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語。
早上,紀封醒來,打着哈欠走進洗漱間。
接水,擠牙膏,刷牙……
結果剛刷到一半,外面突然傳來很有節律敲門聲,「砰,砰砰,砰砰砰。」
嗯?這是?
紀封眉毛微微一皺,感到有些奇怪。自己一直都是獨居的,和之前的同學、朋友什麼的,關係都很淡,幾乎不怎麼來往。所以基本上,都是十天半個不來有人來,更何況還是這一大清早。
皺着眉頭,紀封叼着牙刷走出洗刷間,然後打開了防盜門,立刻一個從沒見過的年輕女子出現在門外。
身材高挑,雙腿細長,前凸後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掛着像是十二月的冰霜,渾身散發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氣場。
「你是?」紀封眼睛閃了閃,含着牙刷模糊不清的問道。
「我叫歐陽菲。」年輕女子回答,惜字如金,「是我爺爺叫我來的。」
「你爺爺?」紀封微楞。
女子拿出一把漆黑色雨傘遞過來,冷聲道,「這是之前你借給我爺爺的,我爺爺讓我還給你。」
「你爺爺?」紀封再楞,然後電光火石前突然想起昨天收到的那一份電子信件:明日,鄙人之孫女,將有所叨擾,萬望海涵。
接着,就是一個為老不尊的形象出現在腦海中。
「啊,原來你是那個老不死……」紀封指着女子,有所明悟的道,說道最後突然看到對方射過來的冰冷目光,立刻改口,「原來你是老爺子的孫女啊,我想起來了,哈哈,幸會幸會。」
「一樣幸會。」這歐陽菲道,連聲調都不帶換地,邁步走進房子來。
紀封聳聳肩,已經知道來者不好打交道了,也就不端茶倒水的多獻殷勤了,扭頭回到洗漱間繼續刷牙,年輕女子歐陽菲則是在客廳中打量着擺設。
紀封一邊繼續刷牙,一邊略好奇的問道:「你有事?」
「沒事。」歐陽菲回答。
「咳。」紀封差點被水嗆住。沒事你來幹什麼啊,那不成就是為了送把雨傘?
「你來這裏,要幹什麼?」紀封再問。
「不幹什麼。」歐陽菲又回答道。
「哦。」這次紀封徹底無語了,搖搖頭,然後把水灌進嘴中,開始漱口。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客廳中的歐陽菲好像想起來什麼,目光微微一定,緩聲道:「雖然我沒有什麼事,不過我爺爺,他卻是讓我來你這裏住一段時間。」
「嗯?咳咳咳!」紀封先是一愣,接着真的是被水嗆住了,在洗漱間中一陣劇烈的咳嗽。
好半天回過勁來,把牙膏泡沫擦掉,洗一把臉冷靜一下,走出去,偏着頭確認的問道:「你說,你要在我這裏,住一段時間?」
「對。」
「……」紀封陷入長久的沉默,把快忘掉的某個老不羞的人,從腦海深處提出來,好好的回憶了幾遍,實在想不出對方要幹什麼。
「那個……」紀封開口,而歐陽菲則是一臉根本不感興趣,邁步走到了窗前,欣賞起窗外風景來。
「哦,好吧。」紀封討了個沒趣,住嘴了,決定等會再細問,畢竟按照自己以往的習慣,現在應該要吃早飯了。
搖搖頭走進廚房,拿出西紅柿、小蔥、雞蛋、麵條,就要開做。突然又一偏頭,朝着廚房外問道:「那個,你吃飯了嗎?要不……」
「不吃。」兩個字,回答了還沒有問完的問題。
「好吧,算我賤。」紀封自嘲道,拿起菜刀向着西紅柿狠狠切下,立刻汁水四濺。
……
五六分鐘後,紀封打開鍋蓋,盛出了恰到火候的西紅柿熗鍋面來。
「嘖嘖。」端上餐桌,略顯陶醉的一聞,露出十分滿意的表情——雖然很清楚自己做出來的麵條味道,但是自己都不給面子,還有誰給面子,更何況是在外人面前。
拿起筷子開吃,結果剛吃到一半,門又被敲響了,這一次要急促許多,「砰砰砰,砰砰砰。」
又是誰!還能不能安穩點!刷牙不讓人刷完,吃飯也不讓人吃飽!
紀封無奈的放下筷子,嚼着麵條,走向防盜門,心裏已經想着把門外人大卸八塊的。
到底是誰!
結果還沒有把門打開,紀封就知道結果了,因為趙胖子那狼哭鬼嚎的聲音已經響起來:「封哥封哥,快開門啊,快開門啊,砰砰砰砰!」
「來啦!」紀封一把把門打開,然後看到趙胖子正氣喘吁吁的抱着一個巨大的長方體箱子站在門外。
「咋了,你家破產了,你不做富二代,改行做送冰箱的快遞員了?」紀封沒好氣的道。
「那……那有……呼呼……」趙胖子抱着那箱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走進來,「不是箱子……是……」
「是什麼啊?」
「砰。」趙胖子把箱子重重放下,打開外面的包裝,露出裏面的東西來,「是……是我的遊戲艙。」
「嗯?」紀封目光落到趙胖子那被塗得五顏六色的遊戲艙上面,撇撇嘴,「咋了,發地震了?所以,你只抱着你的遊戲艙逃了出來?」
「那能啊。」趙胖子的氣終於喘均勻一點了,一屁股坐在飯桌前面,滿臉悲憤的道,「都是我爸。我爸說我一直在家裏除了玩遊戲,就是吃飯睡覺,都快變成豬了,所以就把我趕出來了,說我不減到二百斤以內就不許回去。」
「那你現在體重是?」
「昨天剛破二百五十斤。」趙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接着又是一愣,脖子一縮,「那個……那個封哥你幹嘛,用那種眼神看着我啊?」
「我在想,到底把你身上那塊肉割下來,正好是五十斤整。」紀封一臉認真的道。
「啊,不是吧,封哥!」趙胖子慘叫,「我就是在你這裏住兩天,你用不着割我肉吧?」
「而這就是最關鍵的問題。」紀封一臉嚴肅的道,「來一個不夠,又來一個,那我住哪裏?」
「嗯?」趙胖子微楞,然後看到餐桌上還剩下半碗面片,不管紀封殺人的表情,端起來一仰脖吃了。抹抹嘴,有點疑惑的問道,「又來一個?我就一個人啊?為什麼說又呢?」
「呶。」紀封把嘴向着一片一瞥。
趙胖子不解的看過去,然後眼睛瞬間變作銅鈴,「這……這,這這這!」
好半天后,趙胖子臉色憋得通紅,伸出顫抖着的手,指着問道:「這……這是誰啊?封哥,不會是你的女……」
「不是。」紀封很明白趙胖子要問什麼,直接回答道。
「那她幹麼住你這裏?」趙胖子問,「你堂姐?你表妹?你小姨?你姑媽?還是……」
「通通不是。」紀封道。
「那她到底是誰?」
紀封揉揉眉心,走到趙胖子的身邊,一巴掌拍在他的頭上。
「嗯?幹啥?」
「幫你回憶。」
「回憶什麼?」
「還記得之前我們我遊戲,在『自殺者世界』的時候麼。」
「哦,昨天剛玩的,怎麼會不記得了。」
「那就好。」紀封道,「在自殺者世界,我們完成第一個死亡任務,也就是投色子選擇是否捐獻器官之後,我們被關進了監房。然後在執行第二個死亡任務,也就是測試新型藥物之前,有一段很長時間的監禁時間。記得麼?」
「哦,有點印象。」
「然後你很無聊,和我聊天,讓我給你講故事,講驚心動魄的偵探經歷,我就給你講了。我說我出去旅遊,把沒用的雨傘送給一個老頭,然後那個老頭非說自己是隱世高人,並且和我有緣。死乞白賴的非要傳我衣缽,傳我他掌控的巨大勢力,還要把孫女嫁給我。記得麼?」
「啊,記得。可是……可是分明就是你編的啊。」
「或許吧。」紀封聳肩,然後向着站在窗前的歐陽菲一指,「或許是我編的,但是人來了。」
「不是吧!」趙胖子差點咬到自己舌頭,「真的是真的?怎麼可能?」
「真假不管,反正現實就是這樣。」
「……」趙胖子覺得自己世界觀被顛覆了,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着,為了壓驚,把餐桌上還剩的麵條湯端起來喝了,「咕咚。」
紀封看着空空如也的面碗,有點想把某個重達八分之一噸的物體,扔出去。但最後還是沒有這樣做,只是一巴掌再次拍在趙胖子的頭上,報復般的緩聲道:「沒事,我知道你不太相信,不過慢慢的你總會相信的,世界上就是有這麼多的不可思議。」
趙胖子一愣,再楞,三楞,最後徹底楞。
「封……封哥,我決定我現實中也跟着你混了。」愣了好半天后,趙胖子顫聲做出了決定。
而紀封卻是搖搖頭,「你這個我考察考察再說,不過話說,你兩個人既然都來住,為什麼連件換洗的衣服都不帶?」
「那能啊。」趙胖子叫道,然後小跑到遊戲艙旁邊,用手打開蓋子,就看到裏面裝着各種的生活用品,什麼換洗衣服、洗臉盆、洗髮水、沐浴露、牙刷牙膏、毛巾……
「我都裝在這裏面了,這叫充分利用空間。」趙胖子得意的道。
「好吧。」紀封點點頭,扭頭看向還站在窗前欣賞風景的歐陽菲,張嘴想要問,但張了張卻愣是沒有發出聲了。因為紀封覺得自己問了,也不會得到回答。
不過,生活總是充滿意外的,不知道是不是高冷大美女歐陽菲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突然轉過頭來,緩緩開口道:「我有件事情要說明白。」
「哦。」
「那就是,我爺爺雖然讓我來這裏住一段時間,但是……」歐陽菲指了指整個房子,「但是並沒有堅持讓我住在你的家裏,其實上只要是靠近你房子的位置就行。懂?」
「嗯?」
「我住隔壁。」歐陽菲開口,「而我的衣服什麼的,都送到隔壁去了,所以不用你擔心。」
「那你為什麼還要呆在我這裏呢?」紀封聳肩問。
「因為,隔壁還在打掃中,所以我要有個地方等候片刻。」說到這裏歐陽菲一停,看了看表,又看向了房子中和隔壁相連的牆壁,「嗯,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嗯?什麼差不多?」
「通道差不多快被打通的,這是我爺爺答應我不住在你房子,提出的另一個要求。」
「通道?要求?」紀封向着歐陽菲看的牆壁望去,下一刻好像想到了什麼,突然眼睛一縮,大聲道:「不是吧,難道你要……」
「快給我停下!」紀封大吼。
但是已經晚了。
「砰」的一聲,突然整個房子一震,然後就看到和隔壁連接的那面牆上突然多了一道裂縫。接着,鋼鐵打造的金屬機器轟鳴着破出牆壁,然後在四濺磚石的碎屑中,開出一個有正常房門大的長方形洞來。
我靠!我的房子啊!紀封心中在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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