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亂 第十二章 師徒相見

    讓我和雅充華意外的是皇后的事最終還是不了了之，對外說是皇后宮裏的谷安自作主張害了我，谷安自始至終都沒有供出皇后，皇后也到處嚷嚷着自己冤枉，再加上太后這邊力保，這件事情自然也就不算什麼事情了。

    半里和我說這話的時候帶了點內疚的情緒，我聽到反鬆了一口氣，皇后和半里怎麼說也是多年的夫妻，何況她一直就以賢德不爭聞名，若這回真因為我的事治了她的罪恐怕我這個禍亂宮闈的帽子就真的摘不掉了。

    雅充華知道了這件事卻很擔心，這次的事既然半里都看出了端倪那皇后必然也知道其中有她插手，一招不能置皇后於死地，她往後的日子想必不會好過。

    紛擾的雜事到這兒算是暫時告一段落，我也能得空好好歇一口氣，下午我叫蝶兒摘了院子裏的花取汁染色做了幾盤點心，做好了後我想着這幾天半里也費了不好心便叫人把點心包上帶着往養心殿去。

    養心殿外當值的宮人平日都認得我，看我來了也不攔着我直接讓了路，我讓蝶兒在殿外候着，自己帶着包好的糕點進去。

    剛踏進養心殿我便發覺和平日裏不太一樣，半里平時雖然好靜但殿裏還是要留幾個人隨侍的，但今天養心殿裏靜的出奇愣是一個人都沒有。

    正殿裏沒有見到人我便直接往寢殿去，也是因為一個人都沒有的關係此刻殿裏有什麼聲音也能聽得分外清楚，我離偏殿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聽見大概有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到了偏殿門口果然聽見半里不知在和什麼人說話，我思忖着能在養心殿裏接見的人不是王爺也是要務大臣本想先避個嫌，可前腳剛要離開的時候忽然聽見裏面有人提了我的名字。

    我在相府的時候就有聽牆角的壞毛病，這時聽裏面的人提到我更是不得不聽，一是怕裏面人當着半里的面說我壞話，二也是想聽聽半里到底會說我些什麼。

    我聽了幾句發現和半里說話的是個男人，說話的聲音還讓我覺得有點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這個聲音在哪聽見過。

    想不起到底是在哪聽見過這個聲音我只好把臉貼在門上仔細的聽，正好聽到半里叫那個人名字對他說：「止誤，你在這宮裏留了這麼多天也該離開了。」

    原來這個男人叫止誤，可我腦子裏並不記得自己認識一個叫止誤的男人。

    這個叫止誤的男人聽了半里的話不緊不慢的回答道：「我豈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你不要以為我願你留在你這，我只是要見一見我的君兒，見到人馬上就走。」

    「她不是你想見就見的。」半里再開口的時候好像不太高興，冷冷的回他說：「昭君現在過得很好，你非要告訴她那些往事反倒惹得她不痛快，你既然口口聲聲說為她好就不要來打擾她的這一生，我會傾盡所有給她她想要的，你以後不必再來了。」

    很明顯半里口中的昭君和男人口中的「君兒」是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我，正因為這樣我腦子裏又冒出了個問號，手上也悄悄的把門推開了一個小縫隙，想看一下裏面的另一個人到底是誰。

    為了不弄出聲音我這個縫隙開得實在太小，用了十二分的眼力也只能看見那人穿了青灰色袍子的半邊身子，連臉都看不真切。

    男人好像被半里說得不太高興，過了一會兒才幽幽開口道：「你不用指望她這一輩子都什麼想不起來傻傻的呆在你身邊，現在她想不起來那些事，一是因為傷受的太重一時魂魄難以補全，二是我為了給她渡劫故意瞞了一些，只要過了十六這個劫難一切自然明了，你再費心也是沒用的。」

    什麼叫做魂魄難以補全？十六歲一劫又是什麼？

    我正想着這些的時候聽到半里說：「你儘快離開吧，我在一日就不會讓你見她，你死了這條心吧。」

    半里說完便過來一把推開門，我正想着他們話里的內容一時沒有防備，待他開門的時候連人帶糕點一起撲向了他懷裏，再抬起頭看到他們兩個人的眼睛都盯着我看，我窘迫的抖了抖身上的糕點碎屑賠笑道：「打擾你們了，我本來是想給你帶點宮裏新做的點心嘗嘗，這就走了，你們慢聊哈。」

    我這邊腳剛踏出一半突然被半里一把抓住，他把我拎回來帶到那個叫止誤的人面前說：「看來是老天要你們見面，你們師徒在這裏說會話吧，我先出去了。」

    半里的臉色不好看，我以為他是因為我偷聽的事生氣，在他走的時候一把拽住他說：「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說話的，其實我也剛來，什麼都沒聽清楚。」

    半里拿開了我抓着他衣服的手，摸了摸我的頭說：「我沒生你的氣，你在這裏和師父說會兒話，過一會兒我就來接你一起用晚膳。」

    「你……」我還想說點什麼，話卡在喉嚨里卻怎麼也倒不出來，只好先鬆了手想着晚上再和他解釋。

    這邊半里走了以後我才想起來自己身後還站着一個人，半里說讓我們師徒在這說說話，那麼這個人也就是我的師父，我長這麼大還不記得自己有一個師父，正要回頭好好看看我這個師父的模樣時卻不怎麼淡定了，因為我眼前的這個師父不是別人正是我夢裏的那個怪人。

    如果當時有一面鏡子話我肯定是要好好看看自己扭曲的表情，我指着他咿咿呀呀的說不出話，最後憋出來了一句：「原來你叫止誤？」

    他看到我這樣哈哈一笑說：「原來你還記得我，記性蠻不錯的嘛。」

    我咬着壓根呵呵了兩聲心裏想着原來真有他這個人，下一刻心裏又是咯噔一下落到了谷底，如果說他是真實存在的話那不就說明我那個夢也是真實存在的了，那夢裏的發生的事也都是真的，這樣想來真是太可怕了。

    我想着想着腳下一軟扶着椅子坐下來，撫了一會兒額頭才問他：「你當真是我夢裏的那個人？」

    止誤聽到我這麼問，想了一會兒回答：「可以說是，但也可以說不是，我在這裏是真的在夢裏卻是虛幻的，夢裏的我們雖然是虛幻的但我給你看的那些事情又是真的，所以還真是不好說。」

    聽完他這話我又是一陣眩暈揉了揉太陽穴，再抬起頭仔細觀察才發現他的確和夢裏有些不同，在夢裏的時候我看得真切他額頭上印了一塊格外顯眼的硃砂色花紋，可現實中他額頭上卻是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你額頭上的那塊硃砂紅的花紋呢，我記得夢裏的你是有的。」我好奇。

    止誤聽我這麼說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是哈哈一笑說：「你倒真細心還記得我有塊兒花紋，不過那可不是普通的花紋，從前你也有，以後你會知道那紋路代表了什麼。」

    在宮裏呆了這麼長時間我自詡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所以此刻表面上還是硬裝出臨危不亂的樣子坐得正正的問他：「在夢裏你就說是我師父，剛才半里也說你是我師父，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連夢都能進得去？」

    止誤頓了頓頗為苦惱的說：「沒想到你這丫頭現在問題這麼多，這個我一時也不好回答，不過我是你師父這點倒是沒錯，你可要記好了。」

    我思忖着自己的問題的確也有點多，於是撿了最重要的問他：「那我不問別的，你就告訴我你是誰，再告訴我我到底是誰，我就問這兩個問題不多了吧？」

    「你還挺聰明的。」止誤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說：「我就是你眼前的這個人是你的師父，你現在不記得我也沒關係，總有一天你會想起我的，而你是我的徒弟君兒，我會一輩子愛你護你，你只需要記得這些就夠了。」

    他的回答倒是言簡意賅，只可惜我想要的答案統統沒有，我撇了撇嘴表示自己的不滿，想到在外面聽他說的十六歲一劫又問她：「你剛才和半里說的話都是什麼意思，你說我到底忘了什麼，是過了十六歲就能記起來麼？」

    止誤做了一副高神的樣子站起來走到我身邊，閉着眼睛掐了一個極其彆扭的手勢在我額頭上點了一點。

    他的手指剛剛接觸到我的額頭便傳來火燒一般的痛楚，我皺了一下眉頭睜開眼睛，看見一團紅色的光暈慢慢的出現在我眼前又慢慢消失，等這團光完全消失的時候我又不覺得痛了，再摸摸額頭上好像多了一個米粒大的疤。

    止誤收回手轉身對我說：「你的前世因果註定你在十六歲有一劫，這次借着落水的機會我雖破了加諸在你身上的煞怨卻沒有完全躲過這一劫，現在我留這個般若印在你身上，你再有危險時我自然會回來。」

    「你等一等！」我還是不死心想問出剛才的答案。

    止誤似乎早就猜到了我要問什麼，對我說：「你的劫不一定在什麼時候發，渡劫之後你就會想起重重前塵，現在不必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