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嫡女：天才烙畫師 第四十五章 打草又驚蛇

    得知了寧綰朱是在伏牛山之中的莊子上學會的烙畫手藝，邵家母女等四人，都紛紛感嘆寧綰朱的境遇。

    姚氏先對寧綰朱親熱了起來。她的態度影響了邵家的幾個孩子。待到寧裕從前院捎話進來，說是要告辭的時候，邵元玉、邵含玉姐妹，還有小少爺邵修永，早就已經與寧綰朱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邵元玉隨着姚氏送寧綰朱出來，一路上牽着她的手，悄悄地附在她耳邊說：「都是那馬家的老太太沒事太愛嚼舌根，害我們險些誤會……」她跟着在寧綰朱的手背上拍了拍，道：「莫怕，只要我們在南陽城中一日，便會在別人面前幫你分說！」她是邵家嫡長女，小小年紀便也與父親一樣，正義感滿滿的。

    寧綰朱笑嘻嘻地婉拒，「沒事的，這樣只有不嫌棄我的身份，願意與我結交的姐姐妹妹，才會來與我結交。這樣不是省好多事兒？」

    邵元玉一怔，心想何嘗不是這個道理？可是她又難以想像，眼前這個只得十歲的小女娃，竟然能有這樣的想法。

    在回去的大車上，寧裕特地與寧綰朱同車，一直不說話，只默默地打量着寧綰朱。

    寧綰朱朝他笑笑，見寧裕不多說什麼，自己便也不開口。兩個人在大車之中極沉默地坐着——一個滿腹疑竇，一個卻胸懷坦蕩。

    回到寧府，寧裕自回凌翠軒去。寧綰朱在半道上向父親道別，她想回梧院。

    寧裕望着她，欲言又止，「你」了半天，最終說：「你去吧！」

    寧綰朱剛剛轉身，斜刺里突然有個人鑽出來，沉聲對寧裕喚了一聲，道：「老爺！」

    寧綰朱聽是邵姨娘的聲音，頭一低，腳下去得更快。她猜想邵姨娘是為了自己今日去邵家的事情，才來見父親寧裕的。果然，只聽寧裕略略提高了聲音，道：「是呀，夫人說是今日大小姐要在家學着料理家事，我便帶了老二去的邵家，本也是她的母舅，帶去認認人也好。」

    寧綰朱走得遠了些，才回頭望望，只見寧裕還在與邵姨娘在道邊說話。出奇的是，邵姨娘依然穿着那件丁香色的妝花褙子。寧綰朱這時候突然省過來，她原先總以為邵姨娘喜歡丁香色，可是現在她終於明白——邵姨娘只在見到父親寧裕的時候，才會穿着這件褙子，即使這麼多年，也一直如此。

    她低下頭，蹬蹬蹬地往梧院走，心裏極不舒服，雙眼有些澀，似乎剛剛邵姨娘去尋父親寧裕說話，勾起了她心裏的一陣邪火一樣。話說回來，寧家能出這等嫡庶對調之事，與邵姨娘脫不了干係。

    寧綰朱一邊走，一邊氣鼓鼓地想，父親當年迎娶了母親，為何又娶了邵姨娘做良妾？母親應該與邵姨娘也認識，算是大家族裏同一個屋檐下長大的，出嫁之後共事一夫，母親心裏該有多膈應那。

    不過，前世里邵姨娘早年自盡，又是為了什麼？寧綰朱走着走着，不禁對父母早年的事情有些好奇。

    迎面，墨梅抱着個大匣子跟了進來。她手中的匣子裏裝的都是邵家主母姚氏與邵氏姐弟所送的禮品，滿滿的一匣子，但是都是京城土儀，倒也未必多麼金貴。但是她這麼招搖地進寧家內院，第二日全家上下便會傳開，說二小姐得了邵家舅爺的青眼。

    顧不上這麼多了，寧綰朱雙眉一斂，叫了墨梅和墨蘭進院，首要的一件事情，便是將她今日最最緊要的疑問問了出來。

    「寶通是什麼？」寧綰朱還記得當時邵姨娘的親弟婦沈氏，挽着自己的手臂，神神叨叨地在自己耳邊說了一句：「寶通事已諧」。

    墨梅瞠目不知。

    而墨蘭，卻自顧自到寧綰朱屋外探頭探腦地看了一陣，然後關上了房門，轉身對寧綰朱說：「小姐，我知道。我爹有個乾弟弟，成日裏喝酒賭錢，有一陣子贏有一陣子輸的。後來從家裏偷了祖傳之寶出來，就送到寶通去了。聽說當的死當，沒能贖回來，我爹的乾弟弟被家裏打了個半死。這寶通那，是成賢街上最大的當鋪。」

    「當鋪？」寧綰朱聽了墨蘭的話，吃了一驚。「寶通事諧」，到底是指邵姨娘已經把東西當在了寶通當鋪，還是已經將得了銀兩，將東西贖出來了呢？

    寧綰朱絞着帕子，咬着嘴唇想了想，覺得最近雖說住回南陽寧府，好多事情反而不方便了。她應該好好籌劃，在南陽府里也要有能夠得力辦事的人才是。

    寧綰朱這頭在梧院尋思着外院的人選，而凌翠軒那頭，晏氏聽了寧裕說起今日在邵家的經過，忍不住白了臉，瞪大了眼睛，道：「邵家舅爺真這麼說？」

    寧裕沒有向晏氏透露邵揚對寧家嫡庶互換的懷疑，只說是舅爺一直在京中，不放心南陽這邊，這才提出要將先室邵雲疏留下的嫁妝封存，待到寧綰朱出嫁的時候再重行啟封，給寧綰朱當陪嫁。

    「二爺，您就答應了？」晏氏青白着臉喃喃地道：「這是在打寧家的臉吶！」

    寧裕沒有想到晏氏的反應這麼激烈，臉一時也漲紅了。「我也覺得舅爺的提議不妥，與他力爭了一回。所以邵家舅爺最後鬆了口，沒說要封存，只說要清點一回雲疏的嫁妝，若是近兩年收益不行的，乾脆就典賣出去，再重新置辦一些旺鋪或是收成好的田莊。」

    晏氏只覺得自己的上下牙關在輕輕地打架，忍不住說：「這清點邵氏姐姐留下的嫁妝，也是邵家舅爺來辦麼？」

    寧裕不疑有他，搖頭道：「邵家舅爺祭完祖就要回京里去的，他貴人事多，南陽這邊又沒有帶得用的人過來。所以我就提議用我家的管事，待到清點完畢，該典賣重置的產業都一併清理完畢，再打發管事上京給舅爺稟報一次。夫人，這管事的人選，你替我想想，務須是個既精明又穩重的，事關大小姐未來的嫁妝。」

    晏氏捂着心口，似乎覺得稍稍緩過氣來。

    寧裕卻轉身趕着去照顧寧老太爺去了。

    凌翠軒里，晏氏枯坐了半晌，還是覺得手在微微的發抖。這時候正好金媽媽進來，見到晏氏的模樣，驚道：「我的好夫人吶，您這是怎麼了？」。

    「邵姨娘那頭有什麼動靜？」晏氏也覺得有些頭暈眼花，抬手將金媽媽送上來的杏仁茶一口喝下去大半盞，才略覺得好一點。

    「姨娘麼，今兒又打扮成那樣去見了二爺。」金媽媽一邊說，一邊嘆了口氣。

    晏氏飲了一口茶，伸指在太陽穴上揉着，「邵家舅爺，提出要清點邵氏留下的嫁妝。」

    「什麼？」金媽媽聞言大驚，忍不住抬頭，直直地與晏氏對視。

    「我想，要不要將這事情告訴邵姨娘。」晏氏很是無奈地說。

    金媽媽一時眼中也露出些惶惑無計的神情，她低下頭去，口中喃喃地道：「怎麼會是邵家舅爺？」

    「我也想着，是不是邵家發現了一些什麼，或者是邵姨娘那頭，自己泄露了什麼。」晏氏無比疲憊地說着這話，眼中透着無限的悔意。

    金媽媽卻突然眼珠轉了轉，說：「夫人勿急，老奴突然想到，這邵家，其實是最沒有立場在這件事情上責難寧家的吧！」

    晏氏眼神閃爍，轉臉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金媽媽為她解說：「這件事情的起因就是邵姨娘，只要邵姨娘在，一切事情都可以推在她身上。只要邵家開口，我們就可以將姨娘推出去。寧家嫡庶混淆之事，大可以推到邵家頭上，威脅一下他家，指責養女不教。這樣邵家不指責則已，一開口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只要這邵姨娘在一日，她就是寧家最好的保護傘。」

    晏氏還是猶豫，問：「若是寶通的事被人發現了呢？」

    「這就要看邵姨娘夠不夠聰明了。但是我想，這關係到她『親生』女兒的前程，邵姨娘在這點上，不會有什麼猶豫的吧！」金媽媽試圖說動晏氏。

    半晌，晏氏終於點頭——「好！媽媽你替我好生提點提點邵姨娘。」

    「另外也替我想個人選，我需要一個伶俐的，向着我這邊的管事，來打理大小姐未來的嫁妝。」晏氏低下頭去喝了一口茶。金媽媽老成持重，知道晏氏眼下之意，伶俐不伶俐不重要，向着主母，才是真正關鍵的品質。

    凌翠軒的院子裏，突然響起了一陣灑掃的聲音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了起來，卻是在哼着曲子。

    晏氏聽了冷笑道：「都以為自己是什麼人了呢！派了去做灑掃的賤役，還這麼不安分。」她猛地一提氣，道：「就算是老太太院子裏出來的貓兒狗兒，也一直是貓兒狗兒，走到哪裏都上不了台面！」

    外面那個婉轉的歌聲突然中斷了，過了一會兒，一個尖細的少女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老太太院裏的貓兒狗兒，只要寧二爺二夫人心裏頭記着一個』孝』字，就不會真當人家是貓兒狗兒看。」

    晏氏大怒，手掌重重地在桌面上拍了一擊，怒道：「來人，我今日要好好給這個賤婢點顏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