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白對薛沖的話只是點了點頭,隨即向血月子爵看了過去。
白光閃爍。
這一眼也不如何凌厲,但是血月子爵忽然升起一種全身都被對手看透了的古怪感覺。
「你?」血月子爵的臉色血紅,指着薛沖。
此時的薛沖,腳一勾,地下那隻雪白巨大的手掌就到了他的手裏。
這無疑是好東西,通玄第九重身外化身境界高手新生出的手臂,蘊涵無數的精華。
薛沖正在思考着怎麼將這手掌和上次斬掉的青壺尊者的手掌一起消化,但是林慕白的聲音響起:「還給他!」
「是。」薛沖的心中一震,拋出了手中的雪白手掌。
血月子爵接住空中拋出的手掌,憤怒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見過掌教。」
他當然知道,以薛沖的能力,即使手上的寶劍再鋒利,也不可能砍下自己最強大的這一隻手臂,自然有林慕相助的成分。
「恩,不錯。你的武功,居然只差一步就可以達到涅盤之境,長生萬年,只可惜……」
「可惜什麼?」血月子爵有些激動。
「可惜斷了一臂,至少要延遲你晉升境界百年的時間啦。」
「掌教大人,若非你出手相助,你的這個寶貝弟子已經死在我的手上,何必說這種風涼話?」
林慕白哈哈大笑:「薛沖,你自己說說,你砍下子爵的手臂,我助你了嗎?」
「沒……沒有。」薛沖慎重的說道。
林慕白大笑:「好徒兒,呵呵呵呵,你僅僅是凌虛的境界,僅僅擁有法力而已,但是卻能斬掉通玄第九重高手的一隻手掌,真是厲害。我告訴你,現在你在西山的任務,已經提前結束了。」
「多謝師叔。」薛沖的內心之中忽然得到一點安寧。
不管怎麼說。一旦回到門派之中,以自己種子弟子的身份,武功雖然不如屠城遠矣,但是他卻也不能隨便的殺自己了。
年終大比武。或許還會遇到屠城,可是自己明知道他想殺人,難道連棄權也不會?
薛沖現在是真正的體會到了西山之中那麼多人投靠自己的心態。
安全感,這可比什麼都重要。
血月子爵的神色陰晴不定,心中冷笑的想。今天林慕白在這裏,我是無論如何也討不了好,報仇的事情,只有等到日後了。
哼,剛才自己本來已經可以一掌將屠城徹底的扼殺,但是忽然之間動彈不得,身子像是猛然着了魔一樣,這才沒有成功殺掉屠城。
也正因為如此,薛沖才能用寶劍砍掉我一隻手掌。
好強的法力,好鋒利的寶劍!
血月子爵心中清楚。林慕白剛才施展的功夫,好象就是長生境界之中高超的空間凍結主術,乃是以大法力凝固時間和空間,將對手禁錮,甚至不需要動手,只需要一個眼神,就可以徹底的困住對手。
這是他此次斷臂破臉的主因。
當然,自己的手臂堅韌無比,經受了大劫的千錘百鍊,已經接近於金剛不壞之體。可是想不到的是,薛沖的這一劍,用如此烏龜一般的速度,卻還是切下了自己的一隻手掌。
「血月啊。回去告訴你老子,人魔之戰,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啟,否則的話,對雙方都沒有好處。沒有什麼事情的話,你可以走啦!」
「師傅,我們就這樣放過了他?他可是違背了我們之間的契約,到地面上謀殺弟子?」屠城普通一聲跪了下去。
林慕白的臉色有點不善,不過仍然聲音平和的說道:「他已經付出了代價,明白嗎?」
屠城的心中感覺到強烈的恐懼,趕緊道:「明白啦,師傅。」
血月子爵被擊碎的臉很快的修復,恢復了俊俏的容貌,看着林慕白,緩慢的說道:「好!掌教大人,我一定把你的話帶給我父親,不過是戰是和,卻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情。山高水長,後會有期,告辭!」
他輸得這樣的慘,實在也無顏再呆下去了。
看着血月子爵的身形消失在黎明的黑暗之中,林慕白髮出了一聲嘆息。
「師傅,我們今天大獲全勝,你還嘆什麼氣?」
林慕白的眼神之中充滿冷笑:「跪下!」
他這突然出聲,薛沖吃了一驚,立即跪下。
「不是薛沖,我是讓你跪下!」
屠城一愣,但是一種本能的服從,還是使他立即跪了下去。
「屠城,你知道我為什麼讓你跪下嗎?」
「不知道。」屠城的心,猛然的開始緊張。
他帶領三千門客直接進攻薛沖,這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說得不好,縱然自己是掌門弟子,也是個殺頭的罪名。
同門相殘,在任何門派之中,都是重罪。
「薛沖,你把今晚的事情複述一下,看他有什麼話說。」
「是,師叔。」薛沖趕緊說道。
「不!是師傅。」林慕白像是十分悠然的說出了這句話。
薛沖大驚,但是隨即大喜,三拜九叩,立即行了拜師之禮。
他的動作可以說是十分的麻利,語氣誠懇。
「靠!薛沖,我要你拜個師,你難過得什麼似的,怎麼現在卻拜這個傢伙為師?他連我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老龍在照妖眼中咆哮了起來。
薛沖不敢分神,立即屏蔽了老龍和外界的一切聯繫,靜等着林慕白說話,傳遞出一縷神念:「我拜他為師,乃是形勢所迫,當然,我既拜他為師,自得以師禮事之。不過,在我心中,除了白雲生有資格做我師傅之外,其餘的師傅,都是僅具其形而已;不過老龍,你不一樣,我們是生死以之的兄弟,哈哈!」
林慕白的神色十分的愉悅:「好孩子,除了屠城,我還從來沒有看到過像你這樣的良材。你是我的第二個弟子,還不叫大師兄?」
「大師兄。」薛沖站起來,向屠城深深一揖。
屠城的心中,十分的緊張。還禮的時候,也顯得十分的勉強。
「好啦,沖兒啊,你現在把昨天晚上到現在發生的事情,向我複述一下。」
「師傅。是這樣的。狼族穿山子爵想要潛入西山殺我,是……是屠城大師兄帶領三千門客前來相助,這才惹上穿山子爵,若不是師傅相救,大師兄和我都,都可能已經死啦!」
沉默。
林慕白沉默了半晌才說道:「難得,難得你們兄弟這樣齊心!哈哈哈哈,沖兒,我想問你,那你大師兄的三千門客呢。現在在哪裏?」
「這個……這個師傅!」
普通聲中,薛沖跪下:「師傅,徒兒不知。」
「呵呵呵呵,我來告訴你們兩個吧。你大師兄的三千門客,被你殺得慘敗,只剩下三百人,屠城,可有此事?」
普通。
屠城趕緊跪下:「師傅,有有,我……我錯啦。」
林慕白就長長吐出一口氣:「你們以為自己是誰。可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弄鬼,門兒都沒有。我告訴你們,你們的一舉一動,都未必能逃得過我的視線。更何況是這麼大的動作。呵呵,好膽子啊,屠城,你居然敢私自帶手下攻擊沖兒,想置他於死地。哦別別,你不要狡辯。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說你既然是掌門弟子,有權維護門派的安危,圍攻和狼族子爵勾結的叛徒薛沖,是也不是?」
林慕白眼中白光一閃,屠城就殺豬也似的叫了起來。
焦臭。
一股刺鼻的焦臭味立即瀰漫在空氣之中,這一道白光,似乎傷得屠城無法忍受。
「這是電光刺!滋味怎麼樣?」
屠城牙齒都咬出血來:「生……生不如死。」
「哼!你是我弟子,我當然不想殺你。可你違反了如此門規,是殺頭的罪名,你可知罪?」
噗嗤。
放屁的聲音。
這聲音十分的嘹亮,好象他肚中有一大塊的空氣沖了出來,臭氣熏人。
薛沖情不自禁的用手蒙住了自己的鼻子,神色古怪,心想,屠城殺人無數,難道也害怕死?又難道,林慕白收自己為徒,就是為了殺了屠城?
當然,對於神獸宮的門規,薛沖是十分清楚的,殘害同門,那就是鐵定的死罪。
「我……我弟子知罪,我對不起您。」
「想不到,面壁西山這麼久,我還以為你的性子有所收斂,想不到你竟然做出如此無法無天的事情,倚仗自己是掌門弟子,居然在門派之中明目張胆的殺人。不過這次,你沒能得逞,不僅你想不到,就是我也想不到,薛沖居然可以將你擊敗,弄得你幾乎全軍覆沒。我更想不到的是,你在即將被血月子爵殺死的時候,反而是薛沖冒着生命之險救了你!」
「您……都知道啦?」屠城露出無比絕望的神色。
他顯然想不到,林慕白一邊在閉關修煉,一邊還能知道自己的事情。
「蠢材!你師傅我修為蓋世,可以逆轉天機,推測到發生在三月之內的任何事情,十不離九,你以後就好好的去功德殿找任務,至少要出現再殺了狼族男爵那樣的功勞,我才會赦免你。從現在開始,你的掌門弟子之位暫時由仲夜代替,你現在立即開始做任務。不過有一點你可以放心,只要你能完成任務,你照樣可以參加下一年種子弟子的年終大比武,也有可能重新奪得掌門弟子之位,去吧!」
「是,謝師傅。」
三跪九叩之後,屠城哭泣而去。
他心中比什麼都清楚,這是師傅要自己戴罪立功,不然早殺了他。
「起來吧!」
薛沖站起,恭身道:「多謝師傅。」
「你一定在奇怪,屠城犯下如此重的門規,我為什麼不殺他?或者你還在懷疑我是任人惟親,是嗎?」
「是。」薛沖遲疑的回答。
「你不必顧忌。在師傅的面前,我不希望聽到謊話。我現在告訴你我為什麼一再的饒他的性命。說實在的,以他的所作所為,我早該將他處死,可是還不是時候。」
「師傅您……您的意思是早晚得處死他?」
「是。不過我今日向你說的話,你絕不能有任何的泄露,明白嗎?」
「是。師傅。」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林慕白剛才的話,薛沖感覺到自己的背心都是冰涼的。自己最喜歡的弟子,他早晚是要殺他的。
他現在不殺。那是利用他去為自己做事情,完事之後,他就會殺他。
「那麼沖兒,我現在考考你,我要他去做危險的任務。這是為什麼?」
「這個……師傅英明睿智,我……我實在是猜不透。」
林慕白的眼中露出讚賞的神色:「你很聰明,不過,我非要你說!」
「師傅,我猜測您可能是擔心別人在背後議論你,因此必須對大師兄有所懲罰;不過您慈悲為懷,並不想親手殺了自己的弟子,所以讓他出去做危險的任務。一旦死亡,則算是罪有應得,而一旦不死。自然是做了光大本門的事情,將功折罪,沒有人敢說師傅您處事不當。」
「不錯。你是真正的聰明,而且武功不弱,深藏不露。你最使我吃驚的,還是你學的兵法。我真是想不到,你一個小小的種子弟子,卻學到這麼好的兵法,而且能夠善加運用,讓屠城這個莽夫吃了這麼大的敗仗。」
「這……師傅謬讚了。只是我當年興之所至,多讀了幾本兵書而已。」
林慕白的眼中顯現出懷疑:「這個你不用騙我,況且我明確的告訴你,我不想。也不會窺探弟子們的私隱,你就是有什麼秘密,也大可以保留着。呵呵,大家想必都知道,一個人一生之中,或多或少。總是要做那麼幾件糊塗的事情,這些事情,還是讓它永遠的保留在心中比較好。當然,想必你也看得出來,我要查什麼事情,只要花點功力,就可以逆轉天機,將弟子們隱藏到毛孔中的東西都看得清清楚楚。不過這種搜魂法術,我向不輕用。因為一旦用了,這個弟子也等於是廢了,會成為一個白痴。」
「是,弟子明白。但是弟子的確沒有什麼秘密。」
「我觀察了你很久,你出手的時候,準確無比。正是因為這一點,你才屢次逃過對手的殺招,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思考,可是百思不得其解。你的修為如此低微,就算是現在晉升了,也不過是通玄第一重凌虛之境,可你的判斷如此準確,那是為什麼?」
「心靈力,師傅,這就是心靈力的作用。我天生就具備很強的第六感,有什麼危險來臨的時候,我往往能夠先一步躲避開去。」
笑。
林慕白露出釋然的笑:「你是個誠實的孩子。你知道你不這樣回答我會有什麼後果嗎?」
「不知道。」
「你看看這片土地。」
薛沖順着他的指尖看了過去,臉色駭然。
因為在他的身體周圍,是一圈焦黑的泥土。
泥土的顆粒非常的乾燥,就好象是遠處秋林之中光禿禿的樹木,儘是樹幹,給人一種尖銳的質感。
「這是什麼?」
「這是電光刺,我一念之間就可以殺你,我本來以為你肯定不會說實話的,不過在最後一刻,你說了實話。」
尿。
薛沖在剎那之間有種想尿尿的感覺,知道自己背心涼颼颼的是什麼原因了。
我一點也沒有徵兆。
薛沖當然早已經將自己的心靈力提高到最高境界,全身都是在戒備之中,畢竟他面前的人是神獸宮的掌教,擁有大神通的人物。
他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經過了深思熟慮。
「弟子豈敢矇騙恩師。說實在的,剛才若不是師傅的到來,不僅是屠城大師兄,而且還有我,都會死在血月子爵的手上。」
「笑話。你們是我教之中最有潛力的弟子,我豈會輕易讓你們死!不過凡事都要靠自己,一旦我救援不及,可就什麼都完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師傅是要我相信自己。」
「是啊。那我就說說你的功夫吧。看得出來,你的武功駁雜,上至心靈力,下至兵法,當然,你最得意的武功。應該是你的刀法。自從見過你的刀法之後,我就一直在想,能夠創出如此刀法的人,一定是一位前無古人的天才。你可以告訴我刀法的來歷嗎?」
|薛衝心中嘀咕,他問這個幹什麼?
但是卻是趕緊答道:「回稟師傅,是塵世之中一個叫元壁君的人傳給我一本刀譜,說是霸刀夏雨田的得意功夫。」
「好好。這我不想多問。不過此人有點狂妄啊,霸刀!他現居何處?」
薛沖一陣遲疑:「他……他已經投入三大教門之中。不過弟子不知道他是不是投入了聖門之中,或者早已經成為了長老。」
「哦,有這等事。好吧,為師收你為徒,也沒有什麼可以給你的,不過可以傳你一篇『青金劍法」,你接着吧!」
「等等。」薛沖忽然說道,「師傅,這可是您當年縱橫天下的絕頂武功啊,弟子剛才沒有對您說實話。實在是有愧。」
「你說。」
「我……我的刀法其實不完全是夏雨田的霸刀刀法,還有一點,那是……是一個叫白雲生的高人傳授給我的,但是自從他傳授我刀法之後,從此就杳無音訊。」
當下,薛沖索性將自己從小如何長大,如何被白雲生所救,如何一步步登上洪元大陸始皇帝之事,一一的向林慕白陳述。
林慕白的眼中顯現出驚艷的光芒:「原來如此,怪不得我一直看不透你。妙哉!」
薛沖感受他在擊掌的時候,發出轟然之聲。
「險,好險。我只差一點點就殺了你,你或許不知道的。」
「是嗎?」薛沖身上的雞皮疙瘩出現。
「是啊。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知道你不同凡響。想不到,你以區區肉身第九重通靈之力,居然完成了洪元大陸數千年未有之大統一,是個人才。你所靠的,不僅僅是你的心靈力和蓋世刀法,還有你聰明的頭腦。了不起!」
「師傅過獎啦!」
「一點也不為過。師傅今天算是真正的認識了你。既然如此,我改變主意了,反正我指派代理掌門弟子的命令,現在還沒有發佈。你的武功現在當然不如仲夜,可是做掌門弟子,未必武功好就一定做得好。也許我以前真的是錯看了屠城。讓他衝鋒陷陣,對抗硬手,或許是他所長,可是讓他統領聖門,他的頭腦的確是太簡單啦!」
「這……弟子寧死不為,這……不符合師傅您親自訂下的規矩,以年終大比武來決定掌門弟子的歸屬,這樣一來,所有的弟子勢必以我為敵。」
「你怕了嗎?」
「弟子不怕!弟子只是覺得師傅您訂下的規矩其實非常的好,加劇了核心弟子之間的競爭,這是好的規矩,不能廢。」
「哈哈哈哈,好氣魄!你真的是處處與人不同,那你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弟子不想讓師傅背上袒護親隨的罪名,有信心在來年的年終大較之中奪取種子弟子第一名,名正言順的取得掌門弟子之位。」
「明年?」林慕白這樣的人,一時之間也有點不明白。
「是的,師傅。若是不勝,弟子願意立下軍令狀,到時候割顱以謝。」
「這怎麼可能,其實你不必向我立誓的。」當真正明白薛沖的身份之後,他是對薛沖愛惜有加。當然,無論是哪一派的掌教,能夠遇到這樣的上佳弟子,都是絕大的福氣,當然不希望他過早的夭折。
「師傅,弟子有這個信心。您剛才不是說了,要傳我縱橫天下的『電光刺』嗎,弟子斗膽有一個請求?」
「但說無妨。」
「弟子想請師傅將此劍鍛煉成一把刀,一把柴刀,不知道可以嗎?」
「你此劍如此鋒利,為什麼卻要改變它的形狀?」
「因為,白雲生的刀法,只有用柴刀使出來,才是絕世的刀法。」
呼。
薛沖手中的寶劍就到了林慕白的手中:「好劍,真的是好劍!金丹以下的高手,肉身再厲害,都未必經得起此劍發切割。」
說話之間,他的眼中射出一道白光,耀眼的光明之中,寶劍開始融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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