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寒對孫倩雪的表現很不滿。
「別一副愁苦不堪的樣子,你和那些女子見不到陳昊天,至少還能生活。」
「我的徒弟呢?」
秋水寒將幽冥劍重重拍在桌子上。
「她正在承受着無窮無盡的折磨!知道那種折磨有多痛苦嗎?」
眼看秋水寒情緒有些失控,秦如煙趕緊拉着她的手,好聲勸道。
「小寒,不要將責任全推到他們身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心中明白!」
秋水寒拿過酒瓶,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啪!
酒瓶重重放在桌子上,在這一刻,她面如死灰。
是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還不是......
包廂針落可聞。
「我不後悔,也不認為我哪裏犯了錯。」秋水寒掃了眼四下,無比篤定的道。
「沒人說你錯了。」秦如煙拍拍秋水寒的香肩,柔聲道:「錯的是命運,若非錯綜複雜的命運,你不會變成這樣。」
說完這些,她又看向沉默不語的陳昊天。
「在命運面前,有時我們別無選擇。」
陳昊天打開一瓶白酒,幫秋水寒將酒杯斟滿,推了過去。
「命運確實詭異莫測,卻不代表我們甘做它的奴隸。」
「只要懷着執念,不說我們的心愿最終達成,結局至少也不會太壞。」
秋水寒端起酒杯,深深看向陳昊天:「待會兒好好看看仙魔對決,對你的領悟有好處。」
言畢,她扭頭沖秦如煙正色道:「今天發生的一切,保密比較好。」
秦如煙心智是不強,卻不是二百五,秋水寒這話一出口,她就明白什麼意思。
「文星辰的底細,你查清楚了嗎?」
秋水寒搖搖頭,淡淡回道:「憑藉咱們的實力,要想弄清文星辰的底細,基本不可能。」
秦如煙頷首輕點,眸中略有些不甘一閃即逝:「她說不定是超級仙門的人。」
「寒煙山至多比中級門派好那麼一點點,超級仙門的大能,我們接觸不到。」
「現在接觸不到,以後就能接觸到了。」秋水寒輕輕撫摸着冰冷的幽冥劍,看向陳昊天,「是吧?」
「沒錯,指不定不想接觸,他們還要朝上貼呢。」
陳昊天將杯中的酒喝光,看着空空的酒杯,徐徐言道:「一些人有些能耐,便認為一切盡在掌控,愚不可及。」
秋水寒黛眉一挑,嫵媚的笑道:「陳先生這是在說我嗎?」
陳昊天嘴角一顫:「我敢說你嗎?」
「現在不敢,以後說不定,人的實力強大了,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秋水寒將空空的酒杯推到陳昊天面前。
「現在你沒我強,若能活下來,去了仙法世界,最終我不如你。」
陳昊天着實沒想秋水寒會這麼說,看向面前這張無比熟悉的容顏:「且走且看吧。」
秋水寒扭頭看向窗外,中雨依舊。
「師姐,看來我們倆的仙魔之戰,要在雨中進行了。」
秦如煙微微一笑:「在雨中切磋,多少年沒有過了,要不,還跟先前一樣?」
秋水寒瞟了眼陳昊天,湊到秦如煙耳畔悄聲道:「你就不怕春光大泄?」
秦如煙狠狠瞪了眼秋水寒:「越來越邪惡了,你不怕?」
「我自然是不怕的,原因你知道。」秋水寒很淡定。
秦如煙閉上眼睛,吐了口氣:「聽你這般說,我覺得你對我下狠手的可能性為零。」
正如秋水寒所說,內江的雨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反而越下越大。
根據往年的氣候分析,這場雨落過之後,內江的氣溫會驟降,徹底進入最嚴寒的季節。
饒是如此,都比幽州溫暖許多。
大雨中,河流湍急。
秦如煙和秋水寒分立兩岸。
不遠處的小亭,陳昊天將寒芒放在石桌上,用心神探查下四周,面色無比凝重。
見其如此緊張,孫倩雪小聲道:「天江鄒九洲跟你進行一番交手,需要領悟的東西有很多。」
「即便她知道這裏正在進行一場仙魔之戰,怕也不會過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好東西吃太多,也會撐死人。」
陳昊天沖孫倩雪微微一笑:「話是這麼說,我還是生怕她出現。」
將目光放在大雨中的兩女身上,陳昊天無比認真的道:「她們這場對決,可能會改變我們對修為的認知。」
孫倩雪給陳昊天倒了杯茶水,搖搖頭:「那是你,不是我。」
「對於修為,我的興趣不大,既然確定仙法世界與我無緣,我不操這份兒心了。」
陳昊天緘默不語,只是喝茶。
孫倩雪看向陳昊天的眸中儘是柔情。
「其實即便我想去,你也不讓。」
「隱秘世界走到最後,誰都沒想到後面會有那麼多道道。」
「仙法世界,看不透的道道更多。」
說到這裏,孫倩雪一聲長嘆。
「我畢竟不是王琳琳,更不是吉野亞衣,在那種環境下,恐怕只能給你添亂。」
陳昊天小聲回道:「你已經做的非常好了。」
孫倩雪輕輕恩了一聲,拉着陳昊天的手,柔情萬千。
「你放心大膽的在仙法世界闖,我和姐妹們等你回來,不,等你和琳琳一起回來。」
遠處,秋水寒抽出幽冥劍,沖對岸的秦如煙喊道:「你的劍呢?」
秦如煙右手伸出,大雨中,靛色光華絢爛非常。
「寒煙劍?」秋水寒沖秦如煙笑笑,「師姐啊師姐,你終於超越了她,將寒煙劍拿在手中。」
「寒煙劍拿在手中又怎樣,歸根究底還不是你的對手。」
秦如煙深吸一口長氣,扭頭看向大雨中的山水和林木,沖秋水寒喊道:「小寒,這裏好美。」
「放心吧,不會破壞這裏的一草一木。」秋水寒右手持劍,指着秦如煙。
雨水打在漆黑的劍身,旋即化成冰珠,落在地上。
秦如煙莞爾一笑,寒煙劍斜向上揚起:「有時多看看這些山水,對你的領悟也有好處。」
「我可沒有你的閒情逸緻,我得先活着,才能看山水。」秋水寒這般說着,眸中寒光閃爍,「來了!」
她足下一點,身子在從河對岸沖了過來。
河面之上,一道殘影剛剛划過,幽冥劍和寒煙劍已相擊了四個回合。
小亭中,陳昊天雙手按着石桌站了起來。
荒原之戰,文星辰最後那招確實速度極快,甚至可以說比秋水寒展現出來的速度快了許多許多。
但不知為何,陳昊天卻覺得秋水寒展現出來的速度比文星辰更可怕。
孫倩雪對修為一道着實興趣不大,當秋水寒和秦如煙開始激戰那一瞬。
她的注意力不知不覺從陳昊天身上轉移到仙魔之戰上來。
這是武者的本能,潛意識裏,武者對強者是崇拜的,對力量是嚮往的。
秦如煙和秋水寒這兩名來自仙法世界的女子,在大雨中演繹着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神話。
她們每一招都飄逸非常,每一次應對都將女子的柔美展現的淋漓盡致。
可是一旦身處其中,便會明白做她們的對手是件多麼恐怖的事情。
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在兩人追逐廝殺的過程中,她們周身上下竟無一絲一毫的力量波動。
具體來說,雨水依舊,草木依舊。
陳昊天死死觀察着兩人的應對,先前對仙法略有朦朧的地方越來越清晰。
當然他也看出來,秦如煙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弱。
秦如煙的反應速度包括對武技的領悟,確實不如秋水寒,然而她憑藉着寒煙山豐厚的底蘊,往往化險為夷。
兩人的身影在密林中纏作一團,就像森林中兩個精靈,在穿梭在跳舞。
這是一場視覺盛宴,屬於修為者的視覺盛宴。
小亭中,孫倩雪見陳昊天有些痴迷,在心中嘆了口氣。
「我在秦如煙和秋水寒的悉心指教下才走到這步,昊天呢,有誰去指教他?僅憑對決便領悟頗多,一旦到了仙法世界,我能跟上他的步伐?」
「安安心心留在這個世界吧,什麼遺憾都不要留,至少我還活着,即便最終昊天回不來,我還有家人。」
想到遠在天京的家人,孫倩雪略有些迷離。
掐指一算,多少年沒跟家人促膝長談了,那是無法割捨的親情啊。
「昊天,屬於我們的這段路,走到頭了!」
孫倩雪緊緊拉着陳昊天的手,眼角有兩行清淚悄悄滑落。
遠處,秋水寒的攻勢越來越兇猛,秦如煙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若是先前,秦如煙眸中定然寫滿不忿,可這一刻,嘴角只有欣慰。
秋水寒越強,到仙法世界復仇成功的可能性便越大。
為了這個目標,她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
當!
寒煙劍和幽冥劍相交,發出一聲脆響。
秋水寒的身子旋轉着再次飛向對面的河畔。
半空那道殘影,曼妙的就像雨後掛在天空的彩虹。
秦如煙半伏在地上,右手持劍斜向上揚起,雨水順着她的面頰落在草地上,雨簾下,秋水寒的身影略有些朦朧。
「小寒,寒煙山的衣缽看清楚了嗎?」秦如煙沖秋水寒喊道。
「看清楚了,跟我先前修習的截然不同,細細揣摩,也有可取之處。」
秋水寒還劍入鞘,沖衣衫盡濕的秦如煙道:「下面是我最新的領悟,你要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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