笑了,那笑容不見一絲的燦爛,卻悄無聲息地蘊含着詭秘的殺機。
她真該聽于堅的話,帶五千士兵過來,也不至於落得被東陵鳳玉算計的命運。
悔之已晚也。
只是,在雲定初的字典里從來就沒有後悔二字。
兩道清秀的眉宇輕輕挑起,「敢問燕王是何意思?」
「雲王妃,你說,你一個女流之輩何必參與咱們兄弟間的爭鬥,這場干戈不會因你而起,定也不會因你而滅,本王不過是愛惜雲王妃之才華,想請你暫去營帳中歇息。」
這話委婉之意便是,雲王妃,你不一介女流之輩,這場戰事乃我兄弟間奪皇權的爭鬥,你無需參與,你是一名有才華的醫者,本王愛惜人才,故而,才想請你去營帳中歇息。
在東陵鳳玉看來,北襄王即是殘疾,也是一名無任何頭腦的人物,能夠為他撐起一片天的便是眼前這名言詞精僻,頭腦思路清晰睿智的女人。
將這個女人囚於營帳,想要滅掉北襄並不難,而他還有想把她納入摩下的雄心壯志,那便是一條征服強勢女人的漫長艱辛之路。
三翻五次冒着生命危險前去北襄,只不過是想把這睿智的女人拉過來而已。
東陵鳳玉與雲定初不是第一次交涉,自從她嫁入北襄,雪夜裏,他用笛聲將她吸引那晚開始,他便感覺此女子非比尋常,絕對不是一普通平凡女子,以前,是他太低估了她,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又重新改變了策略與計劃。
能將雲定初收入麾下,之於他,便多了一位謀士,之於北襄王,便是砍掉了有力的雙臂,在成就一番霸業的路上,他東陵鳳玉將更為一路平坦。
而這些話,他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
「過獎了,燕王,定初只是懂一點普通的醫術,並無什麼才華,燕王說,這場戰事乃是你們兄弟間的紛爭,然而,在定初看來並不是,定初目前的身份是北襄王之妃,在嫁入北襄王府那一日開始,定初就曾經發過毒誓,從此後,北襄王府便是定初的家園,北襄王府的任何一名宮女嬤嬤太監,所有的老百姓就都是定初的親人,家園危在旦匆,親人性命受威脅,燕王,請問,定初可能置身事外?」
這番話說得言詞灼灼,話調過於平淡,但是,字裏行間不無堅定的決心,她是在告訴東陵鳳玉,她雲定初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將不惜付出一切,犧牲所有。
而那個威脅她親人性命,想毀了她家園的男子,此刻就在她的眼前,她對他的恨與怨並無明顯的表示,可是,這些話,已足已能說明自己與北襄所有人共存亡的決心。
「你……」東陵鳳玉眉宇間擰起了一抹刻痕,如狼一般的眸光狠狠地盯望着她,片刻,扯開唇,唇畔露出一抹譏笑,「雲王妃,北襄所有人百姓是你親人,不用說,北襄王自是你愛入心魂的夫君,本王實在是不明白,他到底有那兒好,值得她這樣將性命豁出去卷顧,本王還挺羨慕真弟的,居然能娶到你這樣將心都掏出來給他的女子,只是,真弟乃半身不遂,你嫁入北襄已有近三個月,然而,你卻是……」
說到這兒,東陵鳳玉停頓了片刻,待雲定初反應過來之時,感覺自己的手腕處已經被他狠狠地箍住,他明明就在馬背上,可是,轉眼已經縱身一躍就上了她的馬背,與她共騎一匹戰馬。
大紅的披風被迅速往上剝,然後,雪白細嫩的肌膚便暴露在了空氣中,呈現在了所有將士的眼裏,那雪嫩的肌膚中央有一顆紅艷艷如花朵一般妖冶之物。
「瞧瞧,這是什麼?」
燕王指着那鮮紅的肌膚大笑不止,「雲王妃,北襄王是癱子,曾會給你多少的雨露?你與他不過是掛名夫妻,兄弟們,未圓房的夫妻,無任何恩愛可言,你們相信雲王妃的話嗎?」
「自然是不信。」
一干將士揮刀虎視眈眈的將士不約而同地喊出聲,話語間自是透着說不出來的暖昧與輕浮。
「本王身體強壯,能給她無盡的恩愛與恩寵,所以,定初,跟了本王吧!待本王的勢力穩固,你將是本王最寵愛的那名女子。」
燕王的輕挑與狂妄,讓雲定初心中怒火中燒,甩手就給了他狠厲的一巴掌。
她實在是氣不過,實在是太討厭男人的這種侮辱行為。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居然如此放肆,從身份上來講,她是他的弟媳,不尊重她,自是不尊重她的夫君北襄王,雖說北襄王並沒在場,但是,這種事相信不出半日便會傳得人人皆知。
所以,眼前的男子,侮辱了她,更是侮辱了北襄王,將北襄王尊嚴置於何地?
「你敢打他,雲定初,你瘋了不成?」
剛才燕王對她講的一番話,讓獨孤衛氣得鼻孔生煙,她做夢也不會想到,連燕王對這女子的感情也是那麼特殊。
當她看到雲定初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震驚過後便是憤怒。
「我打他,與你何干?」回頭,狠厲的眸光刷刷就掃射向了那個給燕王打抱不平的女子。
「我……我……」咬了一下唇,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最後,只得說了一句,「只是看不慣而已。」
「我雲定初做事,向來只顧自己心情舒暢,不會顧及別人感受,看得慣也好,看不慣也罷,已經做了,怎麼着?難不成,你還想給燕王打回來?」
「她敢。」
挨打的燕王不但不怒,反而唇邊的笑容勾得更深。
只是那笑帶着些許陰測測的味道,眼眸中的深邃之光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這下氣得獨孤衛滿面鐵青,大嚷,「東陵鳳玉,你這個無情無義的狗東西,你……好不要臉。」
她不顧這麼多人在場,一口痰便吐砸向燕王。
兩名女子當着眾多士兵挑戰燕王的自尊與權限,除了護在雲定初身側的士兵們外,其餘的個個都面有難色,在心裏暗自罵這兩個瘋狂的女子。
「獨孤側妃真是好笑,你說,燕王是夫君的兄長,為什麼他對你會無情無義?」
「呸,雲定初,別五十步笑一百步,現在,你們可是共騎一匹馬,如若這一幕被夫君看到,你說,他會不會氣到吐血?」
就在此時,前方的森子響起了『鐵騎踏地』的清脆『答答』聲,不過,傾刻間,一匹戰馬就火速從營帳方向奔了過來,「燕王,探子密報。」
「拿過來。」
將士下馬將密報呈上。
東陵鳳玉打開了一小卷黃帛,打開視線迅速瀏覽,面色震怒到了極點。
雲定初不知道帛上寫了什麼,可是,她心裏清楚,應該是與卞梁的發展動向有關的。
她派出的那幾千鐵騎去卞梁皇宮搶芸娘之事,帛上應該寫了這件事,另外,便是他的母親秦氏,秦氏現在在蘇氏手裏,他握着十萬大軍,也不能不聽從於蘇氏,可是,燕王不是傻子,他肯定會派出密探,去卞梁皇宮密探母親真實的消息,如若,秦氏能安然無羔,自然,他會與蘇氏交易到底,如若蘇氏對秦氏不利,或許,他這十萬大軍便會轉了攻打方向,舍北襄而攻卞梁。
還不待東陵鳳玉做出下一步指示,陡地,象鼻山的方向便傳來了震動山谷的馬匹聲,從聽力上判斷,來的人馬絕對不少。
果然不出大家所料,只見為首帶路的于堅將軍,而他身後是一輛綠色帘子簡樸的馬車,馬車屁股後則是黑壓壓將士,揚鞭策奔騰,一群人馬帶着滔天的氣勢而來。
『奴』,于堅大掌勒住馬韁繩,後面的所有馬匹全與他一樣的動作,迅速停駐不前。
所有事的目光全都集聚在了馬車綠色的車簾上,因為,大家都知道,裏面的人肯定是北襄最具威望與權貴之人。
果然,在大家的屏息等待着,轎簾被將士掀開,首先出來的是一身藏青色宮服的張衛,而張衛的後面自是白色衣袍,披着黑色貂皮,眉目如畫,清秀俊逸,臉頰皮膚由於未得到多少陽光沐浴,白得如女子一般晶瑩剔透的北襄王。
幾名護衛從後面傳遞過來香梨木輪椅,再將他從馬車裏撫出來,讓他坐到了輪椅上,椅子置放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感覺有寒氣筆直從腳底往上竄。
北襄王的到來驚詫的只有獨孤衛,而燕王似乎早已會預料到了一切,或者說,他是故意用雲定初引狼出洞。
「近來安好,真弟?」
東陵鳳玉扯開薄唇徐聲冷問。
或許以前,他會回答,「托你福,皇兄。」
但是,今天沒了那與他慢慢磨閒情逸緻。
鳳眸微微眯起,任何人都看不見眼眸里真實的情緒。
肩上的烏黑長髮隨風不斷飄逸,與天上所降的白雪纏於他黑色的貂皮披鳳上。
「皇兄這樣虎視眈眈,我怎麼可能會好?」
「哈哈。」燕王仰天張狂一笑。
「也是,真弟,你的雙腿今生恐怕都不會好了,你說,即然都不能盡人事,又何必佔着如此嬌妻美妾不放手,咱們是手足,要必,本王將她們接收了可好?」
這一次,不必再假惺惺了,居然敢在北襄王面前自稱本王。
虛偽的麵皮被剝開來,相連的那條手臂自是被利刃割斷開來,從手臂湧出的血如人心一般血紅怵目。
「你確定有那樣的本事?」
這話問得不咸不淡,就好比是在問,「皇兄,今兒天氣怎麼樣?」
「當然,比起你,本王能賜與她們的雨露會更多。」
「很好。」
東陵鳳真點了點頭,眼眸間仍然瀰漫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在外人面前,他永遠都是那副鎮定自若,性情淡然,溫良如玉,翩翩貴公子的斯文模樣。
修長的左手指指節在椅柄上不斷地敲擊着,敲擊的那樣富有節奏,就好比是在彈一曲優美的古箏。
舉起右手,眸光落定在自己根根長指上,「張衛,本王這手指美嗎?」
「當然美啊!王爺,修長有力,琴師都對你的手指讚不絕口,說你的手指不止美,還能彈出一手好琴。」
這個時候,主子是什麼意思,張衛自然能夠領會,見主子開口詢問他,便趕緊開口回答。
「嗯,對,只是,本王這手指不止會一手好琴,還能寫出一手好字,更是有殺人的能力。」
不知何時,他指尖就多出了一柄小飛刀,只見他拇指與食指彎出一個漂亮的弧度,食指微微挪開,指尖的那柄小飛刀已經火速飛了出去,刀子筆直刺中了剛才那位來向東陵鳳玉密報的將士喉嚨,將士一句話也不說不出,面情痛苦,雙手護住了喉嚨,然後,下一刻,整個人已經從馬上摔滾下來,身子一陣抽搐,最後抖了幾抖,雙眼一閉氣絕身亡。
誰都沒有想到,北襄王會有這射飛刀的本事,不僅是眾多將士沒想到,就與他朝夕相處的雲定初,以及從小與他一起長大的獨孤衛也沒有想到。
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一個人,在那名將士死亡之後,他的渾身迅速就籠上了一股子蕭殺之氣。
對於北襄王露的這一手,東陵鳳玉也有些略微的吃驚,不過,只是轉瞬間,他就調整好了心態,笑言,「哎呀真弟呀!你說,在你的嬌妻美妾面前露這一手好麼?晚上,都怕不敢近你身侍候了……」
話還未說完,一柄飛速扎來,扎到了他們所騎的馬背上,馬屁股被扎,便像發瘋一般向前衝去,不待它跑開一步,左前腿又被一飛刀射中,『咔嚓』,血從馬腿上汩汩流下,馬兒因腿腳受傷無法再向前奔跑一步,停駐不前,在它後腿也受傷了之後,只能整具馬身趴下來,東陵鳳玉伸手箍住了前面的雲定初,在半空中打了一個迴旋後穩穩落於地面。
「東陵鳳真,你……」
燕王想罵,可是,終究還是沒有罵出口。
這是一場他們之間最終的爭鬥,鹿死誰手,就是要看誰有本事逐鹿問鼎權力最高峰。
「定初,還不快到夫君身邊來。」
這話少了以前屬於襄王的陰柔,卻多了一抹獨屬於男人的陽剛與霸氣。
「是。」
雲定初瞥了獨孤衛一眼,眼睛笑成了一灣月牙兒。
「不准過去。」東陵鳳玉起了歹心,想衝上前攔住她的步伐,沒想定初反手從手術針包中挪出一根針,那針筆直就砸進了他的手腕處,釘在了藏青色的血管上,由於扎到了血管,東陵鳳玉叫苦不迭。
不過轉眼,雲定初便已經站到了夫君身後,獨孤衛卻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她不知道自己是該向前走,還是繼續就站在燕王的背後。
站的地方不同,代表的意思自然不同。
「鳳真哥哥,衛兒也想到你身邊來,你趕緊將這些想害你,害咱們北襄的亂臣賊子拿下。」
最終,她還是覺得自己不能這樣明目張胆背叛北襄王,背叛姨母竇氏,更重要的是,她顧忌的是弟弟獨孤丘,如若她跟了燕王,獨孤丘怎麼辦?
現在後悔自己考慮不周全,應該在跟隨着雲定初出來之際,就把弟弟帶上,否則,現在,也不會因為他陷她於決擇的兩困境地。
北襄低垂眼帘,嘴畔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衛兒,他可不是亂臣賊子,可是你最親密的人。」
這話讓獨孤衛如哽在喉,原來,北襄王並不是傻子,一無是處,而是他一直就躲在暗處窺視着一切。
「皇兄,你我兄弟二人今天該好好算一算總債了。」
算總債?
這是幾個意思?
只是,這話恐怕只有北襄王與燕王兩兄弟最懂。
東陵鳳玉乾乾笑了兩聲,道,「本王一直就覺得真弟不簡單,這麼些年來,不理朝政,整天以書為伴,不問世事,給世間之人腿殘心殘腦也殘的假象,其實,本王一直都知道,真弟腿雖殘,心與腦卻未殘,說吧,這總債該怎麼樣來算?」
見他氣定神閒,東陵鳳真不慌不忙回,「我這雙腿是如何殘的,相信沒有人能比兄長最為清楚,你害得本王成了殘疾,本王也不想與你計較,其實,你相信嗎?十幾年前,本王那時候雖過於年輕氣盛,但從未過有一刻,想取你而代之的心,你一直將本王視為最強勁的敵人,倏不想,你與你母親都低估了蘇太后,她才是那個真正陰險狡詐的野心家,本王所派出的密探回來稟報,你的母親秦氏已經被蘇氏命人劃花了臉,等於是毀了容,你母親有多愛她那張臉,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蘇氏的那樣狠毒,她害你母親,應當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現在,你居然相信她的鬼話,要與她一起聯合來對付我這偏僻的北襄,其實,也無所謂,你不念手足,我也絕不念半絲的親情,只可惜了為你舒命的黛王妃了。」
「一派胡言。」
東陵鳳真講的這些,他哪裏又會不知道?
只是,現在,即全是蘇氏毀了他母親的容顏,他也已經陷入了騎虎難下之境。
「東陵鳳真,別再挑拔離間,沒用的,蘇氏是天元皇朝一國之母,即是國母也是本王的母后,她下了懿旨,讓我帶失剿滅你北襄叛軍,本王雖念及兄弟之情,可是,君命不可違,故而只能得罪了,這是咱們男人的之間事情,你何必把些個女人扯進來,這樣做,真弟,並非是君了所為。」
「君子?」
東陵鳳真恨恨地咬着這兩個字。
「你配說這兩個字嗎?」
「把女子扯進你我恩怨之爭的事情來,一直都是你燕王自覺得很英明的決策,這一生,本王最瞧不見的就是依賴於女人想成就一翻霸業的男子,女子,天生是水做的,應該是要放在掌心裏來呵護的,黛王妃為你捨命,獨孤衛為你即將要背叛養育她近二十年來的姨母。」
「不,我沒有……鳳真哥哥,我沒有……」獨孤衛開始焦急地咋呼,反正,事情還沒完全敗露,她覺得自己還有機會辯一辯。
「沒有嗎?」
雲定初冷笑,面上瞬間罩上冰霜,「北襄霍亂源頭便是因你而起,獨孤衛,別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俗話說,舉頭三尺有神明,而你為何這樣做,這恐怕得要問你的相好燕王了。」
「雲定初,一個女子的清白是多麼重要,你憑什麼這樣誣衊本王?」
「對,對於你的說詞,你可能拿出證據。」
「你肚子裏的那塊肉便是證據。」
肚子裏那塊肉?刷地,冷汗蹭蹭往她脊背上冒。
見所人的眸光筆直向她肚子掃過來,她趕緊用手捂住了肚子,吞咽了一口口水,急切地辯解,「冤枉,鳳真哥哥,沒有的事,沒有的事啊!雲定初,你別血口噴人,我是姨母一手帶大的,我怎麼可能背叛姨母?」
「再說,你能拿出證據證明你剛才講的這些嗎?如若你拿不出來,我就要告你誹謗之罪。」
「你與我在西廂院見面的時候,我就拉了你的手腕,順便替你把了脈,你那脈像就是喜脈,那喜脈應該有三個月之多,夫君,記得臣妾嫁入北襄王府,你便日日與臣妾呆在一起,前不久去過獨孤側妃房裏一次,還是在半個月以前,這些估且不說,剛才,燕王不是說了,說你半身不遂,無法盡人事,那麼,獨孤側妃肚子裏孩兒自然就絕不是你的血脈。」
不需要任何人回答,這已經是肯定的答案。
「胡說,胡說,雲定初,你這個瘋子,本妃沒有懷孕,你別仗着自己是一名大夫,懂點兒醫術,就在這兒信口雌黃。」
話講到這份兒上,獨孤衛除了嘆息啞子心計深重以外,更多的便是恐慌與焦慮。
對於事情的敗露,一系列的證據擺在眼前,東陵鳳玉知道已經無力挽回狂浪,不過,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東窗事發,也沒覺得能為自己帶來多少的害處,儘管北襄王知道了一切,可是,已經為時已晚,因為,他想要搞的破壞,想要實施的計謀都已經過去了,而他讓獨孤衛派人在井水裏放大糞與屍水,在北襄造成霍亂,本想以此打垮北襄,要不是有雲定初,也許他的計謀早就成功了。
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雲定初會與張太醫在一夜之間就配製出一劑控制疫情的湯藥,讓想不用一兵一卒滅掉北襄的計劃落了空。
然後,他在封厥想不通,才帶着一小部份人馬以送草藥為由想將雲定初擄走,沒想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那北丘國的太子耶律丹,阻礙了他的好事。
其實,在他心中,雲定初的謀略他大為欣賞,故而,才會一直想方設法想將她搶走為己所用。
「獨孤衛,她愛本王,想跟着本王也是人之常情,至於你的黛王妃,本王可從未染指過她半分,一直是她想爬上本王的床榻,告訴你,真弟,要不是看在你的份兒上,本王是不可能拒絕她好意的,畢竟,江山美人都是英雄最愛。」
呸,恬不知恥,王婆賣瓜自賣自誇,還以為自己是英雄呢!
「皇兄,臣弟真的為黛王妃感到心寒,她愛你一生一世,臨死前,還將北襄的一些軍事機密傳遞於你,只可惜,哪怕機關算盡,也從未會想到,黛王妃她雖愛你,卻也恨你,她是一個正直的女人,她是蘇後派到我北襄的細作不錯,可是,她知道是非善惡忠奸分明,她傳給你信息,全是假的,沒想到吧?皇兄。」
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正是如此。
這話讓東陵鳳玉的臉孔剎那間青黃不接,嘴唇抽搐,薄唇抿成了一條冷直的線條。
東陵鳳玉險些鼻孔都氣歪了。
「臣弟最瞧不起的就是你這種使用美男計,妄想控制所有女人的男人,父皇如果泉下有知你的作為,恐怕都會死不冥目,你不僅無心也很冷情,你對那麼多的女人,說過愛,臉過承諾,但你可有做到過半分?你的狠心與無情將黛王妃推下了地獄,而臨死前,他對本王說過,她會在地獄裏等着你,與你相會的那一天,她會生生咬掉你肩膀上的一塊血肉,來祭典她悲苦白白奉獻的一生。」
東陵鳳玉絕沒有想到黛筱悠就算是死了也擺了他一道。
曾經,那個女人說過愛他,說過會將所有奉獻給他,可是,他得到的只有她的身體,卻從未得到過真心。
原來,她不是那麼愚昧無知。
她一直就知道,他對她毫無半絲的憐惜,有的只有利用。
「你跟我聽好了,她不是我殺的。」
「我當然知道她不是殺的,可是,你是間接罪虧禍首,一切因你而起,要不是你對她步步緊逼,她沒辦法向卞梁那邊回話,最終落得被人毀容滅屍的悲慘下場。」
一切真相大白了。
原來,黛筱悠是被蘇氏派出的人所殺,因為,蘇氏察覺了她的背叛,所以,便派人將她滅了口,還故意毀她半邊臉孔,將事情弄成一片迷霧的局面,讓人不知她真正的死因。
東陵鳳玉一直就在猜測黛王妃的死,有時候,他也很迷惑,他不知道是卞梁動的手,還是竇氏所為。
哪怕今日東陵鳳真說了這話,他仍然不相信黛王妃是被蘇氏所殺。
「你想怎麼樣?」
東陵鳳玉拔開了聲音,眼眸里閃動着致命的殺機。
「臣弟能包容到你今日,已經是極限,張衛,帶小丑兒。」
「遵命,王爺。」
張衛趕緊走上前,將轎簾掀開,然後,一名年紀輕輕,一身鵝黃色衣衫的宮女抱着熟睡的小丑兒從馬車上跳下地面。
「小丑兒。」這一驚非同小可。
雲定初撲了過去,一把就從宮女手中奪過了孩子,可是,孩子睡得很死,雙眼緊緊地闔着,臉蛋兒紅撲撲的,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還有繡着魚鳥繡花靴子,頭上的髮髻梳得整整齊齊,雲定初摸了摸她縮在棉服裏面的小手兒,很暖和,她這才輕噓了一口氣,摸了摸她的脈像,一切已瞭然於心,小丑兒之所以會沉睡,是中了少許量的迷香。
為什麼要對小丑兒使用迷香?這恐怕是與燕王息息相關。
東陵鳳玉瞥了一眼雲定初懷中沉睡的孩子,冷然一笑,問,「真弟是幾個意思?」
「臣弟今日想看看,皇兄是人還是牲畜?」
「你……東陵鳳真,你不要太猖狂了。」
對於侮辱他的言語,燕王狂怒致極。
「臣弟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狂,到是皇兄你,已經猖狂很久了,皇兄,小丑兒畢竟是你的親生骨肉,她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便從未得到過一絲的父愛,她渴望得到父親的愛,可是,她哪裏知道,她的出生,根本就是一個錯誤,你說本王下半身不遂,無法行夫妻之事,不錯,本王的確也沒那樣的本事,可是,本王認了小丑兒,吞咽下了這魚脊背上最劇毒性的一根長刺。」
這是東陵鳳玉往他頭上扣得屎盆子,什麼樣的人才能做到容忍這一切。
「她從出生到四歲,連一個真正的名都沒有,由於她的母親一直被關在暗牢裏,所以,她也照顧了這個孩子,使得這個孩子一出生就被人叫着『小丑兒』,後來,臣弟瞧着這孩子可憐,也念在你我手足的情份上,讓衛兒領養了她,可是,衛兒。」
東陵鳳真啞然一笑,在這件事情上,他覺得自己有些愚蠢。
「如若那時候,本王知道你與皇兄的暗渡陳倉,也絕計不可能讓你領養孩子。」
「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獨孤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表哥,畢竟,他說的這些都是鐵錚錚的事實呀!
「燕王,你還別不相信,咱們王爺說得句句是真,不信,你瞧。」張衛走至雲定初身邊,伸手解開了小丑兒的衣襟,微微將她衣衫的領子口剝開來,然後,雪白的肌膚上全是大大小小,輕輕淺淺的傷痕,舊的還未完全好,新的傷痕又覆蓋了上去,一圈圈,一輪輪的,全是鞭傷,那是要有多恨,才會如此蹂躪一個四歲不到失去娘親的孩子。
「雪嫣公主身上其他地方這種傷還多的很,燕王,這些傷全是拜獨孤側妃所賜,獨孤側妃好狠啊!冤枉雪嫣公主偷了她一塊玉,就罰她三天不吃粒米,還讓她做許多粗重的奴婢活,如若手腳忙了些,輕則罰跪磚頭,重則鞭打,這些都不是人幹的行為,如此歹毒的獨孤側妃,可是你最深信的女子。」
張衛說着鼻音濃重,他知道小丑兒的遭遇,一直都在為小丑兒叫屈。
「要不是雲王妃嫁過來,將小丑兒從獨孤側妃身邊要了來,還不知道小丑兒會被她虐待成什麼樣子。」
「這麼說來,本王還要感謝你們雲王妃羅?」
東陵鳳玉將所有的話聽入耳,只是,他狠厲的眸光並未有一絲的改變。
小丑兒是他的女兒,他一直都不知道,雖然他從未抱過她,親過她,摸過她,甚至完全無視於她的存在,可是,到底,終究,她畢竟是自己的骨血,但是,相比較於權力的*,他更注重於後者了,為了能有朝一日登上夢寐以求的皇位,他覺得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見某人仍不知悔改,東陵鳳真也徹底寒了心,道,「皇兄,難道你就不可能看在黛王妃為你捨命,為你生下小丑兒的份上,替她報仇,替她討還一個公道,她生平最恨的就是蘇氏,而你與她合作,以蘇氏狡詐的為人,你覺得日後會遵守自己的承諾?所以,與臣弟一起聯手派兵征伐卞梁?」
東陵鳳玉知道北襄王真正的意思。
他將小丑兒抱了來,是想用小丑兒性命威脅他,讓放棄與卞梁的合作關係,與他一起倒戈攻伐卞梁。
眯起眼,東陵鳳玉冷問,「如若我倒戈,你打算如何與我平分秋色?要知道,蘇氏可是承諾把你北襄以及北襄附近的城池國土全部割讓給我。」
「臣弟只要北襄,其他全部國土城池全部歸屬於你。」
思忖片刻,東陵鳳玉醞釀一番後開了口,「本王不相信蘇氏,可是,也不相信你,小丑兒雖是本王親骨肉,可是,與本王本無半點兒感情,她的娘親,本王更是沒有一絲的愛戀,重要的是,蘇太后手中有本王娘親,任何時候,本王都不可能棄母親於不顧,所以,北襄王,你這一趟是明去無回了。」
他兇悍地宣佈。
「果然是只牲畜。」
「東陵鳳玉,你不在乎小丑兒的安危,本王更是不會在乎,本王已經養育了她整整四年,沒有責任與義務再繼續為你養下去,你自個兒的女兒你都不疼惜,本王又怎麼可能疼惜,於將軍何在?」
「末將在。」于堅雙手作揖立刻單膝跪於襄王面前聽令。
「派人將雪嫣公主丟入北襄山峰之顛,任她自生自滅。」
東陵鳳真此命令一下,所有人立刻一片惶然。
連一向手狠手辣的獨孤衛都驚得後退一步。
雲定初不知道癱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可是,小丑兒的性命開不得半點玩笑,所以,在于堅命人從她懷中奪過小丑兒事,她便開始抗拒。
「北襄王,你能這樣做。」
「雲王妃,你跟本王過來。」
見啞妃反抗自己的命令,北襄王的眉宇間染上了薄怒,見她仍然緊緊將小丑兒護於懷中,他便衝着那名將士怒斥,「等什麼,將雲王妃一併給本王扔入北襄山顛。」
「是,屬下遵命。」
幾名將士撲了過來,將雲王妃一併迅速帶走。
事情到了這一步,東陵鳳玉眼眸里閃耀着絕狠的精光。
「想走,沒那麼容易,都跟本王聽着,活捉北襄王,雲王妃,本王重重有賞。」
「是,誓死效忠燕王。」
東陵鳳玉身後的士兵都從四面八方趕了過來,兵士越來越多,獨孤衛也不算是太傻,見事情忽然間對自己不利,趕緊躲到了東陵鳳玉身後去,甚至還用手緊緊地拉住了他的手掌。
「做什麼?」
東陵鳳玉見兩軍開戰,嫌她是個累贅想一把將她甩開,可是,她就像是一根藤蔓,就那樣緊緊地纏住了他。
「東陵鳳玉,我對你做了那麼多缺德的事,這個時候,你不能不管我?」
「你為我做的?」
不說這事還好,一提東陵鳳玉就火冒三丈。
「是我要你虐待一個四歲的孩子的?」
「誰讓她是黛筱悠生的雜種,如果不是她生的,我不會那樣對待她。」
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女人好重的心計,在這戰亂的時刻,他沒時間去與她爭吵,待這場戰事後,會好好地收拾這個虐待他親生女兒的賤婦。
「走開。」
東陵鳳玉嫌她礙事,伸手把她推開,不想這一推,她就順勢躺到了雪地上裝死撒潑。
「東陵鳳玉,你這個牲畜,居然敢這樣子對我,嗚嗚。」
顧不得與她閒扯,東陵鳳玉見北襄王已經離開了輪椅,坐上了馬車,而馬兒已經迅速馬頭,集中生智,大手一揮,身後的所有人趕緊向北襄王一伙人離去的方向迅速追去。
眼看着他的部下就要追上了那輛綠色的馬車,沒想到,從半空中躍下了無數蒙着面紗,一身黑衫的武士,他們個個身強力壯,武藝高強,不一會兒,就將沖在最前面的士兵全部砍死,眼看着載着癱子的馬車就快奔過象鼻山,東陵鳳玉氣得嗷嗷直叫……
------題外話------
親們,寫文不易,這一萬字整整從早上十點半坐到下午兩點左右。
有票子都砸到暮哥碗裏來吧。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55s 3.957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