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節氣比較早,立春只比春節晚到了幾天。一夜之間,化得稀里嘩啦的大街上稀里糊塗又多出了一些無人認領的屍體,還散發着一陣陣令人作嘔的氣味。
正月十五一大早,白思春和歐陽謙謙按照八戒的約定早早就來到了『朱仙鎮』。幾個人在無形當中已經達成了一種共識、一份默契,一股無聲的力量已悄然凝聚。可等了一天,不但祖師沒有回來,連悟空也不見了蹤影。天快黑時到他的小屋去找,沒有人。又派人到縣衙去問,孔不仁說孫先生昨天晚上就走了。按理說大家約好的事情悟空不可能不來,更不可能忘記,那他現在會去做什麼呢?
在大家的印象里,悟空從來沒有過爽約,為什麼去了一趟縣衙人就不見了?一絲不祥的預兆突然籠罩在幾個人心頭。朱溫那老傢伙剛來悟空就失蹤了,會不會是他動了什麼手腳?
八戒說大家趕緊分頭去找,現在全城戒嚴,他又不能使用法術,肯定走不遠。還沒等出門,有人扛着一個麻袋急匆匆的來找八戒。那人戴了一頂大帽子,穿着一件黑色的披風,翻起的衣服領子遮住了整個臉,只露出兩隻眼睛。
歐陽謙謙上前問道:「你是什麼人?這大黑天的你蒙着臉扛個麻袋找朱掌柜有什麼事?」那人根本沒搭理歐陽謙謙,把麻袋輕置在一柔軟之處,說道,「朱掌柜的,你快看看吧。」說完,往下拽了拽帽子,扭頭就走。
「聽他的聲音,怎麼那麼像縣衙的賀執事?」歐陽謙謙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一旁八戒和白思春急忙打開麻袋。「悟空,你這是怎麼了?」白思春失聲尖叫。
悟空直挺挺的躺在那裏,雙眼緊閉,逍遙帽沾滿血漬泥污,無拘無束袍沾滿血漬泥污,情系民生帶沾滿血漬泥污,走北闖南靴沾滿血漬泥污,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一摸鼻息,已是氣若遊絲。幾個人早已方寸大亂,大呼小嚎不知如何是好。
八戒張嘴便罵:「這是他媽的哪個該天殺的呀,怎麼能對我大師兄下這般毒手。」
歐陽謙謙道:「你別罵了,趕緊救人哪。」
「救人!我還不知道救人!可當初師父也沒教我這個法子呀!」八戒急得已是手足無措。
「別急別急,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就有得救。」白思春從懷中拿出了一紅一綠兩顆晶瑩剔透閃閃發光的丹丸,紅的大,綠的小,紅的像巧克力豆,綠的像彩虹糖。然後輕輕地撬開悟空的雙唇將綠色的丹丸放了進去。隨着她一口真氣的徐徐注入,丹丸緩緩前行。不多時,丹丸的神奇功效已襲遍悟空全身。當悟空睜開眼睛時,已是渾身疼痛,苦不堪言。
書中交代:這兩顆丹丸乃是菩提祖師當初為了感謝白思春對他的救命之恩而贈送給她的。丹丸本是幾十萬年以前天山上的兩顆翼龍卵,經歲月滄桑之洗禮、吸天地日月之精華而成。綠色的叫『九天還魂玉露丸』,可以救人性命,同時也將消耗掉施救者千年功力。紅色的叫『九天危難蹉跎丹』,可以憑人的想像任意變化,拯救人於危難之時。兩個丹丸用盡後,其主人將功力全失、魂飛魄散,唯一的好處是還可以保留一個全屍。
菩提祖師之所以給她這樣兩個丹丸,是有他自己的考慮的。他知道白思春是個妖精,也知道她以前罪孽深重,雖然她現在迷途知返,可誰敢保證她不再重蹈覆轍?如果她錯不致死,那綠色的玉露丸可以救她的性命,但她的功力卻會大打折扣,也就降低了她危害人間的本事。要是她死不悔改,紅色的蹉跎丹雖然可以讓她保留一個全屍,但她卻再也不會危害人間。當然這些白思春都不知道。祖師這樣做已是仁義盡至,畢竟她救了自己一命。他只告訴了白思春兩顆丹丸的用途,尤其強調那紅色的丹丸絕不可以輕易使用。可誰曾想白思春會用這丹丸救別人?原本那綠色的丹丸放入口中之後,可以自行進入體內,可白思春偏偏着急,非要自己用真氣幫悟空,這樣一來她自己消耗掉了一千年的修為,悟空倒省了。
見悟空醒來,八戒是喜極而泣,「我的猴哥喲,你可醒嘍,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老朱我也不打算活了!」
一旁歐陽謙謙趕緊說道:「孫先生,是白小姐救了你一命啊。」
悟空側目看了一眼面色蒼白渾身是汗的白思春,想動卻動不了,牙關緊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白思春伸手一摸,悟空是通體冰涼,涼涼涼涼涼。也難怪,這種天氣在外面凍了一天一宿,能不涼嘛。也就是悟空有金身護體,要不早都見閻王了。
「歐陽,麻煩你去藥鋪抓點驅寒止痛的藥來。」白思春有條不紊的吩咐着,「朱掌柜的,趕緊叫夥計煮點熱湯,給他暖暖身子。」
「還用什麼夥計呀,我親自去。」八戒說完和歐陽謙謙一起出去了。
「冷、冷------」悟空聲音微弱冷戰不止,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看着他難受的樣子,白思春是顧不得那麼多了。一層層脫去了悟空的衣服——其實就兩層,外面是她親手做的棉襖,裏面是無拘無束袍——然後解開自己的衣帶,然後一把把悟空摟在了懷中。
八戒端着熱湯進來時,白思春剛剛系好衣帶,面色通紅的接過湯碗後,一勺一勺的像照顧孩子一樣細心地侍候着悟空。八戒有些納悶了,她見我進來怎麼還臉紅了?
仔細端詳着白思春照料悟空的樣子,八戒不禁由衷的感嘆。難怪大師兄會喜歡上她。這樣一個溫柔善良千嬌百媚的女人誰會不喜歡呢?這真是大師兄的福分!
悟空喝了幾口便輕輕的把碗推開。從小無父無母的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另一個人對他的關懷、對他的愛。那愛,像一股溫泉,無聲無息的灌溉着他乾涸已久的心田,像一把熊熊燃燒的火炬,點燃了他心中早已蠢蠢欲動的激情。他緊緊的攥着白思春的手,任情感的潮水放縱奔流。
歐陽謙謙滿臉歉意的回來時,悟空已有所好轉,只是身體還很虛弱,虛弱得連下地走動都需要八戒的攙扶。所有藥鋪都關門了,歐陽謙謙也試着砸開了一家,可沒有藥,老闆說這幾天前來抓藥的人越來越多,無論什麼藥,全部告罄。本來他還想再去別處看看,可那老闆說你不用去,全都這樣,最早那批藥也要七天後才能到貨。白思春說悟空現在已無大礙,明早讓朱掌柜的再出去試一試,隨便抓點藥給他調理調理就可以了。
「思春,你當初讓我給孔不仁吃的到底是什麼藥啊?」悟空也不知怎麼的就突然想起了這件事。
「吃藥,吃什麼藥?」八戒看着歐陽謙謙,倆人一臉茫然。
「他現在是什麼狀況?」白思春問道。
悟空簡單敘的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孔不仁的胸部變得越來越大,已經滴滴答答流出奶水來了。」
白思春聽完『撲哧』一笑,滿臉通紅的說道:「我給你的那個是天下第一厲害的催奶方,無論男人女人,只要吃下去,當天就可以嘩嘩產奶。」
幾個人聽完哄堂大笑。
聊了一宿,誰都沒走。大家的判斷很一致,歐陽謙謙在縣衙見到過的和偷襲嫦娥、暗算祖師、帶走豬遺子以及白思春在『送子祠』偶遇的肯定是一個人,也就是祖師所說的神將。而那個長着三隻眼睛、拿着三尖兩刃刀的人必是二郎神無疑。可神將為什麼會和孔不仁、朱溫聯繫在一起?他們在一起究竟要搞什麼陰謀呢?事情已經變得越來越複雜。
「朱溫要在二月二那天刺殺昭宗皇帝。」白思春語出驚人。她說這句話是有根據的,根據來自她在『送子祠』撿到的那份絕密計劃書。計劃書中的所有內容她早已瞭然於心,不過她並沒有將實情全部告訴悟空等人,她在等祖師,她要給祖師一個驚喜。
「你為什麼會這麼肯定?有什麼依據嗎?」悟空問道。
還沒等白思春回答,歐陽謙謙已搶着說道:「我認為白小姐說的很有道理,自古凡起事者都要選擇一個黃道吉日,二月二那天是龍抬頭,朱溫早就想當皇帝了,他就是想在那天斷了昭宗的頭,抬起他自己的頭。」
「請大家一定要相信我,我說的每一句話絕不是隨意捏造的。」白思春做着補充。
八戒道:「猴哥,咱們還是早作準備吧。」
隱約之間,悟空已感覺到白思春似乎有什麼隱情,可她為什麼會這樣呢?他現在絕對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句話,尤其在經歷了這場劫難後,對她更是深信不疑。「可是我們現在該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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