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曲陽。
自邯鄲、廣宗一失,袁紹地盤更加小,只有平原、南皮、鄴城、下曲陽寥寥數縣還在其手裏,袁紹雖然表現如常,可諸謀士都能感受到他的生命正快速的流逝着,最明顯的就是袁紹頭上的白髮日益增多。
諸謀士已經不敢再讓他受大刺激,可遠在鄴城的審配卻不知曉,鄴城被三張合圍,他不得不再次寫信給袁紹報告情況。
審配不知,他上次的信使就已被趙雲俘獲。
趙雲佔了巨鹿中部,張遼襲取巨鹿南部,張燕取趙國,審配的信使怎能不被趙雲擒獲。
趙雲看着審配寫給袁紹的信,想到上一次審配懷疑沮授的事,對長史陰夔、剛押糧而來的高邑令常林道:「長史、常使君,你們說這封信可不可以做做手腳。」
陰夔道:「將軍,想施離間計,恐怕袁紹不會信吧!」
常林卻道:「不管他信不信,只要做了就必有效果,何況沮鵠不是在咱們手上嗎?」
趙雲深以為然的點頭,沮鵠在張飛手中。
當天,趙雲飛鴿傳書於張飛,張飛交給簡鵠辦這件事。
簡鵠連夜趕回內黃,此刻的沮鵠正跟袁軍降卒們的臭腳做鬥爭,他甚至很後悔為何沒投降?不然豈會跟這幫丘八待在一起。
沮鵠不是沒想過要找晉軍申訴,可一申訴不就代表他要投降嗎?想想之前說的斬釘截鐵這豈不是再打自己的臉?
沮鵠在一片惡臭、打呼嚕、磨牙、放屁聲中怎麼也睡不着,他不知道這種黑暗的生活還要過多久,想着想着他不由想到廣平老家的妻兒。
鄴城的妾室,只要張飛不破鄴城就安全。
可在廣平的妻兒,聽他們講張遼已至廣宗,若張遼破廣宗不成,會不會劫掠廣平?
沮家是廣平大族,同樣也很惹人眼球,若張遼攻沮氏塢堡,沮氏塢堡恐怕很難保住,晉軍會不會在沮氏塢堡內濫殺無辜。
沮鵠在晉軍中幾天,對其政策有些了解,若是身在普通家庭中,沮鵠自然不害怕,可他是廣平沮氏,沮氏一門都是袁紹的心腹親信,換而言之就是死黨,他們會放過自己的兒子嗎?
沮鵠並不怕死,但想到沮家要在他這一代就要絕戶,心裏怎樣都不舒服。
「袁甲校已都戊屯的沮鵠睡了沒?」
沮鵠正躺在擁擠的大床上胡思亂想,突然聽到有人大喊,初還以為是夢境,可又是一聲,沮鵠一個激靈,趕緊從兩旁的肢體交纏後脫離出來,猛地躍下床,道:「沮鵠在此。」
晉軍為更好的管理俘虜,每個俘虜都有一個編號,當然有官職的編號在前,待遇也稍好一點。
這樣來也是為了更好的管理這些俘虜,所有俘虜逃跑則連累整什、整屯,因此想要逃跑除了帶整什的人一起離去,否則你身邊的人就是最好的監視者。
似沮授這類謀士,說不定還有普通不認識他們的士卒願意為他們去死,可沮鵠是誰?誰特麼知道。
沮鵠下了床就看到一個文士走來,那文士聞到這裏的氣味不僅皺了皺眉,那種噁心毫不掩飾的從眼神中流露出來。
其實沮鵠也同樣噁心,甚至也有些廉恥感,一代巨鹿名士,竟然被囚在這種地方,說出去他沮鵠再也無臉去見天下人。
「沮鵠是嗎?跟某走吧。」
「喏!」
沮鵠跟那文士走出房間,只見文士大呼幾口新鮮空氣,臉色這才好看些,轉身便對身邊的軍侯道:「不識說要對沮鵠好一些嗎?怎麼讓他跟這幫袁軍降卒住在一起。」
那軍侯為難的道:「回長史,這是上面的決定。」
那文士瞪了那軍侯一眼,隨即一臉微笑的走向沮鵠:「這幾日讓先生受苦了,某回頭調查清楚,定然給這幫人一個教訓。」
沮鵠自然知道這是那人的作秀,可饒是如此,心裏也覺得暖暖的,終於,終於有人問津自己了,而不是被丟在一旁不管,被無視的感覺真不好,相比起死跟投降,在降卒里活一輩子才是廣平沮氏最大的恥辱。
沮鵠整了整亂糟糟的衣袍,極有禮儀的朝那文士一禮,道:「多謝先生相詢,鵠有禮。」
那文士忙回禮:「在下涿郡簡鵠,說起來還跟先生同名呢?」
沮鵠一愣,的確,不過同名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這更像是對方的拉攏之詞。
沮鵠道:「先生,恐怕是有事吧!不妨直言。」
簡鵠道:「好,那某就不可氣,吾家主公希望先生能給令尊寫一封勸降信。」
「這不可能。」
被俘已經是沮鵠此生最大的污點,再讓他給父親寫勸降信,那更是不可能。不說父親此生的信念,單說袁紹對其恩寵,就讓他不可能會投降。
沮鵠拱手道:「先生,若沒其他的事,沮鵠就先告辭了。」
相比給父親寫勸降信這等敗人品的事,沮鵠還是去降卒營里忍受那惡臭吧!
「先生慢走。」
簡鵠見狀突然道:「不知先生可知吾軍文遠將軍已破廣宗,廣平等地皆開門投降,此刻已與張黑山、張征北合兵於鄴城。」
張燕、張飛、張遼三支大軍匯合在鄴城,這下袁紹再也無翻盤的機會了。
沮鵠腦海里瞬間被這個想法佔據,下意識的回一禮,默默的走回降俘房內。
「長史,看來沮鵠並不給面子,您看還要不要對其另眼相待。」
那軍侯問道。
簡鵠輕輕搖頭,道:「不急,再等等,等他的家眷來後再說吧!」
在沮鵠被俘的消息傳開後,張飛已令後方取其家眷來勸降,如今不過是讓他們加快腳步而已。
三日後,沮鵠看到自己的妻兒頓時熱淚盈眶,他沒想到此生還能再看到自己的妻兒,看着兒子那虎頭虎腦的模樣,看着妻子那決絕的模樣。
沮鵠一邊捨不得兒子,一邊又妻子的大意感到欣慰,妻子那決絕的眼神分明告訴自己,若晉軍拿他們做威脅,一家三口就都死在這裏。
沮鵠不怕死,可是沮授要給袁家陪葬,廣平沮氏能從此絕後嗎?
不能。
故簡鵠對簡鵠道:「拿紙筆來,某寫。」
仗劍直行大昨天催更,其實夜色昨天確實有意三更,可是因為跟未來的女朋友鬧得有點不愉快,心情不好,因此耽擱了,夜色會補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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