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孫政民終於決定帶我去醫院看那個他口中「活着跟死沒區別」的人。
出警察局大門的走廊里,我看着外面爆閃的警*燈透過窗戶時紅,時藍的掃過走廊,不由的想起了那一天。
那是趙鑫失聯後的第三天。這三天來,我急得的如熱鍋上的螞蟻,每天心煩意亂。我不止一次的想過去雲南找趙鑫,無奈的是我不知道趙鑫和他朋友到底去了雲南的哪裏。張楠除了勸我別着急、安心等或者約我出來分散我的注意力之外沒有任何辦法。
這天晚上,我想一個人靜靜,就早早回了家。筆記本在我手中被翻了一遍又一遍,我真希望它可以像那時告訴我鄭武還活着一樣,告訴我趙鑫也沒事。
可是筆記本上並沒有多出任何的字。我真是無法理解這個破筆記本到底該怎麼使用。為什麼那麼多人爭着搶着要得到它?
我正坐在沙發上走神呢,門就被大力的撞開了。我心裏一驚:是那些穿黑西裝的人?殺手的同夥?就看見一個大小伙子破門而入沖了進來,在他身後又接着衝進來六七個人。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們按到在地。
「快說,你是不是馬良?」為首的那個人把我的臉擠到地板上。
我快速的掃視他們一圈,看他們穿的並不統一,不由就猜想會不會是康星的人。
這時有個人在後面使勁的踢了我小腿肚子一腳,大吼着問我:「問你話呢,你是不是馬良!」
我一下就怒了,在地上掙扎咆哮着:「我是你大爺!孫子,牛b你給我放開,我保證不打死你!」
那人聽我這麼一說,又踢了我一腳,罵道:「少他媽跟這猖狂,你今沒地兒跑了。」
我一愣,沒想明白這孫子說什麼呢,一雙擦的鋥亮的黑色皮鞋就出現在我面前。
「馬良,你被捕了,現在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隨着這句話響起,我被人從地上拉起來,一個穿着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白襯衫,打着暗紅色領帶的男人正意氣風發的站在我面前。
一看見他的黑西裝,我立馬嚇得一哆嗦!再看他的神情,我就覺得完蛋了,他難道是葉夢錦的接班人?幸好他在此時亮出了警*徽,使我一下踏實不少。
「你是誰呀?」我茫然的問道:「我又沒犯法。」
那人看我這樣,笑了一下,然後嚴肅的說道:「我是刑警隊大隊長孫政民,現在我們懷疑你跟一起惡性兇殺案有關,要帶你回去調查一下。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
「啊?」我驚道:「殺,殺人?」
我坐在警車裏,看着窗外紅色與藍色的燈光交替划過夜晚的街道,思緒又回到了現在。
孫政民掛了電話,回過頭對我說:「那個重傷的同志犧牲了。我要讓你看看趙鑫到底多殘忍,如果你還有人性的話,最好老實交代了。」他跟着有死死的盯了我一會兒,才緩緩回過頭。
太平間裏充斥着好像嘔吐物一樣的酸臭味,白布遮蓋住了一個躺在停屍床上完全看不出人型的屍體上。
我用雙手捂着鼻子,疑惑的看着孫政民,問道:「什麼味兒?」
孫政民用一塊兒格子手絹捂着鼻子,另一隻手把屍體上的白布掀開說:「自己看。」
白布剛一離開屍體,一股更加濃烈的臭味瞬間填滿了整個屋子。打個很噁心的比喻,就像是你家一台放着蝦,魚,肉,螃蟹,蔬菜和榴槤的冰箱沒電了一年,當你打開冰箱,聞着那臭味再看着那已經腐爛成液體的黑水,把胃裏的東西全吐出來了。這味道就是你的嘔吐物混合着臭黑水的味道。
我聞着這味道,再看向那屍體,一下就蹲在地上乾嘔了起來。由於一直沒吃東西,嘔了半天也沒吐出來。我站起身再向那具屍體看去。只見這個人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吃進了胃裏,讓胃酸腐蝕了很久後,又被吐出來的一樣。
他全身的皮膚都沒了,只剩下黏糊糊的鮮肉。一條腿的小腿似乎是被鋸掉的,斷口處參差不齊。剩下的大腿與另一條腿融合在一起。他的上半身完全變成了一塊兒整肉,很難分辨出哪裏是胳膊。一隻眼睛完全沒了,剩下一個空空的眼眶,透過眼眶可以看見少了一小部分的腐爛大腦;另一隻眼睛變成渾濁的白色。
最讓人噁心的地方就在於這具屍體還處在溶解的過程中,不時就會有肉從屍體上掉下來,慢慢變成黑色的粘液。
「你說這是趙鑫弄的?」我驚恐的看着孫政民,「麻煩你告訴我他怎麼能把人變成這樣?」
「這就要問你了。」孫政民讓人把白布蓋回去,他跟另一個人則馬上帶我離開了太平間。
我們來到一間閒置的診室,孫政民對我說道:「馬良,你現在知道趙鑫究竟是有多殘忍了吧,這還能被簡單的稱為殺人嗎?所以如果你還有良知,我希望你趕快給我都交代了,那樣我沒準還能給你說說好話,幫你減刑。」
我看着孫政民,完全無法理解他的思維模式,疑惑的問:「孫大隊長,我真不理解也不明白您是怎麼想的。你好好看看那具屍體,我就想問問你,假設你是兇手你要怎麼樣才能把一個人變成那樣?」
孫政民木然的看着我說:「我不知道,所以我需要你說出趙鑫的位置,讓他來告訴我。」
「都這樣了你還覺得是趙鑫殺的人?你又不是沒見過葉夢錦和吳雙的打鬥!我告訴你,除非趙鑫能把人整個活吞了再吐出來,不然沒人能把誰弄成這樣!」我被孫政民的愚昧徹底激怒了,對他咆哮道。
「我也告訴你,葉夢錦和吳雙就是兩個神棍!他們給咱們下藥了,所以咱們看到的畫面才是那樣!」孫政民的臉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恐懼而抽動着,「還有,我說過你不要再跟我提那倆人了!」
我看着孫政民的樣子,又想到了他第一次審訊我的時候……
那一次,孫政民給我的感覺是很正派很斯文也很講究的一個人,不過他的邏輯推理能力就實在不敢恭維了,說白了就是這人太軸了。
一杯熱茶,一杯咖啡,裝伴侶和方糖的罐子,煙灰缸,香煙和文件夾整齊的擺放在審訊台上,孫政民坐在我對面微笑的對我說:「馬先生,這麼晚了容易犯困,你看你是習慣喝茶還是咖啡?這還有煙,先抽一顆提提神。我有很多情況要跟你了解一下。」
我覺得這個刑警隊長跟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人彬彬有禮,還這麼客氣,雖然給我「請」過來的方式過了點兒,不過瑕不掩瑜,我對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我喝茶就行,」我把茶杯端起來喝了一口,「您別這麼客氣,有什麼我能幫上的我一定配合!您一定得相信我是清白的啊,別說殺人了,我蟲子都不敢拍死!」
「行,沖你這態度我就覺得咱們這次溝通絕對沒問題!」孫政民笑着說:「那我就單刀直入了,趙鑫這個人你認識嗎?」
「認識啊。他跟一個朋友前幾天去雲南了,這三天我一直聯繫不到他,他不是出什麼事了吧?」聽他提起趙鑫,我心就一沉,焦急的問道。
「哦,那跟他一起去的朋友,叫周史亮,你認識嗎?」
「周史亮?不認識,都沒聽說過。」我肯定的回答道:「我不知道趙鑫跟誰一塊兒去的。他到底怎麼了?」
孫政民深邃的眼神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似乎要看穿我話語的真偽。過了一會兒,可能他覺得我沒有說謊,便說道:「趙鑫他把周史亮殺了。」
「什麼!」我一下就從椅子上跳起來,睜大雙眼驚訝的瞪着他。
孫政民示意我冷靜下來,就把事情跟我說了一遍。昨天晚上,趙鑫他們所住酒店的工作人員就在他們樓層聞到了異味,直到早晨保潔開始打掃房間,在他們屋門口,臭味特別大。保潔就敲門,屋裏沒人,於是保潔就打開了他們的房間。
屋裏拉着簾,漆黑一片,保潔一進屋就被一股惡臭給熏了出來,在樓道里緩了好半天,才再次進屋。打開燈發現屋裏的地板上有兩顆血淋漓的人頭,保潔當場就嚇暈了。昆明的警方趕到現場以後,在浴缸里發現了滿滿一盆深黑色的污水,還找到了一把沾滿血跡的西瓜刀。在法醫調查屋裏的殘骸後,確定死亡人數是七個人,浴缸里的黑色污水,就是人體被強腐蝕性液體溶解後的殘留物。
目前的調查結果是,被懷疑為兇器以及碎屍工具的西瓜刀上只有趙鑫一個人的指紋,現場的兩顆人頭一個是與趙鑫同去的周史亮的,另一個是他們在當地雇的黑導遊,剩下五人的身份還在調查。現場沒有找到溶解屍體所用液體的容器。
接着,一張張照片被擺在了我面前:有兇案現場的,兇器的以及趙鑫指紋的。我拿着照片仔細的看,心中充滿了疑問,就對孫政民說道:「孫隊,我有些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問你?」
看他點頭,我便繼續道:「是這樣,假設趙鑫殺的人,他溶解屍體應該是為了毀屍滅跡對吧?那他為什麼非要在現場留下兩顆人頭?同樣的,西瓜刀被留在現場也不正常。為什麼他要留下有自己指紋的兇器呢?還有,為什麼偏偏沒有在現場找到那盛放溶解屍體所用液體的容器?這麼來看,這更像是有人在陷害趙鑫。」
說完我看向孫政民,他閉着眼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道:「嗯,分析的不錯,還有什麼想說的?」
我嗓子有些微微發緊,因為接下來我要說的,是我最怕的一種可能。「您看,法醫化驗出來的結果,是現場死了七個人。有沒有這種可能」,我緩了口氣,終於還是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就是趙鑫其實已經死了,那缸血水裏也有趙鑫屍體。」
「不可能。」孫政民很肯定的說道。
「為什麼?」
「因為,」孫政民從文件夾里掏出了最後的一張資料,擺在我面前說:「我們查了通話記錄,今天早晨凌晨5點一刻,他曾給你打過電話,並且你們通話了兩個小時。」
「咚」的一聲,診室的門就被打開了,我的思緒再次被拉回現實。
一個便衣警察急匆匆的衝進了屋子,驚慌的對孫政民說道:「報告孫隊,出事了!那,那個……」說到這兒,他看了我一眼。
「沒事,」孫政民說道:「快說出什麼事了?」
我跟孫政民兩個人好奇的看着他,急於知道發生究竟了什麼事兒,能讓一個英勇的警察都如此驚慌失措。
那個小伙子努力的平穩着情緒說道:「孫隊,太平間小王的屍體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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