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侯世子默默地看着紀真。
紀真吃飽飯就犯困,藥力也上來了,眯着眼從木樨手中拿過人參盒子,往人手裏一塞,打個哈欠:「三百年野山參,拿去補補,不要錢。」
說完,一手扶了木槿,迷迷糊糊就朝艙房走。
晉陽侯世子強忍住把人暴打一頓的衝動,沉默片刻,拿上人參,走了。
胡管事好想哭。
一覺醒來,紀真木着臉看向木槿:「我是不是說那什麼世子斷子絕孫了?」
木槿點頭:「晉陽侯世子,說了。」
紀真感慨:「居然沒挨揍,那什麼世子真好涵養!」
木槿接着點頭。可不是,真好涵養,被人當面說斷子絕孫都忍得下去。
紀真略無奈。吃飽就犯困,一困就迷糊,一迷糊就犯傻,上輩子就沒少因為這個得罪人,不過他的異能等級高種地方便拳頭又硬,還真沒幾個得罪不起的。現在就不一樣了,身嬌體弱誰都打不過,後台也不夠硬,前途真心不光明。
越想越鬱卒,紀真抓過木槿的美人手摸一把,默默嘆了一口氣。
木槿抽了抽手,沒抽出來,就隨他們家少爺去了。若不是少爺把他買下,他早就被親爹賣進南風館了,摸一把就摸一把吧,反正少爺現在的身體什麼都做不了。
過了幾天,船進京了。
棄舟登岸,紀真沒理會過來接人的一群人,扶着木槿徑直上了車。
沒多久,木樨也躥到了車裏,憤憤的,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心裏卻難受極了。忒欺負人了,少爺進京,府上主子沒有一個露面的不說,來的竟然只是大管家的一個侄子,連管事都不是!
胡管事直搖頭。三少爺還沒進門,下馬威就來了,以後還不定會怎樣呢!十二歲中秀才,小三元。十三歲中舉人,頭名解元。論資質,三少爺當是幾個少爺里最好的。可惜太好了,把府里一干嫡出少爺全比了下去,不被打壓才怪了。
車子搖搖晃晃的,紀真躺在木槿腿上享受着美人按摩。車子裏面被木槿鋪了好幾層被子,軟乎乎的,紀真現在本就嗜睡,很快就睡了過去,直到車子停下也沒醒過來。
木樨和木槿誰都不敢把人叫醒,也不想叫。少爺身子不好,正該多睡多休息,路上折騰這麼久,好人都受不住,更別說少爺了。
大管家的侄子弓着腰在車子外面等了許久也不見裏面有動靜,臉色就難看起來了。
胡管事臉色更難看,沖大管家的侄子招招手,指指不遠處。
大管家的侄子黑着臉跟了過去,恨恨的:「好大架子,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當年那事情鬧得不小,大的杖斃,小的放逐,家裏處置了許多人,或攆或賣或打殺,侯府內院人手幾乎換了大半。別人不知道,身為大管家的侄子,他卻是一清二楚的。
胡管事冷笑一聲:「正正經經的少爺,怎麼就不是主子了!主子們再怎樣都是主子,輪不到奴才伸手。三少爺身上可是有功名的,十三歲的解元,你讓人走奴才下人走的角門,我看趙權你是不想吃侯府這碗飯了,真鬧出來你叔叔都保不住你!」
趙權臉色變了幾變,最終朝胡管事一拱手,為難道:「多謝胡叔提點免我一場大禍,只是上頭,我卻是不敢領人走正門的,還請胡叔教我!」
胡管事沉吟一會兒,問:「三少爺可是安排在雲霽院?」
趙權點頭:「不錯,雲霽院是老國公晚年清修的地方,五進大院子,正是夫人慈悲。」
說到最後,趙權聲音帶上了幾分諷刺。好慈悲的夫人,老國公去了三十多年,那院子也封了三十多年,年久失修,這次也只不過簡單打掃了下,除了院子夠大,再找不出第二個好處來。
胡管事點點頭,說:「雲霽院是臨街的院子,緊挨着一個側門,只是那門不常用,打發人快跑幾步,找你叔開門。」
趙權大喜,轉頭看看始終沒有動靜的車子,擦一把冷汗,帶人繞了過去。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主子不會有錯,錯的都是他們下人。今天這事要不是胡管事提點了他,三少爺哪怕只是提上一句,他肯定會被推出去的。
紀真翻個身,在木樨美人手上摸一把,搖搖頭坐了起來。最討厭這些彎彎繞繞的了,煩都能把人煩死。上輩子也是,喪屍都擠到門口了活人還在勾心鬥角。身為等級最高的木系異能者,到哪兒哪兒都不缺糧,香餑餑中的香餑餑,少不得各方拉攏算計。若不是秦少將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都擋了下來,說不定他早就撂挑子跑出去做自由獵人了。
車子在雲霽院臨街的側門前停下,早有得了吩咐提早回來的下人把門打開了。
站在院門前,紀真挑了挑眉。果真好大的院子,也好空,看上去好像蒙了一層灰似的,沒有半點活氣。
「見過三少爺,」一個婆子走過來,打量了紀真一遍才開口道,「老奴是夫人身邊的蔡嬤嬤,替夫人傳個話。」
紀真看向蔡嬤嬤,沒出聲,等人傳話。
蔡嬤嬤心中不渝,她是夫人身邊的老人,幾位小主子面前都有幾分臉面,即使是世子也要喚他一聲「蔡嬤嬤」,不過一個庶出的,在她面前居然拿捏起來了。心裏不痛快,面上就帶出了幾分,說:「夫人體恤三少爺身子弱又舟車勞頓,便免了今日請安,只待明日去老太君那裏請安再一起見過。」
紀真點點頭,說:「謝夫人體恤。」不用請安,真是再好不過了。
就再沒了第二句話。
蔡嬤嬤立了片刻,見紀真已經轉身朝院子裏走,心知今日是得不到打賞了,只好失望地走開了,走出幾步,恨恨地呸了幾口。
別的地方不說,正房收拾得倒是很乾淨,紀真指了指臥室外間的矮榻,說:「先把被褥鋪那裏,讓人去買床。」
木槿一邊鋪床一邊說道:「已經託了胡管事了,少爺不挑木材,只要全新的,想來很快就能送來。」
等木槿鋪好被子,紀真往矮榻上一躺,蹬掉鞋子,舒舒服服喘了一口氣,說:「可惜我們初來乍到,不好把屋子裏的擺設全都換掉。」一水的紅木家具,厚重古樸風,好是好,可惜紀真喜歡的是淺色輕鬆系。
院子裏有井,木槿打了水,支起帶來的小炭爐燒了一壺水,浸了熱布巾,把紀真的手臉好一通擦,完了又泡了一壺茶。
等紀真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起身,發現整個院子已經乾淨齊整了許多,帶來的幾車東西也都歸置利索了。
木樨表功:「少爺不錯吧!」
紀真笑了笑,說:「木槿,把他花的銀子給他補上。」
木槿打開紀真的錢匣子抓了一把銀餜子,數了數,又放回去兩個,說:「銀子真不經花。」
木樨憤憤的。這麼大一個院子,就他們主僕三個,也不說補幾個人進來,一個個都唯恐避之不及,做什麼都要花銀子。
紀真說:「你們身上都裝些銀子,以後花錢的地方多着呢。」
木槿給木樨抓了兩把銀餜子,想了想,又往自己荷包里塞了兩個,說:「我不出門,只拿兩個留作應急就行了。」
紀真看一眼木槿那張禍水美人臉,也覺得還是藏在自己院子裏的好。
木槿說:「爐子上的粥已經熬得差不多了,配小菜吃可好?」
紀真點點頭:「一碟醬瓜就好,你們倆也一起,別等大廚房了。反正咱們什麼都不缺,自己過自己的就好,就當換了個地方住。」
才擺好清粥小菜,大廚房的晚飯也送了過來。四個菜,一碗湯,一碗米飯,兩個小卷子。菜全是肉菜,大葷,湯是雞湯,表面一層黃澄澄的雞油。
紀真身體還在調養中,日常飲食極清淡,偶爾才能開一次小葷,這樣的菜他根本不能吃。
木槿沉着臉看着那幾個菜,一張美人臉完全陰鬱了。
紀真瞅一眼紅燒肉,嘆口氣,說:「你們倆吃吧,別瞪了。」
不過,這樣的手段,是不是太簡單粗暴了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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