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之時進入大殿,而後便是接連的答題。十六位考生端端正正坐於桌案前,提了筆寫字。而顧衍辭則不然,他只細心地研墨,直至時間過了半個時辰之後仍未停下。
這倒是也奇特,會試的第一名在見着試題之後不是急於做題,甚至連試題也未看過,實在是有些奇怪。
至午時殿試將要結束之時,顧衍辭才不急不慢往試卷上答題,待到鐘聲起,手中的筆方才放下。考生陸陸續續的交卷,大殿上多出些許聲響,考生之間交頭接耳,議論着考試題目的難易如何。
考生陸陸續續離開大殿,殿審們做完自己本職工作之後也隨即出了大殿。因着陸風遙於這殿裏是坐不下去的,如今接連坐了幾個時辰早已是不耐煩。眾人都離開之後,陸風濬一人坐在大殿裏揉了揉酸痛不堪的肩膀。
「王爺。」一聲清亮的聲音響起,陸風濬抬起頭,見是那個會試第一的姓顧的學生又折回來,抬眸問道:「可是有什麼東西拉在這裏?」
顧衍辭走向前,凝視了他許久,「只是,想要問一件事。」
「哦?」陸風濬笑了出聲,「說說看,你想要問的是什麼事情?如果我能解答的話就告訴你。」
「為什麼?」顧衍辭的話似乎有些故弄玄虛,一次不把話說清了讓陸風濬聽着難受。
「為什麼最後一道題,是出自會試時那一套備用的試卷?」
「這之間是有什麼聯繫嗎?」
陸風濬被他問的一句話也接不上,只無奈的笑笑。「你可以說的慢一些嗎?本王都沒有機會回答你的問題。」
顧衍辭面帶歉意的笑笑。仍看着他的眼睛想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題目是皇父出的。我這個做兒子的只是負責主持考試,這之間的關聯我又怎麼會知道?」陸風濬索性走下台階,就着一杯未被動過的茶水喝了起來,茶水尚余些溫熱,喝起來味道還算說得過去。
「您還在騙我。」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陸風濬於杯間抬眸,「我不覺得我給你留了什麼提示。」
顧衍辭輕輕呼出一口氣。「我曾經臨摹過您的字跡,與今日大殿上的試題的字跡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顧衍辭頓了頓,「我不明白。您這般透露題目目的究竟是什麼?」
「你的夢想,不就是成為狀元嗎?而今我成全你,有什麼不好?」
「我與王爺素無交情。」顧衍辭目光炯炯,「倒是為了什麼理由一定要幫我?」
當然有理由。
十六位考生之中,多半以上是憑着家裏的背景暗中買通了負責審題的官員,而他雖然知道,如今卻不能讓這一切浮出水面。會試之中,是你明明見到了做過得題目,仍然執意換了考題的,因為你顧衍辭。最像一個真正的君子。
「如果王爺答不上來,那顧某隻能告辭了。」
「等一等。」聞此一聲。顧衍辭停住了腳步,一聲堅定有力的聲音隨即響起,「顧衍辭你,以後一定要做一個清清白白的好官。」
顧衍辭心頭一震,他在試題中做了手腳只是為了這個嗎?為了朝廷的官員更加清廉,為了讓腐|敗不再發生,只是,為了黎民蒼生嗎?
「顧某也曾有私心。若是顧某足夠清白公正,於那殿試的題目,本是不應該解答的。可是顧某功利心太重,實在是沒有辦法,真的迫不及待能夠馬上輕步青雲。」…
「呵。」陸風濬笑出聲,「有功利心也是好的,如此才能有進取心,而後,你才會擁有的更多。」
及至亥時,陸風濬方想起答應了母妃要在她的永壽宮用飯。殿外的轎子一直停在那裏,幾個轎夫等待的時間長了也有些昏昏欲睡。陸風濬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掀開了帘子坐了進去。
剛放下帘子之時,一道聲音由遠處傳來:「我會記着您近日說的話。」
陸風濬頓下的手重新將帘子放下,吩咐了轎夫啟程去了長壽宮。剛踏進門檻之時,便見母妃與數日未曾相見的妹妹正拉着手說笑着。
陸風濬握拳咳咳了兩聲,蓮蓮聞聲立即撲到了他懷裏,「哥哥我總算是見着你了,好些日子不見,哥哥的相貌更是好看了,不知這京城又要有多少少女心動了呢!」
陸風濬摸了摸蓮蓮的頭髮,「我們家蓮蓮也是出落得愈發亭亭玉立了呢,不止如此,嘴皮子功夫也見長了許多。」
「咦?」蓮蓮的視線繞過陸風濬的身後,「怎麼嫂子沒有同你一起來?」
舒服啞然失笑,嘴唇艱難的動了動,「你嫂嫂,已經去了。」
蓮蓮將目光投在陸風濬身上:「母妃說的,是真的嗎?」
「是。」陸風濬拍了拍蓮蓮的肩膀,「她已經永遠離開了我們。」
「這不大會」
舒妃趕忙拉着這兄妹二人坐下:「再不開飯,這菜可都要涼了。」
「你們兩個,我記得交情並不深。」陸風濬終是有些疑惑,忍不住放下了筷子問道。
「你們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的時候,只有她會過來陪我玩。宮裏和王府來回跑,只是因為我想要找她讓她陪我玩。兩個人在一起玩,會比一個的孤獨寂寞好一些。」
相顧無言之時,吃飯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幾個人靜默的看着碗裏的米粒,確是各懷心事。
舒妃想着這兩個孩子難得見上一面,一見面就是如此傷懷的氣氛真是讓人窩心。她也記得那個孩子,當年為了讓她能安全的留在王府,才暗自找了太醫明里暗裏想盡辦法幫助她與老七能有一個孩子,也好讓她在一切事情拉下帷幕之後能有一方安穩的棲身之地。
只這些似乎沒用,皇帝對游氏厭惡至極,甚至連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也不放過,只是因為她生在了那個皇帝最為厭惡的家族。
「聽說,今年會試的時候出了幾個模樣不錯的年輕人?」舒妃先是開口問道,否則這沉重的氣氛遲早要將她們溺死。
「是,家庭背景什麼的都還不錯,能力也都還可以,今年的考試確實能為朝廷選到些許人才。」陸風濬恭恭敬敬的答道。
「要真是不錯,不如從那些人之中選出尚未婚配的,留着給咱們家蓮蓮挑一挑,蓮蓮雖然看人眼光很挑,不過說不準兒還真的有中意的。」
「也好。」陸風濬仔細回憶了,「其中有一個名為顧衍辭的年輕人,看起來倒是很不錯,才情也算得上一流。若是蓮蓮看上了——」
陸風濬斜了蓮蓮一眼,「沒準兒以後還能讓他教教你詩詞歌賦,省得你啊,什麼都不懂。」
「女子無才便是德。」蓮蓮出口頂了回去。
「那三國時期的蔡文姬就是無德了?魏晉時期的蔡道韞就是無德了?唐朝是的魚玄機也是無德了?」陸風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那個那個我有點兒肚子疼,我要如廁。」蓮蓮頂着一張羞紅了的臉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這丫頭,每次遇到你就沒有辦法。」舒妃搖搖頭調笑道。
陸風濬轉頭看了一眼門外,「不過,蓮蓮也確實到了該出嫁的年齡。看她剛才的意思,應該也是同意的。」
「總之,你皇父命你招呼着科考,你就順便留心一下,幫蓮蓮找個如意郎君。」
陸風濬點頭應了下來,卻又聽得一聲嘆息,「那些丫頭們之中,就沒有一個有好消息的嗎?」
「若是有了,兒子自然會第一個過來稟報母妃。」
「我看啊!你是有力無心。我知道你還惦記着那個孩子,可她畢竟已經是死了的人了,以後便是再也不會回來了。我知道你們夫妻情深,可這畢竟不是民間普通的家庭。於皇室而言,子嗣最為重要。等到了今年冬天,守孝三年期限已滿,你皇父便是要退下來把位子讓給你了。要是到時候你府里的那些女人還沒有消息的話,豈不是讓那些大臣鑽了空子?」
「兒子明白。」
「我每次說你,你都拿明白,懂來敷衍我。可有真正聽進去我說的那些個話?若是真的聽進去了,便不會是今天這般光景。算算都二十幾歲的人了,到如今連個兒子都沒有。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陸風濬抿了唇,「二哥比我還大上兩三歲,不也沒有子嗣?母妃可不要總拿我一個人開刀。」
「別人家的兒子自有別人的娘操心,我只操心着你和蓮蓮的就夠了。」
「要不是你是我親生的兒子,我管你那麼多幹嘛?吃飽了撐的沒事做?」
「不過——」舒妃徑自嘆道,「紋妃也確實夠可憐了。老二這些年沒有一個子嗣不說,還把平西大將軍的夫人也接到了府上,無名無分,還因此冷落了身為正室的永安王妃,這讓皇上如何能去面對符國公一大家子?所有的怒氣都出在了紋妃的身上,幾乎都是偶爾想起了才會去一下她宮裏,每一次去都要發上一通火氣,因着這個,宮裏的其他嬪妃也對她冷落了不少。」
「當年,紋妃也是很受寵的。除去一個婉夫人,便只剩下一個紋妃了。」
「那母妃可要多去紋妃娘娘宮裏去看看她,免得她一個人太孤單了。」陸風濬溫和的回道。(未完待續……)
PS:一個人單機讓人心碎啊~希望能在書評區見到大家的身影~~~羞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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