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階梯 第872章 故友相見

    高跟鞋加拖地晚禮服，那是在豪華遊艇上的酒會。。。頓時心全亂了，否則也不會如此失態。

    側過頭又去看其他的鏡框，另一張是一個黑髮女子在海中，好似在往下掉，要沉入無底的深海中消失不見。她仰着頭，嘴角帶着微笑，象是和王子告別的美人魚，是要回到真正的家中，但這一去，可能永遠不再相見。

    畫的都是她，全部都是她，站在高樓的窗口前，身後是整個城市的夜景。。。那怕拿着槍的樣子，就顯得如此的特別、那麼的美。

    所有的畫，她知道是從誰的眼睛裏看到的。

    她聲音顫抖了：「你，你怎麼會有這些畫？」

    「如果說是我收藏的，你會相信嗎？」將軍將她反剪的手也挪到她身前，有點象擁抱一般的抱着她，看着牆面上掛着的那些畫。

    「不信！」如果是一副畫，她相信，但這裏足足有六副，哪怕喜歡這種畫風也不可能收集得那麼齊全。哪怕是從一個人或者畫商手中全套買下來，以將軍的能力，掛上畢加索、梵高之類的作品還差不多。

    將軍笑時噴出的熱氣，在頭頂上感覺到了，她直截了當地問：「艾伯特，你和他什麼關係？」

    「他是我父親。」將軍的聲音此時聽上去很溫和，就跟艾伯特一樣。怪不得他長得那麼象艾伯特，額頭、眉眼幾乎一模一樣，瞳孔顏色自然來自他的第一任妻子。

    什麼都明白了，全都明白了！不用問就能猜得出來，將軍知道、其實她的隊友們也都知道，可他們全都瞞着她。將軍知道她是誰，所以格外照顧；而隊友知道將軍是誰，也知道萬一將軍是目標，就必須殺了他，所以都沒告訴她。

    深吸了口氣，她努力地保持平靜：「他在哪裏？」

    坐上了飛行器。她雖然很努力地克制，依舊心潮澎湃。艾伯特還活着，這次天界時間又有變化了，不是上天一年地上一年。而是十年。在天界帶了四天不到點，結果地上就是四十年不到，整整過去了三十七年。

    艾伯特住在另外一座城市裏養老，他已經退休。可以說此後的三十五年職業生涯，他比很多人多做得好。可以說做得最好。州參議員為民眾說話，三年後當選進入參議院，四年後當上了外交部長。當外交部長的第二年，就得到了國際和平獎，並連續五年拿到和平獎，到了第五次站在領獎台上時，他表明將是最後一次領獎，將機會留給比他做得更好的人。

    其實他就是做得最好的人，但與其斐然燦爛的政績相反的是，他的花邊新聞比任何一個影星都要多。但從第一個妻子死後。沒再結婚，而他的非婚生子，據統計，達到了十四個，甚至同一天就有兩個女人為他生了孩子。

    「他一直愛着你，而且我知道，他只愛你一個。一周至少鍛煉五次，努力保持着身材。五十歲時去做拉皮手術，不想再碰到你時滿臉的皺紋。六十歲時，還在網上投票。被評為全世界最美最有魅力男人的第九名。我從來沒有見到一個男人會那麼瘋狂地保養自己的身材，那麼在意外貌。退休後，他還堅持鍛煉，醫生說他的骨骼測試下來。比很多三十歲的男人密度還高。」

    「他一直在等你回來。。。」

    將軍坐在她身邊，說得話讓她簡直快要掉淚。只可惜，她很難很難再掉淚了，甚至感動也越來越少，心早就麻木，而此時卻一點一點地感覺到刺痛。

    為了再見到她時。顯得不是那麼老得慘不忍睹，一個男人居然能做到普通人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他為什麼不來見我？」眼眶終於有點紅了吧，她平靜但聲音明顯地顫抖得越發厲害了。

    將軍微微嘆氣，沒有回答。過了許久才道：「其實他的樣子比很多人都要好，可他還是拒絕了，每天都和聯繫，希望見到你更多的錄像。因為當你消失後，關於你的一切都會消失，照片、錄像上不會再有你，只有你在的時候，圖像才會有。」

    怪不得將軍抓住機會就幫她拍錄像，甚至她躺在沙發上睡大覺也被拍了下來。而鏡頭的另一頭，艾伯特在看。真不知道當他看到這副懶惰的樣子，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可此事，她再也忍不住了：「請不要再說了，或者待會兒再說，否則的話，我改變主意，不去見他了。」再聽下去，心會軟，所有理智都會喪失。

    艾伯特不肯見她的原因很簡單，人已老，而故人卻還是老樣子。歲月就是一把殺豬刀，幾年時間就能將一個原本疑為天人的帥哥美女，殺得慘不忍睹、面目全非，更何況三十七年已經過去。

    算下年齡，艾伯特已經是快八十的老人了，哪怕再保養，依舊是白髮蒼蒼、滿臉的皺紋和老人斑。

    繼續飛着，一路上需要四個小時的時間，原本以上車和飛機，屁股挨到座位上就睡着的她，睡意一點點都沒有，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可腦海里全是和艾伯特在一起時的情景。

    第一次見到艾伯特，他是高級遊輪上的二副，那制服穿得是帥呆了，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那怕多看幾眼也養眼。雖然被他擰得胳膊脫臼，但依舊還是很難記恨，這樣的男人真的很難讓女人恨起來。隨後慢慢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看到了他驚天動地的超大人質綁架案，只不過被一群變異章魚所破壞。

    一起想辦法對付章魚，保住性命。。。海島求生。。。漩渦讓木排不停地跟着一起轉，她跳入海中去救艾伯特。。。

    做夢夢見了他，鬆開了手，沉入海底。。。再見時已經是七年之後，艾伯特競選議員。。。太多太多了，好似艾伯特一生最為精彩二段，她都出現了，每次都有相互猜忌、相互欣賞、也有想着如何殺掉對方。

    至少他還活着，又能見面了。為了瞞住她，還報出個名字。布殊！她忍不住微微一笑，也許當艾米莉亞接電話時，將軍就告訴必須瞞過她。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將軍多次保住她的命，因為打下這個國家基礎的人。正在等着她。

    而那些畫，是後來找人畫的。艾伯特想要每天都看着她，永遠都看她，一直等到死的那天才會放棄。而將軍房間牆上掛着的，是重新翻畫的。為了是哪天能碰到她。

    所以將軍每月都會去底層一次，說是微服私訪，其實還是在等她出現。因為都知道，她出現後第一件事情一定是想盡辦法接近目標，如果要找人，那就必須往上爬。

    果然被等到了，當她出現的那一剎那，原本還有點將信將疑的將軍，徹底明白了，這不是他父親的幻想。而是真實存在的，真的有一種人，會如此奇特的存在着。

    新城終於到了，已經是午後。這個新城大多居住着退休的老人，所以用的都是透明的玻璃，透過玻璃能看到裏面種植了許多花花草草。

    從停車場下來，已經有人迎接了，還一排人。一個穿着制服的人行禮：「將軍，我是這裏的市長。」

    軍區司令、警察局長。。。剛自我介紹了幾個人，將軍就道：「以前都見過。我記憶力沒那麼差。你們回到工作崗位繼續工作，我有事會去找你們，現在我要去看望我的父親，請不要佔用我的探親時間。」

    還算風趣的話。讓這些高官都討好地笑了。

    於是將軍帶着她往裏走，一邊走一邊道：「他退休後就住在這裏，原因是離以前當參議員時所住的舊城區比較近。」

    其實不是因為參議員的問題，而是離回憶能更近一點。

    將軍繼續道：「他的記憶力沒有退化，有段時間確實出現了衰老症狀。他就想盡辦法保持年輕狀態，只要能用的辦法他都會用上。不光整容、鍛煉。甚至比較極端的。換血、各種抗衰老藥物。當你看到時就會知道，他盡力了。」

    此時已經站在了一扇門前，將軍停了下來，轉身看着她：「但沒有一個凡人能阻止歲月的流逝，所以見到他是，請不要傷了他的心。」

    她淡淡地回應：「我知道怎麼做。」如果不用冷靜來壓抑住，她恨不得立即衝進去。

    門開了，裏面簡直象個空中花園，有各種各樣的鮮花，地面上還有柔軟的草地。

    「他在裏面等你。」將軍帶着她繼續往裏走。

    遙遙就見到，一個人背對着坐在一張長木椅上，看着椅子前面正盛開着的櫻花。

    從背後看，頭髮已經雪白、銀白。。。帶着忐忑的心，她鼓起所有勇氣走了過去。因為艾伯特同樣應該也是如此，甚至比她更需要勇氣來面對。

    終於站在了艾伯特的面前，跟前的老人已經快八十歲，但依舊腰板挺直，雙目明亮。臉上的皺紋好似也是精心挑選長的地方，沒有給他以蒼老的感覺，反而有着歲月沉澱的魅力。

    艾伯特也在打量着她，嘴角微微掛着笑，果然將軍繼承了他很多，笑得也是很酷似的。

    艾伯特終於嘆了口氣，開口了：「你還是老樣子。」

    她壓制着激動，淡淡地回應：「你果然是老的樣子。」

    將軍在旁邊鼓起眼珠子，但艾伯特卻笑了：「還是那樣牙尖嘴利，沒見到你時一直想着你，可每次見面總會被你氣死。」

    「嗯，也許這樣才能讓你那麼深刻地記着我。」她過去，坐在了艾伯特的身邊：「其實你沒有那麼差，還是那麼帥氣，那怕這把年齡，但一定還會有女人願意為你生孩子。你生了多少，加起來足夠組成一個足球隊了，好拼呀！」

    艾伯特呵呵笑了出來了：「不是你說要我多生幾個孩子，象我這樣子的，不多生幾個。簡直是犯罪！」

    「我有說過嗎？」她故意側頭回想：「好象有吧，那麼生了太少了，才十幾個，至少生了五十個才夠。」

    「五十個？」艾伯特笑得更厲害了，此時眼角的皺紋顯現出來，那怕拉了皮，也不敢拉太多，否則整張臉就象是木雕的，臉皮全都緊繃着，笑時一點都不自然：「又要賺錢，又要泡女人，又要生孩子，你以為我是超人？就這樣就已經把我累得半死了。」

    「還要做鍛煉，保持身材。」她微微抽動着鼻子，強笑起來：「能不能站起來讓我看看，你的身材現在怎麼樣？有沒有彎腰駝背，肚腩肉一堆？」

    艾伯特站了起來，微微展開雙臂給她看：「還可以吧？」帶着幾分驕傲和自信。

    不止還可以，簡直好得沒話說！不要說快八十的老頭，那怕十八歲的小年輕，未必有這樣的身材。

    艾伯特站在那裏笑着看着她：「那你也站起來讓我看看。」

    「我有什麼好看的，也就老樣子。」她站了起來，還轉了個身。加上這個場景的天數，分別也就一個月不到，能變到哪裏去。

    剛轉了半圈，身體就猛然一緊，她的身體被艾伯特從背後抱住了。

    沒有羞惱，她笑着道：「你這老流氓、兒子都在旁邊還抱。」

    站在旁邊的將軍，也不迴避，就這樣笑着看着他們。在這裏，秀恩愛反而是讓人羨慕的事情。

    「那怕孫子也那麼大，照樣抱。」艾伯特的臂膀依舊像以前那樣強壯，抱着她時，因為身高差，下顎可以擱在她的頭頂。

    此後他沒有說話，好似在享受這種擁抱。將軍轉過了身，但沒有走遠，到了十來米的地方挪來目光去看花圃里的紅玫瑰花。

    艾伯特久久地抱着她，一下過去了三十七年，三十七年，人又有幾個三十七年。她不忍心拉開艾伯特的手臂，這個男人一輩子都在等她，又有幾個男人能象他一樣痴痴地等，等一輩子？

    這份感情到底是什麼，愛情嗎、友情嗎。。。誰又能說清楚，道明白。

    此時樹上的櫻花開始往下飄落，粉紅色的花瓣一片一片在眼前飄下，一切都很美很美。閉上眼睛，仿佛還是從前，艾伯特還是年輕時，在後面緊緊地抱着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