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惡婦
茭娘嗯了一聲就要走出,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用手掩住口,嘔了兩聲才覺得胸臆之中有些舒服了。蘇桐的眉皺緊:「娘說你有些不舒服我還不大信呢,可是你不能喝酒,但……」茭娘乾嘔過了才對蘇桐抬頭微笑:「也沒什麼,想來是睡太多了。」
蘇桐半信半疑,見到蘇母時候,蘇桐就把這話對蘇母說了,還不等蘇桐說不如讓醫官來瞧瞧,蘇母已經在那手指一掄,計算起來,等算完了才滿面堆笑地對蘇桐:「你出去,我問你媳婦幾句話。」
蘇桐更覺奇怪,但還是聽話地走出去,就在蘇桐站在門外想努力地聽蘇母問茭娘什麼時候,就聽到蘇母放聲大笑,蘇桐顧不得許多就推門進去,見茭娘也滿面是笑。蘇桐看向蘇母:「娘,到底……」
&這傻孩子,你媳婦啊,八成是有喜了。這呢,也不用叫醫官,等明兒請個穩婆來就好。」蘇母伸手拍兒子背一下,笑的更為歡快。
有喜?這就是,自己要當爹了?蘇桐有些反應不過來,看着茭娘想問又不知道該問什麼。茭娘的手已經撫在小腹上,自己有喜了,也就是,要做娘了。這一路奔波,不知道孩子有沒有事。蘇母見兒子兒媳不說話,只是在那相對傻笑,用手拍下額頭:「我都快沒眼看了,你們兩個,也不說話,只是相對傻笑,我到底是從哪裏,尋來這麼一個兒子和這麼一個媳婦的。」
蘇桐這才反應過來,對蘇母拱手:「謝謝娘。」
這話讓蘇母笑的更為高興:「什麼叫謝謝我?你媳婦有喜,關我什麼事?」蘇桐一張臉登時紅了,蘇母已經對小丫鬟吩咐:「趕緊讓廚房把晚飯送上來,再這樣,這兩人我都沒眼看。」
小丫鬟急忙應是,飛快地去廚房說了。這縣衙裏面人原本就不多,很快茭娘只怕有喜的事就傳的一個衙門都曉得。不過那時畢竟已經晚了,也沒人來,等茭娘第二天早上起來,剛到蘇母這邊,還沒來得及讓劉三嫂去請穩婆,小丫鬟就來說裘娘子來了。
接着裘娘子就抱着馥兒高高興興地走進來:「恭喜恭喜,我昨晚就聽說了,還想着來問問,誰知這會兒,你們就在請穩婆,只怕有個八成。」茭娘的臉微微一紅,蘇母已經招呼裘娘子坐下:「來,你也是生育過兒女的,過來瞧瞧,我媳婦她,是不是有喜了。」
&伯母說的,這怎能瞧出來?」裘娘子笑着說了一句,就仔細望向茭娘面容:「我瞧着,只怕是真有了。」茭娘啐裘娘子一口:「你也來取笑我。」就在說笑時候,穩婆已經來了,給蘇母和茭娘各自行禮後也就請茭娘伸出手,仔細把了把脈就笑着道:「奶奶的確是有的,這兩手都旺旺的胎氣,算着,總不出兩個月。」
&想到蘇知縣,瞧着俊秀,這手腳卻快。」裘娘子這話讓茭娘的臉羞的更紅,低頭不語。蘇母打賞了穩婆,見茭娘還是一臉羞澀地坐在那。蘇母才對茭娘道:「正好去給親家那邊寫信,和着送年禮的一起,也好讓他們歡喜歡喜。」
茭娘這才抬頭啐裘娘子一口,跑出去給自己爹娘寫信。裘娘子還要取笑幾句,見蘇母已經把馥兒抱起逗弄,裘娘子就笑着道:「恭喜恭喜,若能一舉得男,才更好呢。」蘇母給馥兒餵了塊點心,就笑着道:「先花後果也好,只要都好好的就是。」說着蘇母沉吟一下:「最要緊的,就是要給我多生幾個,才熱鬧呢。」
送完穩婆回來的劉三嫂聽到這話,也笑着上前湊趣,屋內屋外都歡喜非常。
這樣的喜事是瞞不過別人的,況且也快過年了,縉紳們也要給知縣送年禮,聽說了這樣的喜事,也有人來探望。王太太和鐘太太是一起來的,說過恭喜後王太太又說了幾句懷孕生產時候要注意的事。
鐘太太在旁邊補充幾句,嘆氣:「這就是嫁了個能幹夫婿不好,若是在家中,這會兒還不曉得蘇奶奶的娘高興成什麼樣子,親自來照顧呢。」王太太對鐘太太笑了:「你啊,就是要氣我這個從鄰縣嫁來的人不成?」
鐘太太抿唇一笑,惠兒已經進來說,柳家也來人了。還不等茭娘說話,鐘太太就笑着道:「我來之前,還去約柳太太呢,不過柳太太說,她家裏過年事多,就不來了。」茭娘應了一聲,也沒說什麼,柳家的管家娘子就被請進來。
見到廳上除了茭娘還有別人,柳家的管家娘子挨個行禮後才把禮單高高舉過頭頂:「蘇奶奶,我們太太說,她不能過來,特地備了一份禮,請奶奶賞收。」茭娘也不讓人上前去取禮單,只對管家娘子笑着道:「不過是點小事,哪當得住這麼大的禮。禮物只能壁還。」說着茭娘就招呼劉三嫂:「取五錢銀子來,打賞來人。」
劉三嫂早已準備好,聽到茭娘的吩咐就應是上前,把銀子交給管家娘子,管家娘子曉得這份禮只怕難送,但沒想到茭娘直接就不收,臉上堆起笑還想再說幾句懇求的話,茭娘已經對王太太道:「方才您說的,還有幾句我沒聽明白,還想請教呢。」
王太太也笑了:「這啊,也沒什麼……」王太太又在那細細地講起來,劉三嫂又上前對管家娘子做了個請字,管家娘子只得站起身跟劉三嫂走出去。
等走出廳,管家娘子就對劉三嫂道:「嫂子,曉得上一回,是我們太太把你們奶奶給得罪了,不過呢,這彼此來往,也沒有什麼永遠記得的仇。嫂子,我們見過兩三回,也算熟人,還請嫂子為我多說幾句好話,不然我這帶着禮回去,只怕要被我們太太罰的。」
管家娘子說的懇切,劉三嫂只嘆了口氣:「嫂子,知道你為難,不過我們奶奶管家一向很嚴,誰也不敢在她面前說些什麼。嫂子,這份禮,你還是帶回去,大不了我讓個丫鬟跟你回去,說我們奶奶謝了你們太太的好意了。」
說着劉三嫂就對惠兒招手,管家娘子倒躊躇一下:「這位姐姐我也曉得她是你們奶奶的貼心人,可是……」
&子難道你還想被你們太太罰?」劉三嫂貼着管家娘子的耳朵說了一句,管家娘子恍然大悟,也就謝了劉三嫂,轉身帶了惠兒離去。劉三嫂等了一等,等到王鍾兩位太太都離開了,這才往廳里走去。
茭娘掩口打個哈欠,抬頭見劉三嫂站在面前,笑着問:「惠兒去了?」
劉三嫂應是才對就茭娘道:「奶奶為何要這樣安排?」茭娘笑了:「柳老爺和柳太太畢竟是夫妻,這份禮,想來也是柳老爺的意思,不是柳太太的。但以柳太太的名義送來,我不收,柳老爺心裏也會不高興。讓惠兒去道謝,是告訴柳老爺,我承他的情了。」
劉三嫂驚訝地吐舌頭,半天舌頭沒伸進去,過了好一會兒才把舌頭伸進去對茭娘道:「奶奶,這麼曲里拐彎的事兒,您是怎麼弄明白的,要您不說,我還不曉得呢。」茭娘淺笑:「不就是個面子,在場面上的人,誰不是要死繃着這個面子?我那天對柳太太那樣,那是因為她已經下了我的面子,我自然不用再顧忌她的面子。」
劉三嫂瞭然點頭,茭娘輕嘆一聲:「舅舅說了,這些,你可以不當一回事,但必定要記得。那時候我小,還不懂得,還和舅舅頂了好幾句,這些念來來去去經歷了那麼多,才曉得舅舅說的,都是真知灼言。」
劉三嫂又點頭:「舅老爺可真是個什麼事兒都通透的人。」茭娘眼眨一眨:「這以後啊,他任一任官,我就跟了去,只怕等到他致仕時候,我也就轉了許多地方了。」
她們在說話的時候,惠兒已經到了柳家,被管家娘子帶到柳太太跟前,惠兒把劉三嫂交代的話一五一十說了。柳太太聽的又想發作,強忍住了,對惠兒笑着道:「你們奶奶也着實太客氣了,不過是些小東西,你們奶奶又何必不肯收。」
&奶說:初來乍到,對這也沒什麼好處,故此才不敢收。」惠兒一本正經地說着,柳太太唇邊現出一抹苦笑,吩咐管家娘子帶惠兒下去,並封了一兩銀子的賞錢。等人都走了,貼身丫鬟才勸着柳太太:「太太,您瞧,這蘇奶奶,做事也不是那樣沒章法的,您不如還是親自去。」
&去。」柳太太只有這兩個字,貼身丫鬟又輕聲道:「可是此一時彼一時,老爺說的話也對,那時她是蘇州城小家之女,現在她是新渝城父母官的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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