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家的路上,趙鑫一句話沒說,看着窗外出神,偶爾的扭過頭用一種我猜不透的眼神瞟我幾眼。半個小時後,徐琪琪把車停到我家小區大門前的路邊上,回頭對我說道:「不進去了,你們小區裏面太難走了,你去取用的東西吧。」
我答應了一聲,下車往我家走去。剛進大門就聽見趙鑫在我身後喊道:「老馬,等等我!我陪你一塊兒去。」我回頭等着他追上了,才繼續邁步往小區里走去。
已經晚上七點多了,大雪片子依然在空中紛飛,但夜空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黑,散發着一種溫馨的暗黃色的光。地上的積雪已經很厚了,腳踩剛一踩在上面感覺很鬆垮,隨着響起「嚓、吱」的聲音,腳下一發緊,腳印就被留在了雪地上。小區里飄着飯菜的余香,耳中傳來大雪落地的「唰唰」聲,還有洗碗的聲音、新聞聯播里播報的新聞以及洗澡的聲音。
我感受着周圍不斷散發而出的生命以及生活的氣息,心裏琢磨着徐琪琪給我們講的關於靈魂和鬼這些關於死亡後的信息。趙鑫突然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我回頭看向他。他的眉頭擰成一個「川」字,眼睛瞪的奇大,不時的往兩邊掃着支支吾吾地說道:「老馬,我跟你……嘶,這個吧,那什麼……」
我有點不耐煩,噓了他一聲,說道:「你什麼時候這麼磨嘰了?不就是我住徐琪琪家的事兒麼,放心吧!說多少次了,你覺得兄弟我是那人麼?」
趙鑫咧開嘴尷尬地笑了一聲,說道:「嗨,其實就是這事兒。這不是不好意思說出來麼,既然你這麼說,我一定相信你!而且你也絕對不是那種人啊!這麼多年了,我還不了解你麼!不過……」
「行了!」我沖他一擺手,「甭給我帶高帽子,直說了吧,不過什麼?」趙鑫深吸了口氣,提高了聲音說道:「不過你就不能住我家麼?話再說回來,如果非得住徐琪琪家,你能不能幫兄弟我也想個法子讓我也跟着一塊兒住進去?」
「嗨,就這事兒啊!實話跟你說吧,我可真是不想去徐琪琪家住!你說我一大老爺們兒,住人姑娘家裏,多不方便啊!再說了,嗨,不說也罷。」我嘆了口氣,轉身想走,可看着趙鑫那緊張的表情又停下來繼續道:「得,我告訴你。之前沈雁雪不是已經誤會我了麼,這次要是住徐琪琪家在被她知道,指不定還得鬧出什麼事兒呢!」
「對呀!」趙鑫如釋重負的出了一大口氣,拍着大腿說道:「這可不能再讓沈雁雪誤會你了!所以你住我家來呀!」
我搖頭笑着,拍着他肩膀說道:「三斤,你剛才理解力還挺好的呢,怎麼一眨眼就傻了。徐琪琪為什麼讓我住她家?因為那個手印啊!她是想用我做餌,第一時間親手抓住那個殺了她父母的鬼!」
見趙鑫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聲,我轉身往家裏繼續走去。趙鑫也忙跟了上來,說道:「聽你這麼說我更不放心了!要不我也搬進去住你說怎麼樣?你要同意就幫我想想辦法。」
「嘿,什麼叫我同意?你這什麼話呀!你他媽的要是這麼說,我就搬……」我一愣,馬上拍着手興奮的說道:「三斤,我他媽的傻了!我就應該住你家呀!讓徐琪琪也搬到你家住去!而且也好勸呀!比勸徐琪琪讓你住進她家容易多了!我就認準了住你家,她能不跟過來麼!」
趙鑫聽我這麼說,想了想也興奮地說道:「對呀!她是為了抓那鬼,住誰家不一樣?」他又拍着我肩膀說道:「老馬,還是你聰明!他媽的,怎麼之前沒想到呢!」趙鑫越說越高興,最後乾脆覺得徐琪琪已經同意住進他家了,開始暢想起要如何表現才能讓徐琪琪對自己更有好感。
我看他有點想當然了,提醒道:「你先別想的太好,萬一她不同意呢?到時候咱們再想別的招兒吧。」趙鑫被我潑了盆冷水,又愁眉苦臉起來,在我邊上念叨着如果徐琪琪不同意應該怎麼辦。
我就這麼聽着他在我耳邊叨叨,到了我住的樓。在開單元門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一種莫名的不協調感,等到跟趙鑫進了單元門,看着樓道里的燈並沒有因為聲音而亮起熟悉的黃色燈光時,我才猛然察覺到今天我這個樓5層以下都沒亮燈!我記得我樓上住了好幾戶老人,平時閒的發慌我還會跟一個大爺殺上幾盤棋,現在這時間,外面還下着大雪,他們不可能還在外面呀?
我一邊琢磨着那幾戶老人是被孩子們接出去吃飯了,還是今天睡得早;一邊慣性的邁腿往家裏走,耳朵聽着老舊的單元門鐵門發出的吱扭聲,心裏一麻,緊接着就感覺到一股乾冷乾冷的寒氣糊在了自己的皮膚上。
「不好!」我大叫着,拉着趙鑫就往單元門外跑去,可在轉身的同時,耳中卻傳來了「咚」的一聲沉重而冰冷的關門聲。
趙鑫甩開我的手,瞪眼問我道:「我x!怎麼了?嚇我一跳!」我看着趙鑫呼出的白色哈氣,忙把他從樓道拉到了單元門口,小聲說道:「溫度不對!有東西!」趙鑫此時似乎也察覺到了空氣中瀰漫的寒氣,呵了口氣,看着眼前的白霧一邊指着單元門,一邊緊張地說道:「我x!快點出去!」
我哆嗦着伸出手,但僵硬的手指怎麼也擰不開冰冷的門鎖。趙鑫把我扒拉到一邊,急道:「我來!」可他也跟我一樣,手指掐住鎖頭卻無論如何也轉動不了。
「怎麼辦?」趙鑫看着我,顫聲道:「我他媽可不想跑死自己!」我扭頭看向漆黑一片的樓道,死一般的沉寂和那似乎要凍住人靈魂的寒冷一起,像一雙手緊緊抱住了我。
「撞門!」我再次看向單元門,透過佈滿劃痕模糊的硬塑料窗戶看着外面溫暖的黃色光亮,堅定了衝出去的信念,對趙鑫說道:「我不信咱倆撞不開這門!」
我跟趙鑫向後退了幾步,拉開距離準備用全力撞開單元門。我小聲數着:「1、2……」,「3」字還沒喊出來,樓道里就傳來了鐵器碰撞的聲音。那聲音本來極小,但在這安靜到使人窒息的環境中卻是那麼的刺耳。
趙鑫在我身旁哆哆嗦嗦的小聲催道:「老馬,撞不撞?」說着,他甩開腳步就要衝向鐵門。我一把抓住了趙鑫,「噓」了一聲,空着的手指着自己的耳朵,悄聲道:「你聽。」
就在此時,樓道里傳來了一個男人頻率極快碎碎念的聲音。我瞪眼看着趙鑫,他也一樣瞪着我,我們倆就這麼彼此盯着對方,但卻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耳朵上,仔細聽那男人到底在嘀咕什麼。
那聲音雖然很小,卻依然能聽出男人似乎很生氣,在咒罵着什麼,可仔細再聽一會兒,他又好像是在囈語一般。趙鑫皺眉道:「神經病?」我搖了搖頭,用氣聲說道:「不像。」趙鑫的眉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挑了挑,問道:「敢看看麼?」
我本來想撞門而出,又怕我們倆不但沒撞開單元門,反而製造出的噪音會把那個男人吸引過來。可在原地站了這麼久,我早已不耐煩了,心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管它是神經病還是什麼妖魔鬼怪,既然逃不出去,好歹跟丫拼了完事!
這麼想着,我食指向樓道里使勁點了幾下,說道:「拼了!」借着外面的光線,我能看到趙鑫的眼神短暫的渙散了,但很快又閃起了光,眯着眼,咬着牙率先走向了漆黑的樓道。
我們小心地扒着牆探頭往樓道里望去,只見一個男人的身影貼牆站着,除此之外都是黑乎乎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我對趙鑫小聲的說道:「別急,緩緩一會兒就適應了。」
這麼在漆黑的樓道里等了一陣,我們的眼睛也越發適應那種黑暗了。再次探頭看去,那個男人正站在一扇防盜門前,他左腳腳尖點地,不斷顛蹬着,手裏不知拿着什麼,在防盜門上划動着,腦袋不停的左右亂晃,嘴裏咬牙切齒的念叨着什麼含糊不清的詞語。
「喝多了吧?」趙鑫嘀咕了一句,接着就緊張的對我說道:「老馬,那是不是你家?」
聽他一說,我忙仔細辨認了一下,不錯,單元門進來左手第三道門,確實是我家!他是什麼人?來我家做什麼?心裏正納悶兒,趙鑫突然衝進了樓道,對着那個男人喊道:「嘿,孫賊,干他媽什麼呢?」
可那個男人並沒有因為趙鑫的這一聲吼而停下手裏的動作,依然渾身亂顫小聲念叨着想打開我家的防盜門。趙鑫又站在原地吼道:「孫賊,爺爺跟你丫說話呢!」
見那人還不搭理自己,趙鑫氣沖沖的就向他走去。我怕趙鑫吃虧,忙從後面追了上去。我們走到那人身邊,趙鑫伸手抓着他的肩膀把他的身體扳過來沖向我們。隨着他身體的轉動,我們終於看清了他的面目。
只見他滿臉鮮血,右眼耷拉在眼眶外,眼珠子已經黏在了右臉上,他的左眼眶流出一道鮮血,眼球詭異的向上翻着,大面積的眼白上方只有一絲黑色的瞳仁懸在那裏。他看着嚇呆了的我們兩人,突然尖聲的笑起來,嘴咧的奇大,嘴角也向上翹到了極限,同時,從他張開的口中,我看到一隻手正在從他喉嚨中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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