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長海颳了下他的鼻尖,「小機靈鬼,小叔想拒絕都難,不過如果妮兒來的話,小叔可就不能在馱着你了。」
「是哦!」姚墨遠皺着眉頭想啊想得!
看着姚墨遠一臉煩惱地模樣,其他的人抿嘴直笑。
「啊,小叔,那時候,我長大了,可以爬上樹看。小叔就馱着妮兒好了。」姚墨遠笑道。
「好,明年咱們再來。」姚長海應道。
小傢伙兒們甭提多高興了,連清遠、致遠都不例外。
「小叔,小叔,講故事嗎?」姚軍遠跑過來,拉則姚長海的手道。
「好好,想聽什麼?」姚長海輕笑道。
「大鬧天宮。」姚建遠笑道,「博遠哥哥看的電影不是大鬧天宮嘛!」
「好,就給你們講,齊天大聖大鬧天宮。」姚長海悠揚的如大提琴似的聲音響起,講起了大鬧天宮。
※※
「娘,已經過了晌午了。」大娘看看窗外正午的太陽說道,「爹和博遠爹,小叔子,田姑爺和孩子們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估計到下午了。」姚奶奶扔下手中的牌,玩兒了一上午,「這肩膀都酸了,看來是天生勞碌命,歇歇就渾身酸疼。」
大娘和三大娘也是捶着自己的肩頭。
妮兒腹誹道:一上午就這麼坐着打牌,不怎麼動,當然又酸又沉了。
「娘,我給你捏捏吧!」連幼梅跪坐在姚奶奶身後,捏捏姚奶奶的肩膀。
當然不是胡亂按摩,而是摁着肩井穴,手法不輕不重,「好舒服!」姚奶奶輕呼道。
「娘,水燒開了。」姚夏穗掀開帘子道,「要喝水嗎?」
大娘起身下炕,活動了一下道,「娘,喝水嗎?」
「倒吧!一上午光顧着玩兒了,水都沒喝。」姚奶奶點頭道,隨即對身後地連幼梅道,「好了,已經好多了。妮兒怎麼樣!一上午都沒聽她哼哼!」
連幼梅看着妮兒道,「娘,瞧自個玩兒呢!」
一下子幾個女人都看向了躺在炕上的妮兒。
三大娘驚奇道,「娘,你說說,俺養了四個孩子都沒見過這麼乖的,除了要放水,哼哼幾聲,其他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弟妹,你也太輕鬆了吧!都不見你洗尿布耶!」
「是啊!」大娘也道,「咱們妮兒就是聰明。」
「誰家有了孩子,這院子裏不是彩旗飄飄的。就咱家院子裏少的可憐,也聽不到嬰兒的哭聲。」三大娘笑道,話鋒一轉道,「娘,栓子家的生了。」
大娘接過姚夏穗粗瓷碗,連幼梅趕緊把炕桌放在炕上,幾個人又重新坐下。
大娘直起身朝屋外喊道,「夏穗把剩下的水舀到暖瓶里,別忘了你小叔屋裏的暖瓶。」
「知道了,娘。」姚夏穗在屋外應道。
大娘又坐回來問道,「生了,男孩兒、女孩兒,他家可是六個閨女了。」
「猜猜!」三大娘,挑眉賣起了關子。
「不用猜,準是男孩兒。」連幼梅一隻手逗弄着妮兒笑道。
三大娘瞪大眼睛問道,「弟妹怎麼知道的,你可是都沒出過門,出了月子也沒串門。娘和大嫂忙着籌備婚禮,也沒出去啊!」
「這還用猜嘛!」大娘意味深長地笑道,「從他們三天送來的麵條就看出來了。」
「噗嗤……」三大娘也笑了起來,「生了兒子就是不一樣,白面做的麵條可真夠奢侈的,恨不得拿着大喇叭廣播一下,」
「對呀!栓子家的生的前幾個我不知道,這後倆是女孩兒,送的麵條,清水的能晃出人影兒。」連幼梅笑道,沉吟了一下,她又感慨道,「這下子栓子家的日子應該好過一些了,不會非打即罵了吧!」
「盼了多少年了,總算盼來一個兒子。」大娘附和道。
「是啊!」連幼梅附和道。
要知道,在農村,尤其是這個時代的農村,各家對子嗣的傳承非常看重,如果那一家沒有兒子或孫子的話,他們一家人都會在村里抬不起頭來,甚至背地裏這些沒有男丁人家還有一個難聽的名字叫做『絕戶』,意思就是說,沒有帶把的子嗣,這一戶人家在這裏就斷絕了。而那一家男丁多,他在村裏的勢力就大。
姚家三代陸陸續續成長起來,在姚灣村的話語權就會越來越大。
而與之相反的栓子家,大名姚栓根,一家從戰爭年代過來,只留有這一條根和老娘,其他人全都沒了。
所以拴住這家裏唯一的根,自從他成家後,就一直盼着生兒子。
這個剛出生的男孩現在可以說是他們栓子家唯一的寶貝,可是栓子家唯一一個傳承香火的人。
「也許吧!」姚奶奶挑眉道,「這麼多年栓子家的一直是個受虐的小媳婦,要麼有了依仗一下張狂起來,要麼繼續是小媳婦。」
「娘說的有道理,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連幼梅沉思道。
「還是咱娘好啊!男孩兒、女孩兒都喜歡,沒有重男輕女。」大娘笑着說道。
「孩子是上天賜予的寶貝,男女都一樣。」姚奶奶小聲嘀咕道,「有些人想要孩子……」
妯娌三人相視一眼,不好,勾起娘的傷心事了。
姚夏穗進來道,「娘,暖瓶都裝滿了,還剩下一些開水呢!怎麼辦。要煮什麼嗎?」
「娘,要煮些什麼,墊墊肚子。」連幼梅趕緊說道,這可真是及時雨耶!
要不是她姑姑不在,她們可不敢這麼大咧咧的討論誰家生小孩兒了。
「娘……我回來了。」姚長青在院子裏喊道。
「姑姑!回來了。」姚夏穗和秋粟喊道。
「奶奶呢?我大嫂呢。」姚長青問道。
「在裏面呢!」姚秋粟說道。
「嘶……」妯娌三人相視一眼,幸虧結束了孩子的話題了,不然可真就慘了。
「我爹他們還沒有回來?」姚長青掀開帘子進了屋。「都在呀!」
看着炕上的呆愣愣的四個人,「你們怎麼一個個傻乎乎的。」姚長青一欠身坐到了炕沿上,狐疑地看着她們道。
「娘,有什麼吃的嗎?」姚長青大咧咧地問道。
「沒有!」姚奶奶問道,「你沒在單位吃。」
「咦……」姚長青一臉嫌惡地撇撇嘴,「大渣子粥,一看就倒胃口,我沒吃。」.
抓着一把南瓜子,姚長青嗑了起來。
「俺看你是餓的輕,嫌棄這個,嫌棄那個的。」姚奶奶劈頭蓋臉地說道。
「娘……」姚長青愕然地看着姚奶奶道。「我娘怎麼了。」她扯扯大娘地衣袖道。
「沒什麼?」大娘笑道,「娘,咱煮點兒東西吃吧!俺爹和博遠爹、小叔子,田姑爺他們回來還得有一段時間呢!」
唉……姚奶奶嘆口氣道,「等你爹回來一起煮吧!」
「那奶奶鍋里還剩着不少熱水呢!」姚秋粟說道。
姚長青朝房頂飯了白眼,看來今兒蹭不成飯了,「娘,要不咱洗洗頭吧!」
「她姑姑這個提議好,娘咱用香皂洗洗頭吧!不然那水可就浪費了。」三大娘積極附和道。
連幼梅朝大娘和三大娘,還有她姑姑使個眼色,紛紛起身,拉着姚奶奶起來。
「夏穗,咱們要洗頭髮,往鍋里在蓄點兒水。」大娘朝外喊道。
「知道了,娘。」姚夏穗說道。
「你們慢點兒,別拉着俺,俺洗還不成嗎?」姚奶奶說道。「俺看外面的太陽不錯,就在外面洗吧,洗完後順便曬曬頭髮。」
「娘,想得周到。」連幼梅笑着說道。
姚奶奶看着連幼梅道,「妮兒娘,你就別洗了。」
「為什麼啊!」搬着小板凳的姚長青問道。
「對!他小嬸你就在忍忍吧!回頭別吹了風,偏頭疼可不好治。」大娘一聽明白過來,剛出月子沒多久,天氣還冷。
「知道,娘,我不洗,我幫你們啊!」連幼梅笑道,心裏腹誹道:等回縣城去浴池洗澡,她要洗上她三個小時,把自己給洗乾淨了。
妮兒被連幼梅抱在了竹搖籃里,蓋上小被,放在中堂,這樣在院子外的連幼梅一抬眼就能看見她。
院子裏擺滿了大木盆,小木盆,大娘還提着兩個竹籃子走了過來。
「大嫂,不是說用香皂洗頭髮嘛!你怎麼又皂莢和木槿葉子給拿出來了。」三大娘嫌惡地撇撇嘴道。「那皂莢實在太難弄了。」
成熟的皂莢晾乾後,堅硬異常,要想砸碎非常困難。每次都要先用鍘刀切成寸節,再用斧背使勁捶打,才能將皂莢砸碎,費勁耗時。
姚奶奶看着皂莢,憶往昔道,「皂莢不好砸開,也不能勤洗頭。實在癢得難受了,就用篦子將頭屑篦去。可灰塵和污垢仍無法去除。而俺的頭又愛出油,為這事甚是苦惱!幸好後來用淘米水,木槿葉洗頭。」
「三嫂,香皂洗頭不好,傷害頭髮。」連幼梅說道。
三大娘狐疑地看着連幼梅,心裏嘀咕:她不會不捨得香皂,才這麼說的吧!
「可是城裏人很多都用香皂洗頭,非常奢侈的。」三大娘嘴裏嘟囔道,「沒見人家說不好啊!」
「三嫂,弟妹說的是真的。」姚長青說道,「我同事小李,不是有親戚在市里嗎,過年期間去探親,用香皂洗頭,奢侈的一回,哈哈……洗完頭髮是枯澀的粘忽忽跟沒洗淨似的都糊在頭皮上。」
「弟妹,你看咱娘的頭髮就知道了。」大娘接着道,「頭髮多好啊!」
這麼大的年紀白頭髮特少,也是由於頭髮本身發黃的緣故,但卻非常的順滑。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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