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桶,全是飯桶。」宿醉剛醒的乙支文德一改平日的鎮定平和,「區區幾百人的殘部,居然吃掉了兩千精銳騎兵。」
「這事頗為詭秘,可惜我們的細作大多都在隋庭,我們對內的掌控力不夠。」他的一個謀士算是寬慰他。
乙支文德揉揉眉心,「我要進宮一趟。」一個朝臣如是比他的王的掌控力還強,又不造反,那他離死期不遠了。乙支文德在這方面一向小心謹慎,不越雷池半步。在對隋之戰勝利之前,他並沒有現在的風光。他自覺得自己的忠心是足夠的。
乙支文德匆匆進宮,高句麗王正與劍道商議突厥公主之事。聽到通傳,命他進了議政殿,「你來得正好,敏敏思公主之事,你可知曉?」
「臣下不知。」乙支文德跪坐在地,聽劍道把事情有始來一一道來。
「臣下以為,公主隨她的族人離開,此事很是可疑。她當時是情緒激動,出離憤怒的,怎會有如此細密的心計謀略。除非是她事先設想好的。」
「不錯,所以我當時便命戍衛軍跟隨其後,另派四個高手暗中相助,如果她按約迴轉,自然再無可疑。若想趁機逃走,有兩千戍衛軍加上邊軍,定教他們死無葬身之地。」高元冷冷的口吻,並無半分憐香惜玉。
「此次盟約對雙方有利。敏敏思公主若是抗命不遵,始畢未必能容忍她的放肆。所以據我推測,她的憤怒和妥協都是為了得到王的厚愛,可以在王宮中獨享尊貴。這如同弈劍之道,虛虛實實只為出奇制勝。」劍道面容沉靜,聲音平和,一如往常,只是一隻手不自覺得換上那道已然看不出的血痕。若如平常,他不會為女人說一句話。
乙支文德點點頭,苦笑道:「閣下所言不差。明達於事的公主,臣下實在找不出她做細作的理由。王,還有一事頗為奇怪,馬肅的幾百殘部,突然間人數倍增,居然擊潰了高延年所部的兩千精騎。」
「現已查明,他們新增了近千人,弓馬齊備,裝備精良,其中不乏武林高手。有兩種可能,一是製造混亂,為來年戰事做預備,二是要把歷經數月猶未投降的馬肅殘部接應回隋,楊廣這是要收買軍心哪。」高元恨恨道:「多派些人,把他們全給我殺了。」
「其他兵奴可有異動?」乙支文德突然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某種可能。
「楊廣是不會在乎他們的死活的。」高元坐回王榻上,臉上又泛起了他慣常的笑容,一副敦厚實誠的模樣。
「那就是沒有異動。」乙支文德心裏默念了一遍,僅有的一點靈光,一點疑慮也消失了。他們不知道所有有關兵奴的官函都被偷換了。他們的暗探緊盯着的是各部官員,就算知道逃奴之事,知道官府自會上報,他們也就不以為意,不多此一舉了。那些丟了兵奴的官員得到的回函都是「練兵備戰。」上官沒有追究逃奴之事,他們自然不會再次提起。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平壤城一萬多兄弟已安全撤離。」唐心此言一出,幾百兄弟歡聲雷動。「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吸引平壤城的注意力,讓高元沒有時間兼顧憑空消失的一萬人,按原計劃,先給它來個天女散花吧。」
一夜北風緊,今冬的第一場大雪整整下了一夜。
第二日,官道上,飛騎踏雪,各地情報象雪片一樣飛向平壤。
「一夜,只在一夜間,總共四十人,使者、幕僚、參軍,還有一個褥薩,全讓人象切菜一樣切了。」乙支文德一刀砍斷了一根練武樁。「一個人影也沒摸着,居然回報說昨夜一場大雪,把所有的痕跡都掩蓋了。這些隋人不僅僅是鬧事的,還是給我們徹徹底底的羞辱。」
「命!」他又砍斷了另一根練武樁「薩水於清江所部向西推進,與國內、烏骨兩城兵力在鴨綠水形成合圍之勢,徹底剷除他們。」
「大將軍。」乙支文德的謀士不為他的憤怒所動,「隋兵雖在鴨綠水一帶活動,但他們只一千多人,卻鬧出如此大的動靜,他們真不想活了。除非他們有更重要的目的。他們曾經兩次派人潛入王宮而無所得。屬下以為他們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以你之意……他們的真實意圖還在王宮。」乙支文德聞言扔掉了手中之刀,臉色已平靜如常。「他們的目的似乎並不在王,那麼王宮裏究竟有什麼東西是他們必須得到的。」
「或許只有抓住他們才有可能知道一二。來者不善,恐怕都是武藝高強的死士。」那謀士話音剛落,乙支文德便匆匆入宮了,王宮必須增加兵力,加強警戒,多派高手,以確保萬無一失。
七天過去了,風平浪靜,高句麗將士已在鴨綠水一帶形成合圍,正在縮小包圍圈,仍不見半個隋兵。此消息一傳來,乙支文德坐不住了,「平壤城外,楊萬春還有五千兵,把他調入城中回防。護城河暫時不修,兵奴暫押,就無需這麼多人看守。」
這張調令一到,楊萬春卻有些摸不着頭腦,依令佈防後,他投帖至乙支文德府上拜見。
這張調令一到,一直監視楊萬春的兩個斥侯,馬不停蹄地向下一個聯絡點快騎而去,一天一夜後,唐心收到情報,「楊萬春之事已泄。」
乙支文德一聽楊萬春所說,驚得快馬揚鞭直闖宮門。高句麗王一腳踹飛了堆滿奏摺的桌案,提了寶劍直出殿外,把門口兩個當值的禁衛給殺了。「沒用的東西,一群廢物。」
高元現在徹底明白了,有人假傳王旨,在他們眼底下救走了一萬餘兵奴。又派人入宮行竊,偷走了楊萬春的奏摺。居然把一件潑天大案做得天衣無縫。
「其他地方的兵奴。」乙支文德跪伏在地,卻又不得不提醒。
「查,派人去查。挖地三尺也要把所有兵奴找出來。」高元手中青筋暴出,抬手一擲,長劍入柱,猶自鋒鳴嗚咽。
「這次要干一票大的。」唐心把一根枯枝插入她剛畫的地圖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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