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04年農曆二月初二,也就是民間所說的龍抬頭那一天,被迫遷入洛陽的唐朝皇帝昭宗被朱溫殺害致死,那時的昭宗年僅38歲。但朱溫並沒有着急即位,他先是立了昭宣帝,同時控制了唐朝政權。自此後,唐室衰微。一些舊臣百官見所倚之主備受凌辱,因而陰私悲憤,又對那些新發跡的官僚看不起。朱溫為了打擊舊日的名門貴族,掃清妨礙他篡唐稱帝的社會勢力,一方面培養自己的心腹,另一方面也要清除朝內舊臣,還有最重要的一個是擺脫他和神將之間的關係。
昭宗被殺,舉國震驚。昭宗被害後,朱溫開始瘋狂的殺人。這其中就包括歷史上有名的『白馬驛之禍』。朱溫假裝敕賜一些朝廷要員等自盡,然後將這30餘人集中在滑州白馬驛,將他們殺死後屍體集中拋入黃河。之後又將一些趨炎附勢的書生活活打死。白馬驛之禍是對唐朝廷舊臣的徹底的清除,同時也加劇了朱溫和神將之間的分裂。
神將雖然野心勃勃,但他並不是一個瘋狂的殺人魔頭。他曾經不止一次的勸說過朱溫不要濫殺無辜,朱溫卻反其道而行,你越不讓我殺,我愈加瘋狂。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裏,又有一千多名朝廷要員和百姓慘遭其毒手。神將終於拂袖而去,他知道朱溫這樣的暴行必遭天譴。果然,公元912年,朱溫被其兒子朱友珪殺害。
神將看到了別人行為的不軌,卻沒有認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也正在一點一點的偏離軌道。他雖沒有像朱溫那樣殘害無辜,但他骨子裏的那份野心比之朱溫卻有過之而無不及,在一個應該的時刻,他也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和朱溫的合作已看不到一點點希望,但另一顆黑暗的種子卻在他的靈魂深處不斷地茁壯成長。
離開了朱溫,神將直奔花果山,這是他復活之後第二次來到這裏,距離上次已不知經過了多少光陰歲月。眼前的山山水水,再次勾起了他無限的遐思。
往事是美好的,它就像魚刺,會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候給你一下子。而往事沉渣所泛起的力量更會讓你承受不住。就在他快要將這件事忘卻的時候,那個人的出現又刺痛了他麻木的記憶。
他也是天地所生,花果山這個十洲之祖脈、三島之來龍孕育了他的生命。在他還沒有出生之時,他就能感覺到另外一個和他緊密相連的那塊仙石中生命的存在。幾十億年以前,當他的那塊仙石迸裂後,一條黑龍呼嘯而出,而另外一塊仙石卻依舊矗立在仙山之頂。他知道,這是這世上唯一與他血脈相連的同胞。
記憶中的另外一塊仙石已然不見,山頂上只剩下兩個破碎的依舊緊密相連的石穴。神將後悔不迭,後悔自己這些年沒能多來幾次,後悔自己沒能親眼目睹孿生兄弟的出世。我的兄弟你在哪裏呢?你是在受苦?還是在享福?是在天上?還是在人間?是死?還是活?他仰望着蒼天,又是哭又是笑。哭,是可憐自己和兄弟的身世,竟是兩個無父無母的孩子。笑,是因為胞弟終於出世,以後自己再也不用一個人孤苦伶仃。無論你在哪兒,哥哥我都要找到你,我要對你百般呵護,要讓你成為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人,你要鳳膽我絕不給你龍肝,你要星星我絕不給你月亮-----
他想到了孫悟空,同時心中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如果他真是我的孿生弟弟,為什麼我是龍而他是猴呢?如果他真是我的孿生弟弟,他會不會成為我前進路上的絆腳石呢?我們之間的鬥爭還會不會繼續下去呢?
從石頭破碎的痕跡上可以判斷出,這破碎也不過就是千年左右。也就是說,如果我那兄弟還活着,也應該有一千歲了。可到哪裏去找他呢?就在神將要離去之時,忽聽得有人高聲喊道:「什麼人在那裏大呼小叫?」說話間,一群猴子從山底下蹦蹦跳跳的跑上山來。為首的一個通背老猿猴沖神將說道:「哪裏來的妖精?竟敢在我仙山之頂又哭又笑。」
「這仙山什麼時候成你的了?」神將看着老猿的模樣哭笑不得。
「倒不是我的,不過我家主人有話,他不在家的時候任何人不得私自踏入我仙山半步。」
「呵呵,我還說這仙山是我的呢!」
「你?你有何德何能敢和我家主人爭此仙山?」
「你家主人是誰?我到要看看他有什麼本事。」
「要說我家主人,說出來怕嚇破你的鼠膽,你站穩了仔細聽:
我家主人本是仙,一朝得道升了天。
火眼金睛看世界,洞穿陰陽三界間。
金箍棒打不平事,打遍天下鬼和仙。
七十二般地罡變,降龍伏虎若等閒。
你若不信問玉帝,齊天大聖好頭銜。」
「你叨哩嘰咕半天也沒說出他是誰啊。」
「我家主人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孫悟空是也。」
「孫悟空,孫悟空。」神將的臟器狂跳不止。這花果山果真歸他所有。指着眼前的石穴神將說道:「你可知這石穴和他有什麼關係嗎?」
通背老猿猴眨巴眨巴眼睛,「我憑什麼告訴你?你又不是我孫子。」
看樣子再也問不出什麼東西,帶着疑問,神將轉身飛向了他的另一個目的地。不過此次總算是不虛此行,既然花果山歸他所有,那他和這石穴就一定有着剪不斷的關係。
轉眼之間,一虛虛幻幻之地已在眼前。這個令他生厭的地方不但潮濕瀰漫,還和廣寒宮裏一樣陰冷刺骨。這裏有他的牽掛,是他一生中唯一可以找到像家一樣感覺的歸宿。但這些年來,他和她之間的關係已不再像當年那樣激情碰撞。她開始變得冷酷、心事重重,脾氣也越來越暴躁,仿佛正在經歷着一個變態的更年期,曾經的柔情似水也早已一去不復返。他開始厭倦她,但卻不能離開她。她苦。為了他,她捨棄了自己的家,她和自己的丈夫有如仇敵。她不止一次地拯救過自己的性命。如果不是在她的幫助和勸說下,神龜就不會冒着那麼大的風險去偷了靈芝草,沒有靈芝草自己也不可能復活。
他和她的另一個宏偉計劃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他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變得如此之貪婪。在貪婪的引誘下,自己也正在冒天下之大不韙。如果事情功敗垂成,自己不但要粉身碎骨,更有可能遺臭萬年。可現在已經沒有了退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也曾試着給自己找一條退路,卻找不到一個更合適的理由。年輕的時候自己已經造了那麼多的罪孽,若是再繼續下去,只能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看到朱溫肆無忌憚的濫造殺孽,他更是心有餘悸。他清楚地知道,朱溫早就想擺脫自己的束縛。他暗自慶幸和朱溫的分道揚鑣,慶幸自己的雙手沒有更多的染上無辜的鮮血。
他無法感受到自己內心的變化,包括他的思想和情操,而這一切都原於另外那塊石頭的破裂。他必須要找到他。他根本不會注意到,腳下的那兩片爐箅子和四個鐵珠子的顏色似乎已有了些許暗淡。
從離開花果山那一刻起,他的身心變得無比的愉悅。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希望,看到了一個讓自己不再是孤魂野鬼的希望。這個希望的最初起因是由孔不仁引起的。孔不仁雖然荒淫無度,但對自己的妻兒老小卻是無比的疼愛,儘管他的妻子對他的所作所為深惡痛絕。看着孔不仁帶着孩子盡享天倫之樂,神將的內心滿是嫉妒。他也希望他的神能給他生個一兒半女,可他的神早已絕經多年。只有找到兄弟,自己才不會孤單。只要找到他,自己就退隱江湖。
薄煙冥冥,淫霧霏霏,他再次踏上了這個空靈而又冰冷的世界。
那是一個早就習慣了寒冷的冤魂。多少年來,她從未再梳洗打扮,似乎忘記了自己還是一個女人。一頭長長的灰突突的亂發像沾滿了馬屎馬尿的馬尾巴一樣一綹一綹的從她那灰暗而又破舊的衣衫上垂落下來,捲曲在灰暗的深處。她的臉和她的衣衫一樣灰暗,沒有一絲血色。一雙毫無生機的眉毛掛着冷冷的白霜,一左一右斜斜的分佈在眼眶上。兩隻灰濛濛的眼球死死的盯着手中那團灰色的線團狀的東西。她總是神情沮喪卻又咬牙切齒。一想到她的樣子,他的身上就禁不住雞皮疙瘩亂飛。
「是龍兒來了吧?」
「是我,我的神。」
這些年來,他們之間一直這樣稱呼。他像對神一樣體貼着她、溫暖着她。她也在不斷重複着每次見面的第一句話。實際上她根本沒必要這樣問,這鬼地方除了他和她再也沒有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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